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屋 > 天之骄女失忆后被迫做助理 > 第七十八章 往事

第七十八章 往事


  抢救室外
  高燕妮靠在侄儿怀中垂泪,高越强轻抚着她后背,一遍遍的轻声安慰,“姑姑你别太担心,小然不会有事,一会儿就会安全送出来,你不要太紧张..”
  安教授坐在高燕妮另一边默不作声,拉着妻子的手微微颤抖。
  看到顾北生走过来,高越强将姑妈轻轻推到姑父怀里,大步朝顾北生走去。
  “安然怎样...”
  “啪...”
  顾北生的话还没问完,就是一声脆响,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高越强一巴掌。
  他愣住,惊讶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高越强,问道,“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欠打,”高越强挥手又是一拳,恶狠狠地瞪着他,问:“你对小然做了什么?昨晚她回来哭得那么伤心,夜里就自杀,你说你该不该打?”
  安世学过来拉住高越强再次扬起的胳膊,轻声劝道,“小强你冷静一下,有什么话等小然救回来再说,现在安静地等着...别让你姑姑再担心了...”说完向顾北生点点头,欲转身回去。
  顾北生立刻抓住安世学手臂,急急地说,“安教授,我什么也没做...真的...您相信我...我们就是一块吃了个饭...”
  “闭嘴!”高越强不听他的解释,咬着牙说:“要是小然有个三长二短,我饶不了你!”说完又回去坐到高燕妮旁边。
  安世学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顾北生坐,刚转身突然一晃,身体直挺挺向一侧倒去,幸好顾北生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同时自己身体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安世学也因失去他的搀扶倒在他身上。
  “姑父...”高越强急忙去扶安世学,却也不敢贸然把他扶起,只紧张的托住头部。
  顾北生翻身起来,立刻去叫医生,很快医生护士飞快跑来,跪在地上检查后,发现是血压升高,将人抬到旁边病房的床上治疗。
  看到高燕妮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顾北生请医生同时给她检查一畨,也打了点滴以防万一。
  安排妥当,高越强留在病房照顾二位老人,顾北生复又回到走廊等着。
  时间像停止了一般难熬,另一间抢救室外骤然响起嚎啕的哭声,把顾北生吓了一跳,逝者亲人撕心裂肺地呼嚎让人心惊,“你回来啊...我的孩子...我再也不逼你上补习班了,你想跳舞就去跳...喜欢干嘛就干嘛,再也不逼你了,你回来...回来啊...”
  这迟来的忏悔与挽留令顾北生更加胆颤,他站起来在走廊里来回走着,心里急得如千万只蚂蚁在拼命噬咬。
  如血般刺目的‘抢救中’终于灭灯,顾北生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几欲跳出,快步冲到门口,看到被推出来的安然苍白如纸的脸,方长舒一口气。
  推出来的安然一侧挂着血浆,殷红的鲜血正通过透明管子输进她的身体,另一只胳膊的腕处缠着纱布,只到这时顾北生才知道安然是割腕自杀。
  看到顾北生,安然微闭的眼睛有些意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勾起的唇角露出点点委屈,抬起那只缠纱布的手与他相握。
  听到动静的高越强从病房里跑出来,抓住安然肩膀关切地问,“没事了吧?还有没有危险?”
  安然虚弱地摇头,转了转眼珠轻声问道:“爸爸妈妈还好吧?”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狠心...”拔掉点滴的安世学夫妇相扶着走出来,高燕妮哽咽着埋怨,却也只说了几个字就泪流满面。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错了...”看到父母苍老的面容,安然愧疚地道歉,滑落的泪水打湿鬓边的碎发。
  安吉从宿醉中悠悠醒来,头疼的厉害,躺在床上想起被自己叫了二十多年舅舅的父亲,心中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再想到年幼的自己曾经多么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而不可得,就替自己觉得委屈。
  漠视了亲生女儿,而捧在心尖上长大的女儿却是妻子和别人的孩子,多么讽刺,简直就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苍天有眼,人做了坏事真的是有报应的。
  只是...一对恶人,不能只报应一人,那个抢了别人幸福,抢了别人丈夫的女人,不应该儿女双全的生活在幸福之中,如果老天忘了,那...总要有人来提醒一下...
