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学聚会

陆晔楷很快回了h城，这是他告诉我的。

        说了做朋友，就继续做朋友，我们都说到做到。

        他跟我说想回h城从头再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这才像那个意气风发的陆晔楷，我对他表示强烈支持，告诉他如果需要的地方可以找我帮忙，不用客气，陆晔楷答应了。

        我们又各自投入忙碌的事业。自从正式执业后，我更加感受到了什么叫钱难赚屎难吃。我像个二十四小时不停的陀螺，疲于奔命，永远在接待当事人、写材料、开庭的路上，时不时的还要出个差。有时候我想给自己放个长假，但是一想年底的奖金，又咬咬牙继续坚持。

        陆晔楷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决定放慢脚步，先走再跑，以学习为主。他以少量资金加入了一个发展较为成熟正有崛起之势的平台，成为小小股东，同时在市场部任职。

        我们很少联系，偶尔会聊聊各自还有身边朋友的近况，和以前不同的是，陆晔楷居然会主动和我说起他的工作状况，甚至有时候会询问我关于法律方面问题的意见。

        初中班长又在组织同学聚会了，往年我都没有参加过。一方面和大部分初中同学早已没有了联系，平时只和个别好友私下小范围聚聚。我对初中的记忆有些模糊了，远不如和高中同学的感情深。另一方面，我怕遇到陆晔楷。

        但是江流君说这是她结婚后第一次参加初中聚会，一定要带着老公惊艳亮相，让我适时地在旁边侧面烘托一下氛围，我对她的脑回路无语。经不住她再三要求，我同意了。反正陆晔楷正在h城工作，大概率是不会来的。

        但我失算了，陆晔楷竟然来了。见到他的刹那我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了。我光速调整了情绪，落落大方地和他打了招呼，陆晔楷也坦然地回应，我们相视一笑，对分手那件事似乎都毫无芥蒂了。江流君还特故意地非要让我们坐一起，无视我一万个拒绝的眼神和肢体语言。

        虽然多年未见，但有班长几个热场子的人在，气氛还是很好。觥筹交错间，说起往事，我的记忆也一点点拼凑起来，好像又回到了13岁的那个夏天。

        大家纷纷赞叹江流君和她老公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一对，一晚上我看着江流君眼飞眉笑但佯装谦虚的样子，在一旁憋笑憋得好辛苦。

        不知道是谁突然把话题转到了我和陆晔楷身上，有人调侃道：“你俩竟然没在一起啊。初中两个人就经常打情骂俏的，听说大学又在同个城市四年，你俩就没发展一下？”我尴尬得喝酒掩饰，笑着打哈哈。这人又说：“文莞你也真是的，放着这么个大帅哥在身边还不好好把握？”我一个斜眼飞刀，嗔怒道：“你啥意思，我不漂亮呗？”那人急忙解释：“漂亮漂亮，你当然漂亮啦。但是漂亮的女生太多了，眉清目秀的帅哥可没有几个哦，这种稀缺品你不珍惜就被人抢走了咯。”这话我倒是赞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精致的美女，但是清清爽爽的大帅哥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又有人附和：“而且听说你一直没谈恋爱，我们还开玩笑呢，说你要么眼光太高，要么性取向有问题。”我默默擦汗，心想八百年不联系的同学还留意着我的事呢，我真是何德何能。

        我还没说话，江流君气呼呼地开腔：“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你们，字里行间都在说要我们莞莞倒追啊，凭什么，你们这可是性别歧视啊。”江流君眼带笑意，但言辞间全是维护，我感激地揪了一下她的衣角，世上只有君君好，有君的孩子像个宝。

        在一旁一直笑而不语的陆晔楷突然开口：“我们谈过了，不久前刚分手。”全场静默，大家纷纷看向我们。我惊讶地瞪着陆晔楷，心想他这是唱哪出，在一起的时候没人知道，分手了倒要弄得人尽皆知？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有人八卦地问：“谁追的谁啊！”陆晔楷神色自若：“当然是我，千辛万苦才追到的她。她可是很抢手的，当时还有一个绝世帅哥在追她，比我帅。”怕大家不信，他指了指王闻钦，又补充了一句：“和江流君老公差不多。”我后悔没把徐益一起叫来，他如果听到陆晔楷这番夸赞一定笑得面部抽搐，因为江流君此时就正笑得花枝乱颤，倒是王闻钦淡定地喝着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谦虚否认。

        大家一窝蜂地起哄，我在一旁尴尬得手脚蜷缩，只能不停地喝酒掩饰，强装淡定地摇头否认。有人问：“那为什么分手啊，谁提的。”陆晔楷笑得苦涩：“是我做得不够好，伤了她的心。”班长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揶揄道：“明白了，你小子是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一支红杏出墙来啊。那你活该啊，太不懂得珍惜！”陆晔楷在桌下给了他一脚：“去你的！我可是守身如玉洁身自爱的好青年。”

