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下午两点多近三点，十几个人都齐刷刷站在经月明家大门外叫她，经雨清把他们带进库房，一群人把搁置在角落里的课桌搬出来擦干净，又端了两盆水把桌面和凳子擦得干干净净，经雨清拿着扫帚把地面清扫了一遍，然后拿出作业一个挑一个桌子乖巧地写作业。

        这个库房以前就是经月明父母专门腾出来让她们凑在一起写作业的，经月明爸爸还专门在墙上贴了一个黑色的大黑板来满足经月明当老师的快乐，不过自从经月明上了初中之后这个房间就搁置了。

        经月明也不愿意父母未经她的意见就给她在二中报了名，她都约好和小伙伴们一起去三中读书了，和父母说了也只能得到“为你好”的言论，自己觉得食言不好意思，干脆就耍小性子不好好学习了，每次星期天回来要不呆在家看小说，要不就去找夏雨虹和徐倩。

        这次也是她和小伙伴们继升初中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上午的行为和话语自然一切都尽在表现中，而下午的聚众学习更是让这群小伙伴们心里十分开心，经月明果然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经月明。

        有的人还带着比他们小几岁的弟弟妹妹，小孩们也安安分分坐在凳子上做作业。

        经月明设置了闹铃，每五十分钟想一次，让经雨清从冷库里搬出一箱巧克力脆皮的8字形雪糕，每个人上去拿一个，边吃边互相交流自己刚刚做题哪道不会，互相给对方讲题。

        五年级的经雨清负责那一帮比他还小一点的小萝卜头的作业，低眉敛目认认真真讲题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个小老师的样子。

        没多久夏雨虹和徐倩背着书包在大门外叫经月明的名字，经月明出门之前，笑着回头说：“夏雨虹来了，一起看看有什么共同不会的题，等会儿让她给你们讲一下，等我过段时间赶上进度你们再问我。”

        眉宇间的自信，话语之间对自己的信心让人信服，似乎那个人是经月明就好像没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经月明出去开大门的空当，大孩子们中有一个人说：“我早就说过了，月哥这么长时间不搭理我们肯定是有她的原因，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王杰你可别扯了，当初经月明去二中你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装什么马后炮，”另一个人直接戳穿，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小萝卜头们不知道哥哥姐姐们在笑什么，但是大夏天有雪糕吃，有人陪就是最开心的，也跟着笑出了声。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到经月明的父母买着蔬菜回家的时候看到一院的小孩瞬间哭笑不得，经月明的母亲林巧茹想了一下，折中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一群小孩晚上在院子里吃烧烤，然后我们在家做点炒菜好不好？”

        其他人在经月明和爸妈的对话里也知道了晚上要请老师吃饭，出于学生天然对老师的恐惧，一群人连忙挥手，忙不迭地说：“阿姨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家里也做好了，就等我们回去了，叔叔阿姨再见。”

        牵着弟弟妹妹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经月明，“月哥别忘了明天早上的约。”

        经月明笑着应了，“放心，忘了什么也绝对忘不了你们。”

        经月明站在门口看着小伙伴们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转身回去有点不开心地说：“你们要不不回家，一回家就是请人吃饭。”

        经月明爸爸经立军一听这话赶紧解释，“爸爸和你妈妈天天这么忙也是为了挣钱让你们姐弟两过上好日子，再说了，人情社会哪能不来往，你还小，你不懂。”

        经月明从小见得最多的就是父母请人吃饭，她三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带着参加各种饭局，大人们推杯换盏，言笑宴宴，她一个人坐在儿童椅上埋头猛吃，甚至一度以为请老师吃饭是一种礼节。

        小学的时候经常以父母的名义多次请认真负责的老师们在酒店吃饭，说爸爸妈妈已经点好菜在酒店等着了，等老师们去了之后经月明抱着四岁多上幼儿园的弟弟，手里端着雪碧以饮料代酒敬老师们，认真诚恳地说着大人们之间的场面话，这话从一个七岁多的小孩嘴里说出来格外可爱又逗趣。

        等经月明上了初中之后知道有些同学是没有请老师们吃过饭的，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家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走关系，也让她第一次有了羞愧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抢走了别人的应有的利益。