  与安然一个月的约定结束了,现在也不知道她与顾北生怎么样了。记忆恢复后,安吉记起了小时候安然与高越强欺负自己的种种,曾经也有一些不忿,但都过去了,不管怎样要向前看。
  回国后安然摈弃过往,对安吉释放的热情与友好,让一直孤独寂寞的安吉十分珍惜,这种来自姐妹的亲情紧紧抓住她的心,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愿意只记住这珍贵的美好回忆。
  至于...和她一同长大的高越强,她还没想好该以何种感情对待,那段时期他对自己的欺凌已不能归咎为小孩子不懂事,相反恰恰是懂事之后的故意为之。
  现在,安吉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一直不愿意跟他的“星盛”传媒签约,为何见他时总是提高警惕,原来就算是失忆,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情,潜意识的感觉也还在。
  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真签了他的公司,一定会自投罗网被他控制。他对她的企图一直都在,她对他的防备也从未消失。
  安吉翻了个身,转而想到与安然的一月之期,昨晚是一月的最后一晚,现在安然应该死心了吧。
  当初之所以毫不犹豫答应让他们共同隔离,就是为了给安然一个公平,不让她认为自己是近水楼台之嫌。
  昨晚安然的意图那么明显,特意让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是告诉自己她和顾北生有事发生。安吉心里明镜似的,但她相信顾北生,她要赌,以自己的幸福为赌注,爱情的天平在她这一边。
  这个赌注风险太大,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让她惶惶不安,心神不宁,所以才四处乱窜着跑到酒吧,让纹身男误以为有机可乘,纠缠不放。
  电贝司...
  安吉忍不住笑,上大学时辅休的只为了到酒吧里赚钱的专业,还是同以前一样好使,假发一戴,谁能想到钢琴系里端庄稳重的天之骄女,摇身一变成了酒吧里的摇滚女郎。
  摇头晃脑咨意演奏,不能不说是发泄情绪的最好方式。
  演奏...演奏!!!
  安吉一个激灵坐起来,脑子里蹦出上午的机票、顾北生的演出、还有他生气的眼睛,“完了完了完了...”
  安吉一叠声的嘀咕,一边跳下床光着脚跑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拿起还在充电的手机。
  咦?没有未接电话?难道不是见她没按时出发会打电话催吗?
  安吉狐疑着划动手机,看到微信里顾北生的语声留言。
  “安吉,醒来之后立刻到爱康私立医院...”
  “我在爱康医院等你,快点过来...”
  爱康医院?谁生病了?听了二条语音留言,安吉有些糊涂,看留言时间是早上七点零二分,那时候应该是顾北生出门去机场的时间,怎么去了医院?
  难道...隔离结束出现病毒传染症状,紧急送医?
  安吉心一下提起来,吓得呯呯直跳,赶紧点开下一条留言,“安然昨夜自杀...现在已送到医院抢救,现在还不知道结果怎样,你早点过来...”
  自---杀?
  再听一遍,确认没听错的安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昨晚的烛光晚餐怎么演变成了自杀...是顾北生做了什么?
  安吉来不及多想,简单收拾赶到爱康医院。
  安康医院是JM市的一家私立医院,医疗条件很好,医师都是国内的顶尖人才,到那里看病的人都是JM市的有钱人,接受的是一对一的治疗。
  每个病房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二张病床,其中一张病床是为陪护的家属准备的,最里侧摆放了一组长沙发,除了会客,也有供人休息的准备。
  安吉风风火火赶到病房时,正看到安然躺在靠里面的床上,一手挂着吊瓶输血,一手紧紧握着顾北生的手。
  床的两边分别坐着顾北生和高燕妮,都眼巴巴的望着熟睡的安然。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看向她。
  “安然怎么样了?没危险吧?”安吉小心的靠近床边,看着安然苍白如纸的脸,语速飞快地问。
  “不要你管,你走!我不想看到你...”高燕妮忽然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语气不善地说。
  安吉吃惊地看向高燕妮,微愣片刻说道,“舅...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也是刚才知道。”
  高燕妮沉着脸,看她的眼神更加凌厉,抿着薄唇说,“你走吧,我不想看你猫哭耗子,我相信安然也不想看见你。”
  听到这话,顾北生也忍不住为安吉解释,“阿姨,你误会了,这不关安吉的事...”