        我怕再聊下去，场面控不住了，连忙故作洒脱打圆场：“都过去了，不提啦。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换了种形式相处嘛，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同学聚会也照常来参加。”说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一句：“分手后还能做朋友，不是一方说谎话，就是双方没放下。”双押，挺有才华。全场突然鸦雀无声，喝酒的不喝酒的都沉默了，气氛降至冰点。还是陆晔楷率先开口：“好了，是我啦，是我念念不忘我摊牌了。人家早就过了这个坎了，现已扬帆起航早有新人相伴在旁。”说这话时陆晔楷语气轻松，但我微微转头还是看到了他略显落寞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没有做错，此时却生出几分愧意。

        江流君凑到我耳边小声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新男友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压低喉咙用仅有我俩可以听见的声音跟她大致解释了和菜菜情侣戒指的事情，江流君闻言嗤笑：“这种损招你也出？真是心疼小陆。”我剜了她一眼，语气严肃：“大哥你哪头的？”江流君一脸无辜：“我是月老这头的。人家小陆不过是因为心情不好去深山老林里散散心调整下状态，回来就被甩了，可怜呐。”说完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这话说得倒好像是我小题大做无理取闹？我觉得她不可理喻，反问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信你家王闻钦失联四个月你还能说得出这种话，怕是早就在家暴走。”江流君微微一笑，摇了摇手指：“不会的。因为我家钦钦不会失败的。”我一口老血喷出，好的，你赢了。

        同学们都很默契地换了话题，气氛回到了最初热闹喧嚣的时候，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现在的生活，互相吹捧。

        我和周围最近的几个同学不时地交谈，我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聚焦于谈话内容，频频发出笑声附和，尽量屏蔽身旁陆晔楷和他周围的一切。

        华灯初上，酒足饭饱后一干人等提出转移阵地进行第二场，去ktv唱歌。我体力不济只想回家休息，江王夫妇说周一还要赶回学校上课就不去了。不错，我正好可以搭个顺风车和他们一起走。

        陆晔楷上前拉住我，说：“一起走，我送你。”

        我婉言相拒：“不用不用，王闻钦刚加的油，我正好帮他消耗消耗。”

        他没有松手，面不改色：“我的油箱更满。”

        我看向江流君，向她投去求救的眼神，连流君只当没看见地装傻：“你就坐陆晔楷的车吧，我们这家庭版小户型，坐不下三个人。”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叛徒，合着来的时候这车是超载着开的是吧。

        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拉扯，我依依不舍地看着江流君，眼神充满哀怨和愤怒。江流君还火上浇油地挥挥手，叫我们注意安全。

        我生无可恋地上了陆晔楷的车。摇下车窗，夜晚的风带来阵阵凉意，呼啸着吹过拂起我的发丝。我最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坐车了，看着风景飞快从眼前掠过，耳边的风似乎能吹走一切烦恼。在这样的氛围下，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最近过得好吗？”陆晔楷问道。

        “怎么说呢，钱难挣屎难吃，我感觉自己老了十岁。”说完我还向他指了指黑眼圈和法令纹。

        “这么累就停下来歇歇。”他的语气很温柔。

        “我歇了吃啥，喝西北风吗？西北风如果能吃饱也行，省钱。”我自嘲道。

        陆晔楷轻笑一声，换了话题：“你和男朋友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我觉得他这人真的蛮不识眼色的，总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心虚地敷衍：“挺好的啊，两情缱绻，情意绵绵，不劳费心。”

        陆晔楷若有所思地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这年头和虚拟男友谈恋爱也能谈得这么投入啊。”

        糟糕，他一定是知道了。我暗自懊恼，尴尬得无所适从，只好扭头看向窗外。

        他笑得很恣意：“你知道我初中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我脚趾头抓地，千万别说什么最大的收获就是遇见我之类的啊，我一定会被肉麻地当场给他一脚的。

        他继续说：“就是交了江流君这个朋友。”江流君！你这个叛徒！！我恨你，再和你说心事我就是乌克兰小乳猪。

        我问：“你知道我初中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交了江流君这个朋友。你到底给了江流君什么好处？她怎么这么热衷于给你提供情报。”

        陆晔楷正色道：“她前段时间买了点我们公司的股份。”我一时分不清真假，问他：“真的？”

        “假的。”陆晔楷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我想也是，江流君现在读研究生，又不急着赚钱。而且我们俩的友谊怎么会被金钱轻易左右。陆晔楷顿了顿又开口：“我姑姑开了家出国留学的中介机构，我答应江流君如果以后他们夫妇俩有出国打算的话，由我姑姑一手包办。”

        ……

        ……

        江流君，你就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毫不犹豫把我卖了？

        后来再说了些什么我记不清了，总之在他把车停在我家楼下的一刹那，我立刻松开安全带逃也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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