        她的同桌王宇翔知道经月明的小心思后嗤笑，不屑地说：“你这人就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我进这个班的时候全班第三名，这并不影响我家里人给老师送礼，但是你看看，老师该打我的时候少打了吗？咱们的老师收了礼吃了饭只是会额外多看管我们，对我们上点心，还什么拿别人的好处给你？顶多是把别人的打让你也尝尝滋味。”

        经月明转念一想也是，自己坐教室第一排是因为个子低，王宇翔个子稍微高一点但是近视，班主任都是按照同学们的情况安排的座位，偶尔有同学反映看不清问题还会重新调整位置，至于别的好处好像也没有，就是不会因为他们成绩中游就不管不顾。

        但是就算是心里边的疙瘩消除之后，经月明在面对老师们，尤其是请老师们吃饭的时候还是会别扭。

        经月明的爸妈也心大，没有注意到小孩子之间的别扭，反而说了一句之后扔给他们姐弟两一些蔬菜让他们清醒，经月明一边把生菜叶子整整齐齐掰下来泡到水盆里，一边说：“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经雨清认认真真洗着菜叶，一边格外老成地说：“姐姐我懂你。”

        姐弟两洗完菜把菜摞到不锈钢盆里，对着还在拆鸡骨头处理肉的父母说一声回库房收拾作业，两个人又到专门给他们俩装修的小书房做剩下的作业。

        班主任王驰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经月明正低头认认真真做题，速度很快看起来完全不用思考，悄悄凑近一看，赫然是自己布置的数学大题求不等式。

        王驰也不出声，看经月明在作业本上写的每一步思路暗暗点头，心里觉得这姑娘还是欠人监督，只要给她划定一个目标，她只要认真点就能完成，可惜大多时候经月明总是在偷看小说或者上课溜号。

        等把作业本上最后几道题做完，经月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胳膊一抻碰到个什么东西，头往后一扭看到王驰那张脸，瞬间挺直腰背，笑着说：“老师，你不在桌子边聊天怎么来这了？”

        再一看旁边，经雨清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座位上空荡荡的。

        王驰说：“我来就是看看你在家有没有认真写作业，看你今天这个状态，也不是天天抄作业？”

        经月明讪讪一笑，也不说自己有没有抄，把作业本往王驰手里一递，面带微笑心里含泪说：“老师，你看看我做的是不是全对？”

        心里为自己祈祷，她今天算是完了，唯一一次自己做作业还被王驰抓住，这但凡错一道估计就是大耳刮子伺候，用王驰的话来说就是这么简单的题你哪来的脸还能做错？我教猪猪都做得比你好。

        这是王驰自己出的题，眼皮一扫答案就出来了，连续翻了三页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全对，看来你这次考试应该能考满分吧？”

        经月明觉得自己就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王驰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她敢说个不吗？只能苦笑着点头，嘴里应承道，“老师我尽量。”

        等听到爸爸经立军招呼老师们吃饭的声音时，经月明整个人一激灵，连忙道，“老师走吧，我们去吃饭。”

        王驰边走边慢悠悠来了一句，“不是尽量，是一定。”

        经月明跑得比兔子还快，管你怎么说，只要我没应就不作数。

        饭桌上又是老一套的客套话，什么老师你们辛苦了，我们家孩子在学校多亏了你们照顾，老师们象征性的谦虚谦虚，哪里哪里，学生就是我们的孩子，孩子优秀你们家长的言传身教必不可少。

        来回互捧下来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

        经月明一边吃一边想着等会要说的话，下一秒，被夸得高兴的经立军说：“月月，来！站起来敬你们的老师一杯。”

        经月明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我就知道，端着饮料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说：“老师你们平时为了我们辛苦了，这次我出去外面比赛也见识到了天天有天，人外有人，也认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放纵，我以后肯定好好学习，还希望老师们多管管我。”

        张承俊悠悠来了一句，“这话说得好，经月明父母，你们平时给孩子多少生活费？她天天让同学去书店租小说花的钱都不少，这方面得好好管管了。”

        经月明龇牙一笑，心里叫苦不迭，她虽然下定决心不看小说，立志要好好学习争取超过秦岑和夏雨虹，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没生活费她还怎么买小零食？

        经月明父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我们一定在这方面约束她，老师们放心。”

        经雨清悄悄对经月明说：“姐姐，你放心，我的零花钱支援你。”

        经月明不说话，她弟今年五年级，还是走读，一个星期零花钱也就她生活费的十分之一，二十块钱能干点啥？买两个悠悠球？

        一顿饭下来除了经月明，其他人都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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