  “误会?不可能,昨晚然然回来后一直哭,说是她...”高燕妮抬手指着安吉,“抢了她爱的人,哭得特别伤心,要不是我不放心天亮去她房间,我的然然就再也回不来了...世上有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要跟她抢?你就是存心的。”
  “我没有...”安吉满腹委屈,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无力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安然,盼望她能解释清楚,可惜她仍双眼紧闭,喧闹的声音似乎对她没有影响。
  “燕妮,不要太激动,等然然醒了自然就清楚了。”坐在沙发上的安世学站起来试图劝说。
  “是啊,阿姨,你真得误会安吉了...”顾北生想站起来站到安吉旁边,手被安然紧紧握住,只能立在原地,“我们在国外认识时,她已经失忆,连安然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我和安然...”说到这里,顾北生顿了一下,看着面无血色的安然没再说下去。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高越强在病房门口停下,听到里面的对话,深沉的眼眸转了转,走进来从后面扶着安吉双肩,把她板向自己,说道,“小绯,姑姑的心脏不好,不能太激动,你还是先走吧...我送你出去...”
  安吉眼神复杂地看向顾北生,又看了一眼安然,转身随高越强离开。
  安吉临走前的最后一眼,令顾北生十分不安,想追出去手却被安然紧紧拉住,只能不甘地看着高越强揽着安吉瘦小的肩膀消失在门口。
  “安然...为什么自杀?”走出病房,两人立在长长的走廊,安吉看着高越强幽深的眼眸问。
  “我其实也不大清楚,只是昨晚她突然回来,没带行李,看上去有些...狼狈,什么也不说就一直哭。姑姑要打电话找顾北生询问,她又不让,只说再也不想看见他...后来终于哭累了睡去,谁知早晨姑姑不放心再去她房间时,发现她割腕自杀,床上地上全是血。”
  “还好发现及时,经过抢救终于脱离危险,只是她太虚弱,出来后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高越强眼神柔和地看着安吉,扶着她肩膀的手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安慰地说,“你不要生姑姑的气,她就是太害怕了,刚才因为太紧张差点心脏病犯了...她不是有意针对你。”
  “竟然安然什么也没说,她为什么认为安然的自杀是我造成?”安吉非常不解地问。
  高越强站在安吉对面,笔挺的身材和优雅的气质吸引了来往护士的目光,装着不在意地细细打量。高越强无视那些探寻的眼神,抿了抿薄唇,低沉地说道,“可能...你做顾北生的助理,每天跟他在一起...让姑姑...不太高兴,所以借着这次的事希望你离开顾北生。”
  安吉沉默。
  高越强含蓄地说了昨晚安然和顾北生有事发生,而且为了不影响安然与顾北生的进一步交往,希望她能离开顾北生。
  心里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安吉只觉得呼吸沉重,她点点头低声说道,“告诉安然...我改天再来看她,并...会跟她好好谈谈。祝她早日康复!”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安吉孤独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高越强嘴角勾出一丝冷笑,转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立刻把文章发出去,就用我选好的那几张照片,必须在今晚十二点之前冲上热搜,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道貌岸然的‘钢琴王子’私生活不检点,逼得女友自杀。”
  ...
  顾北生在医院陪了安然一天,至从出抢救室她就拉着他的手不放,这一天两人的手像是长在一起。
  昨夜因为担心没休息好,今天在医院陪了大半天安然的安世学夫妇实在疲惫不堪,趁着他们回家休息的时间,顾北生小心翼翼地问安然为何如此极端。
  安然眨巴眼睛,晶莹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从上学时我就爱你,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再次遇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觉得这是老天可怜我,给我的机会。”
  “但是...你身边有安吉...你跟她一起游玩,一同散步,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这让我十分羡慕,要是能那样看我该多好,我一定会幸福的发狂。”
  “你不知道多少次我跟在你们身后,痴痴地看着你的背影,想像着什么时候能跟你并肩同行。”
  “然后...我去求安吉,求她把你让给我,告诉她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她答应了,说会慢慢退出你的生活,所以这次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同意我和你一同隔离。”
  听到这里,顾北生如墨泼染的浓眉微皱,抿如刀锋的唇角微微下垂。
  “这半个月我真是太幸福了,从没想过可以和你如此的近距离。昨晚...我那样放下尊严乞求你,你却...这极大的伤害了我的自尊,让我无地自容,所以就一时想不开...”
