第8章 元徜反了

当元律收到加急军报时，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已经禁不起任何的冲击了。
  自他登基起，已过去了八个年头，内外从没有安宁过，连年的与南方宋国的战役令他神思耗竭，虽然夺得了淮北淮西大片土地，但是军事与政治中心的转移也令北方边镇的军事首领和宗室们的利益受损，于是开始盘剥百姓，这使得产生了不少动荡。再看看朝内，诸位亲王虽然革职的革职，隐退的隐退，但是每次朝上一旦在重大问题上产生分歧，尤其是上了岁数的朝臣，还是会忍不住看向亲王们。
  元律打开军报，快速地扫完上面的字，心里山崩地裂。
  元徜在冀州反了。
  八月十五那日元徜起兵谋反，杀死长史羊灵引和司马李遵，并且在信都的南郊筑坛祭天，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建平，立杨氏为皇后，宣布大赦天下。元律看完，将手中的这份军报狠狠地撕成碎片，彷佛手撕地不是一张纸，而是元徜本人。
  “好你个元徜，明知道朕最不能忍的就是兄弟背刺，现在却要拿命来博，那就别怪朕不顾兄弟情份了。”
  元律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知道此时必须安排妥当之人出战，不多一会便急招尚书李平进宫，很快诏书便发出，任命李平为镇北将军、行冀州事，让他前去讨伐元徜。
  元律安排好了一切事宜，此时坐在太极殿里，觉得心口堵得慌，他想不通元徜有什么好反的，难道是因为上次杖责之事怀恨在心？
  之前元徜还在徐州任上时，回京述职，在京居住的日子里与元复二人不知怎么的走得很近，但这二人一个从小便是不服管教，放浪形骸，一个是元律的同母弟，被骄纵放任，两人遇在一起没个好，各种奢靡无度的攀比，更重要的是不守宵禁，夜半醉酒在街上大吵大嚷。
  被人上报后，元律非常生气，令人捉拿了元徜和元复，本来他还有所怀疑，觉得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元复，一查才发现，桩桩件件都属实，这不罚是不行了。于是下令杖打元徜五十，元复闭门思过不得外出。处罚完后，元徜被随即的一纸调令驱逐出了京城，换任冀州。
  但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冒着巨大的风险举兵起义，怕是不符合元徜吃喝玩乐重享受的个性。难道是因为早年间于莲曾经欺辱过杨奥妃？但这事已过去这么多年，于莲也已死，元徜和杨奥妃的感情也一直很好，接连生下了四个儿子。
  元律实在想不通元徜造反的理由。从小他就很羡慕元徜，元徜性格开朗大方，母家势力强大，他总能得到父皇的很多关爱，父皇亲自教他写字、教他骑马，这都是元律求都求不来的。更重要的是，元徜颇会玩，夏天赏花，冬天围炉喝茶，每次他都总能发现有趣的事物。
  其实在众多亲王中，元律能稍微放心点的，也就是元徜和六叔父元雍了。却没想，元徜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来了个出其不意当头一棒。
  元律在太极殿中踱步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名字，他让阿钦快去传召高肇进宫。
  现在洛阳朝中谁人不知京兆王在冀州起兵一事，高肇一听传召进宫，当即明白与此事有关，立马换好衣服坐着马车兴奋地进宫。高肇也有自己的盘算，他一直都是以文臣的身份辅佐皇上，但是军功才是立身之本，他想趁着此事能有带兵的机会。
  元律见到高肇，也不废话寒暄，直接命他带人去封锁元勰和元循的府邸，任何人不得外出。
  高肇一听就来了劲，添油加醋地说道：“皇上英明。京兆王此举要说没有彭城王和清河王的暗中支持，臣是不信的。说不定，这主意压根就是这两位出的。”
  元律没有接话，他看着高肇，心里已有了此事平定后的一些想法。不管此事是否与元勰和元循有关，但都可以与他们有关。
  高肇看着元律眸中的变化，也大概猜到了皇上在想什么，继续煽风点火地说道：“这天下谁人不知京兆王是个富贵王爷，但是却从小与聪敏过人的清河王要好。这事，清河王肯定有一份！而且皇上您还记得吗，京兆王去冀州的时候，可是带着彭城王的舅舅潘僧固一起去的……”
  元律看着歪着嘴角邪笑的高肇，心里已经更清晰了。自己与诸位亲王一直都处于互相拉扯的状态，但是要论恨意，怕是与元循的最深，毕竟自己抢夺了他心爱的女人。至于彭城王，他一直疼爱元循和元徜，出手相助也并不意外。
  元律也是登基后，才逐渐了解到，原来元勰与元循和元徜走得那么近，甚至可以说，当年扳倒冯氏，很多穿针引线搭桥铺路的事情都是元勰在暗中做的。元律早已经将这三人视为一党了。
  这样一想，很明显，此次元徜的造反，背后主谋必定是看似在洛阳毫无关联的彭城王和清河王。元律顿时有点可怜老三元徜，被人指使着做了这掉脑袋的事。
  第二日。朝上。
  元律更仔细地进行了军事部署，李平带兵直奔信都南，临近的定州刺史安乐王元诠从信都北夹击元徜的军队。元律清楚，只要他不掉以轻心，周密部署，元徜此次起兵造反必定会一败涂地。
  今日之元律早已不是刚登基时的元律了。
  傍晚，元律处理完前线出来的军报，抬头活动着脖颈，看天空中隐隐出现了晚霞，于是放下笔，叫阿钦备车，出宫去清河王府。
  清河王府早已被高肇带着人封锁了起来，院墙外三层手持兵器的兵卫表情严肃，令人不敢接近。
  高肇一看皇上来了，忙迎了上去行礼说道：“陛下您怎么来了？您放心，别说清河王府的人了，就是他府里的鸟都飞不出去。府里臣也已经搜了，除了必要的下人，其余府兵、护卫都已被臣控制起来了。”
  元律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府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高肇也跟了上去，并且一路小跑去通传清河王本人来迎驾。
  元律走进前厅，坐在了主位，一脸淡色地望向天际，望着那晚霞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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