  “北生...我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只要你能爱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安然脉脉含情的黝黑双眸中泪光点点,顾北生有些心软,这样一个漂亮、高傲的女孩如此乞求,他怎么能狠心拒绝。尤其是她双手把自已的手捧在胸前,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觉到那里的弹性与柔软...
  闭上眼,顾北生尽力克制有些紊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睁眼,安然腕上缠着的白纱撞入眼中,那光滑白皙的手腕从此留下一条难看的疤痕,那是她爱的见证,永生永世都不会消失。
  顾北生艰难地把手轻轻抽回,不敢看安然的眼睛,良久才低声说道,“谢谢你能这样爱我...我...现在不能答复你,还需要再好好想想...”
  没有遭到拒绝,只是考虑一下也让安然欣喜,“好,我等你...”
  夜幕降临,顾北生将脱离危险的安然送回家中,临走时安然怯生生地问,“明天你还会来看我吧?”
  “安然,你知道我的工作排的很满,不能再耽误了。”一脚踏在门外的顾北生回头说道。
  “噢,对,是我太自私了。”安然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转而勉强笑问:“那...你会给我打电话吗?”看着顾北生的眼熠熠生辉满是期盼。
  “会的,”顾北生轻声说,“演出之余我会和你联系。”
  出了安然家的大门,顾北生立刻拿出手机给牵挂了一天的安吉打电话,他要问问是不是真如安然口中所说,安吉把他让了出去。
  电话里传出长长的“嘟”’声,顾北生不死心的持续打,直到坐车回到家电话也没打通,报着一丝侥幸去敲安吉房门,门没锁,空空荡荡的房内是被安然扔了一地的枕头、薄褥。
  看安吉还没回来,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盛,顾北生摔门直奔酒店。
  “叮咚叮咚...”门铃已响了半个小时,一向沉稳冷静的顾北生烦燥不安,他一手叉腰一手伸进浓密黑发,在门口来回走动,想不出没回来的安吉去了哪里。
  烦燥间电话响起,心中一动,安吉打来的想法在脑中划过,屏幕上闪着贱贱的名字来回晃动,接通电话的瞬间想起昨晚安吉昨晚喝醉的事情。
  “喂,北生...你看到网上的...”
  “昨晚安吉在哪儿喝酒?”顾北生打断贱贱的话,急急的问。
  “什么?”贱贱有些意外,不知道顾北生为什么这样问。
  “她今天一天没回家,也没在酒店,我要立刻找到她。”
  “呃...在...”贱贱沉默了很久,“‘心动’酒吧。”察觉到顾北生要挂电话,他又不放心的追问,“明天演出不会影响吧?”
  “不会。”顾北生简短地回答,果断挂了电话。
  安吉抱膝坐在床边厚厚的地毯上,脚前的手机不停的亮着,发出轻微振动的声音,屏幕上是顾北生挺直后背优雅弹琴的照片。
  竟然选择了安然又何必再找她,安吉流着泪轻轻抚着照片中顾北生的脸,感受的不再是独属于他的温暖。
  今天从医院出来,她走了二个小时回到酒店。
  正午的太阳晒得她头重脚轻,街上成群的游客兴致脖脖与她擦身而过,她梦游似的慢慢走着,时不时挡住游客去路,引来对方不解的一瞥。
  她的眼睛自动屏蔽了一切让她觉得缤纷热闹的场景,只看到病房里顾北生紧握着安然的手,肌肤滑腻白皙,指节分明。
  耳边反复响着高越强的话,“没带行李...看上去狼狈...一直哭...”
  是了,是自己高估了顾北生,面对漂亮温柔的安然,他怎么可能不动心,一定是做了...什么吧,不然安然怎么会哭着跑回家,连行李也没拿。
  人性果然是经不起考验的。
  是自己太自信了,以为他会永远爱自己,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
  他已做了选择,如果昨天是一时冲动,今天也一定下了决心,不然又怎会两手紧握。
  “地上全是血...”高越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安吉眼前仿佛看到鲜艳浓稠的血液缓缓向她流来。原来安然爱顾北生到如此地步,愿意放弃如此宝贵的生命。
  她拥有了那么多生命中的美好,有爱她的爸爸妈妈,有从小护着她的哥哥,有漂亮的容颜,有热爱的工作...有那么多让人羡慕又渴望,别人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她既然可以为了一个男人统统舍弃,这份豁达与狠厉,这种对爱情舍命的纯粹,安吉做不到。
  假如她也拥有这些,她一定会视为珍宝,只可惜她没有。
  所以...安吉只能认输。
  安吉坐在黑暗中,任凭门铃响个不停,那道门像是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把她和顾北生分隔开来。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出现,那些和顾北生在一起的令她生气的、讨厌的过去,如今想起来是那样的有趣、甜蜜。
  曾经,他黑脸看也不看她做的晚餐,只冷冷的一句重做,她便要忍着困倦一遍遍的重做到临晨;
  曾经,他拉着她逛商场,看到她从更衣间出来的漂亮身姿,一边欣喜一边还要装着不在意地说,勉强过的去;
  曾经,他们在月色下同乘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她第一次抱住他的腰,他却因为心慌无措怪她动手动脚;
  曾经,他拥着她隐在树下的阴影里深情长吻,她屏着呼吸差点背过气去。
  ...
  从没想过要和他天长地久,也没想过跟他分道扬镖,就这么一路走来,不知怎么...她把他弄丢了。
  从此在他身边,将会是另一个女子,陪他吹风听雨看日落。
  而她将从他的世界里退出,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
  安吉伏在膝头,身体因为伤心而颤抖不已。
  张健挂断电话,一张脸拉得老长,两条眉毛快拧到一起,心里直呼流年不利。
  他打电话是想让顾北生注意今日网上又出现的一条新闻,除了时间晚了一日,简直堪比现场直播,把昨晚顾北生和安然的晚餐拍的高清细致。
  两人醉眼微熏、面若红霞,眼神暧昧,尤其一张顾北生把安然拥进怀中低头凝望的照片,说他们俩没事发生,久经情场的贱贱都不信。
  人们对这类的八卦最感兴趣,犹如牛蝇噬血,一经爆出立刻引发大量关注、转发,现在网上对顾北生的评价呈一边倒的唾弃,“渣男”、“坐享齐人之福”、“脚踏两只船”...
  更有一条留言获赞无数,留言说道“一直视北北为偶像,不仅长相英俊,而且从无绯闻,以阳光正面的形象带领我一路追随。没想到最近绯闻一桩接一桩的爆出,让人失望心痛之余,也在怀疑,奏出那么美好音乐的人,私生活如此混乱,这是有多虚伪!果断弃粉。”
  这波网上舆论引导对顾北生的形象打击非常大,很可能会伤到根基,让主办方取消他接下来的演出。
  张健心里急的如烈火烹油,想找顾北生商量,他却还在到处寻找绯闻另一主角--安吉。张健气的狠狠把手机扔到床上,盯着漆黑的窗外生闷气,一时也想不出办法解决。
  窗外的风吹到脸上凉嗖嗖的,直往脖子灌,也慢慢的将他的火气吹下来。张健细想事件,文章寥寥几句话,配了较多照片,照片的角度选的很好,每张都让人相信照片中的人故事内容丰富,让人产生无限联想。
  而且拍摄的角度选的尤其好...更像是早有预谋。
  网上的舆论也像有人引导,所有一切都似乎有人在暗处操控、布局。如果任由发展,顾北生的前途可能就此葬送。
  除非...他承认照片中的绯闻女主角是他女朋友,这一切就就成了闹剧,所有的困境都迎刃而解。
  只是,贱贱也不知道这半个月相处下来,顾北生和安然倒底发展到什么阶段,他肯不肯抛开安吉,公开承认安然的女朋友身份。
  眼下,先不管这些,为减小不良影响,还是先找水军在网上力挺顾北生的正面形象要紧。
  想到这里,张健拿起电话把一切安排好,重新想到那个幕后黑手。
  那黑手似远似近在他脑中盘旋,像是一道光,明明存在可就是抓不住。
  想到私人侦探调查的写手不敢说的背后主谋,这黑手有头有脸有实力,还要跟顾北生有仇,不然不至于一次又一次的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他。
  谁呢?
  贱贱脑子苦苦思索,由坏人想到了迈克,再由迈克想到神秘女人,然后...记起昨晚安吉醉后说安然不像表面的对她好,高超强对她好也只是想签约。
  签约...签约...
  贱贱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蹦出来,这想法以前就有过,只觉得太荒谬而不敢多想。也许悄悄的求证一下,也不是不行。
  张健眼眸深遂,双唇紧闭,食指在下巴上来回划动,打定主意后将几张照片发了出去。
  头一天打了无数个电话也没找到安吉的顾北生,在隔离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去了外地演出,并且负气不给安吉联系。
  而她,打定主意再不接他电话,她怕听到他说,对不起,我爱上你妹妹。
  在这三个人的游戏里,就算是她退出也不能听他亲口说出来。
  不听便留有一丝希望,期待在他心底还有一方角落留着她的影子。
  安吉窝在酒店宽大的床上,雪白的床单仍旧如旧日般柔软,却让她生出凄凉之感。昨日一天没吃饭,现在头很晕,隐隐觉得恶心,她知道这是饿的,但一点胃口也没有。
  三天,最多三天,安吉在心里给设了一个期限,这是她允许自己失恋难过的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自怨自艾,伤春悲秋。过了这个时间她就必须重新打起精神,因为她没有疼她爱她的父母和哥哥,时间再长她怕自己会饿死。
  野猫爱伤了都是自己舔伤口,野草推倒了必须自己在寒风中站起来。
  她没有倚靠。
  第三天的下午,安吉接到贱贱远在千里的电话。
  “安吉,还好吧?”电话里贱贱醇厚的嗓音传来。
  “嗯。”躺在床上的安吉轻声哼了一声,只觉头晕的厉害。
  见安吉不想说话,贱贱主动说起北生的事情,“北生的演出挺好的,由于之前的隔离,这次的工作日程很紧,我们可能会连续工作几个月。”
  “嗯。”安吉仍然简短的回答。
  “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我给你订机票?”
  “不去了,以后...你把他照顾好...”安吉话一出口,莫名心痛,泪水顺着眼角打湿鬓发。
  “......”贱贱敏感地听懂了安吉含糊的表达,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秘密告诉她。
  “保重,再见!”安吉抽着鼻子,压着嗓子里的哽咽,尽量不让自己的难过显露出来。
  “等等...”贱贱在电话里喊了一声,脱口而出的说,“安然和高越强兄妹俩,你要提防他们,最好离他们远点。”
  “什么意思?”安吉警觉地追问,“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什么?”
  “那个...”贱贱吞吞吐吐,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在想怎么告诉安吉才能让她伤害最小。前天网上广大粉丝对顾北生的攻击,明显受人操控,这个神秘的黑手让贱贱无意中想起
  迈克提到的那个神秘女人,鬼使神差的他把聚会时他们的合影照片发给迈克。尽管他什么也没说,迈克很快圈出安然的头像告诉他,她就是那个神秘女子。
  贱贱除了震惊,没有别的想法。
  转而把照片又给汤姆发了一张。他祖母是因为安吉去世,心地善良的顾北生出于愧疚决定把他养到成年,因为贱贱每月给他转生活费,所以也有汤姆的联系电话。
  同样的汤姆也认出了安然。
  震惊后的贱贱渐渐冷静,想起安吉喝醉后的话,本以为是一句酒话,现在想来可能是她埋在心底里的感受,“安然和高越强并不像表面那样对我好,他们从小就讨厌我...”
  经过梳理,贱贱想通了全过程,所有的事件皆由顾北生而起。
  安然从上大学时就爱慕顾北生,那时身为睡在顾北生上铺的兄弟,贱贱也看过几次他们在校园并肩走路的身影。后来没再看到还问过北生,北生一句“太忙”打消贱贱八卦的好奇心。
  一别多年,他们再次相遇是在S大的百年校庆上,不知哪位大神把安然带进了校庆现场,对顾北生恋恋不忘的安然抓住机会想再次走到他的身边,却惊讶发现“死去的”安吉在他身旁。
  本就讨厌安吉的安然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失忆的安吉恢复记忆找到真实身份,所以才有贿赂图书管理员提供假身份的事件。
  而后对安吉情况了如指掌的安然提前去到安吉曾经工作的地方,炮制出迈克这个假男友,所用方法仍然是诱以金钱。这一次如果不是迈克这个“男友”跟安吉太没有缘分,几乎成功的分开安吉和顾北生,后来又因为迈克对安吉的伤害将安然精心设计毁于一旦。
  后来找到真实身份的安吉回国,这次安然掩饰住心里对她的厌恶亲自上阵,扮演起安吉的好妹妹,经常围绕在她和北生身旁寻找机会。后来顾北生这个倒霉蛋就被不实报导缕次搜上头条,且有照片为证,百口莫辩,只能吃哑巴亏。
  这样看来,中秋节和最近一次的“隔离庆祝餐”被拍到的照片就不难解释,为何角度选的那么好。
  现在想来,那本就是人家布的一个局。
  能布这个局的不仅有钱,有脑子,还要对这个圈子非常熟悉,熟知游戏规则。能满足这个条件达到天时、地利、人和的人,安然身边刚好有一个----她的表哥高越强。
  身为演艺公司总经理的高越强谋划更是高超,打的不仅将安吉和顾北生分开的主意,还努力劝说安吉签到他的公司。以贱贱敏锐的观察能力发现,高越强对安吉也有企图,如果能同时拥有她的心,那当然更是锦上添花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高越强如此支持安然,这是各有所图啊!
  贱贱给顾北生当了这些年的经纪人,对娱乐圈也算是有一定了解,但这种不记情面,对身边亲人下手以达到自己目的的做法,还是让贱贱叹为观止,后心发寒。
  把一切理顺的贱贱没有把真相立刻告诉顾北生,他还没找到确凿证据来证明所有推断。
  虽然知道安吉无辜,此刻听到要离他们而去,想到她的单纯、善良,还是想稍稍提醒下,
  至于挽留...要看后期北生的决定。
  唉,张健叹气。事实摆在那里,无论怎么温婉的表达,伤害都不能避免。
  贱贱的含蓄提醒让安吉不解,高越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提防安然?这让安吉十分想不通,就算自己不是亲姐姐,她们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她能做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
  脑子里很乱,安吉让酒店的客房服务送了一份粥吃下,以缓解饥饿引起的头晕,她需要好好想想。
  一碗粥下去,头晕稍稍缓解,脚下虚浮,身上没有力气,很想再去床上躺下,一脑门子浆糊的安吉想出去吹吹风让自己清醒。
  太阳已经西沉,天还没有黑透,不知是不是要变天,风刮的树叶哗哗直响。安吉一件翠绿吊带内搭,外罩宽大黑色缕空半袖毛衫,底下一件白色大摆长裙,裙裾在风中飞扬。
  江门就这点好,四季如春,就算是深秋也不觉气温转冷,只在早晚加一件外套即可。
  安吉在风中长舒一口气,找开手机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苍白如纸的脸更加娇小,曾经圆润的下巴已变得尖细,总算唇上的口红给没有血色的唇瓣加了一些伪装,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的可怜。
  风吹起安吉乌黑的长发,却没吹顺她凌乱的思绪,她上了路边一辆等客的出租车,也许去问问她为情自杀的表妹,更简单直接一些。
  院子里的三角梅开的正艳,屋里亮着灯,站在庭中看着她曾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记忆恢复的安吉仍感觉十分陌生。
  按响门铃,秦姨的身影出现在门内,看到安吉露出慈祥的笑容,这大概是这家中唯一欢迎她的人了。
  “回来了,吃饭了吗?”
  安吉心中一暖,点头,轻声问道,“安然在家吗?她怎么样了?”
  “这两日连着炖的参鸡汤,已经好多了...在家躺了一天,刚才安教授让她一块去散步,我在厨房收拾,也不知道她去了没有...”
  “我去她房里看看。”安吉慢慢上楼,只走了几阶便觉得气虚无力。
  “你没事吧?我怎么看着你气色很差?”秦姨细心地瞅着安吉的脸关切地问。
  安吉鼻子一酸,忍住眶中迅速涌上的泪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我没事...谢谢你,秦姨。”
  慢慢走到二楼的安吉轻轻敲响安然的房门。
  没有回应,安吉推开门,屋内空空。站在门口环视室内,一条薄毯扔在床上,想像几天前安然割破手腕,鲜血流得满床的情景,安吉禁不住后颈发寒。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安吉回头,高燕妮沉着脸站在身后不远处,向女王般尊贵地眼眸里透出冰冷的目光。
  这样一个年龄,又有姣好的面容,怎么就没有一点慈祥的样子。安吉暗暗思忖着转身,面上不带一点表情,自从知道妈妈的死与这个女人有关,安吉便从心里憎恨,她以同样冷淡目光看过去。
  “我来看看安然。”安吉冷冷地说。
  “看什么?看她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安吉转过身,怔怔地看着站在她对面的高燕妮,像看一个陌生人。知道她性格乖戾,却不知原来也这样的刻薄。
  安吉沉着脸久久的注视对面的女人,良久才说:“不管怎样她是我妹妹,我来看看她也应该。”
  “应该?你最应该的是离她远远的,更应该离顾北生远远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安然怎么会难过到自杀?”想起那天早上看到睡在血泊中的安然,高燕妮就控制不住的激动,声音尖厉的说。
  “不关我的事,我到现在都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内心火气上蹿,安吉皱眉,尽力压制情绪。
  “你装什么无辜?安然认识顾北生十几年了,要不是你横插一脚,勾引顾北生,安然怎么会痛苦到活不下去?该死的人是你,偏偏你又阴魂不散的回来了。”
  面对安吉的回怼,高燕妮更加气愤,印象中她从没这样和自己说过话,总是缩在地下室里,那敢这样面对自己。激动的高燕妮提高声音,一脸怒气,完全没有平时知性、高雅的影子。
  “哦...安然和顾北生认识这么多年,”安吉仍是不紧不慢,语调平缓,像是在与人随意交谈,“两人以前怎么没交往,非要等到我‘阴魂不散’的回来再交往,我难道是他们爱情粘合剂?可惜的是没粘住安然,把我自己和北生粘住了,是这样吗?”
  安吉惊讶于高燕妮的蛮不讲理,也惊讶于自己敢直面她的勇气。
  听到争吵的秦姨不安的将手在围裙上擦干,伸长脖子看向二楼,犹豫着转身出去。
  安吉的心平气和和针锋相对,彻底激怒高燕妮,她怒不可遏的指着安吉,恶狠狠的说:“你...你也承认‘阴魂不散’,你根本就是故意和安然抢男人...她的什么你都喜欢抢,小时候你跟她抢爸爸、抢玩具、抢风头、抢她各种比赛中的名次,现在你又抢她喜欢的人,你还敢称是她姐姐?我的安然倒了什么霉才要和你在一个屋内长大。”
  “呵...”安吉冷笑,与高燕妮的暴怒不同,她越发的平静,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一丝起伏,“这个...说来话长...如果当年你没有破坏别人家庭,我大约也不会有机会和安然一同长大。”
  高燕妮有一刹那的佂愣,盯着安吉静静看着自己的漆黑双眸,上前一步扬手就是一巴掌,冷声喝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小狼崽子...你终于承认在报复了...你就跟你妈一样,死都死了还要让你来恶心...当年你妈一个打工妹根本配不上安世学,她那是自惭形愧,主动退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质问我?”
  被掴的脸颊火辣辣地痛,安吉捂着脸慢慢抬起,眼里射出仇恨的火焰,被压在心底的恨此刻如一棵迅速生长的大树般破土而出,瞬间枝繁叶茂。
  “配不上?你有什么权利评判他们?他们从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我妈妈将辛苦工作赚的钱用来供安世学读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配不上?夫妻二人学识休养比肩固然好,若不能也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干涩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语的妻子连字都不认识,他们也一样幸福。一双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自己,不是旁观者看了说不好看就一定该换。”
  “至于你说的主动退出,原来这些年你就是这样催眠自己,所以才这样心安理得地活着?”安吉面目严竣,眸色犀利,“当时我妈妈已有怀孕,就等着安世学毕业后结婚,试问有那个女人会希望自己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如果她是主动退出,又怎会在分手后不把孩子打掉?她之所以生下孩子,是因为仍深爱着孩子的父亲...是吗,安太太?”
  在高燕妮的意识中,安吉一直沉默寡言,从不知道她可以这么言辞凌利,尤其她最后一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看高燕妮愣在那里,安吉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冷笑,“怎么?听不明白?不应该啊...当年成为安太太前,你不是为一个男人生下过小孩吗?后来还把那个孩子接到身边养大,这事情不可能忘啊...”
  ......
  直到这时,高燕妮才戒备的看着安吉,眼中多了一丝狐疑,“你...你怎么知道?”
  “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你当年是用了什么方法说动安世学,抛下怀孕的妻子做了陈世美?”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高燕妮如泄了气的皮球,神情慢慢委顿,身体一晃伸手扶墙,看着微微颤抖的手指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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