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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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在我尚未来得及剃胡须的下巴上摸了摸,笑着说:“变帅了。”
我把她放到沙发上,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不是很邋遢?”
“怎样都帅掉渣。”她拍了拍沙发,示意我坐到她身旁。
母子俩寒暄了好一会儿,家里阿姨过来叮嘱我妈吃药,我才注意到她神态有些疲惫。
心里有些内疚,光顾着说话,忘记她的身体。
她接过药吞下,还想拉着我说话,被我严厉制止,然后送她回房休息。
从我妈房间里出来,我才有种神附体的归属感。
要么说家才是最让人安心放松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我离开之前的布置,好像这中间都没发生过什么。
差不多四年没在这个陪伴我成长的房间里住过了。看着屋内的许多旧物,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和何况结婚后就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是住另外一间,那间比起这间更宽敞更舒适。
那时候一心扑在何况身上,哪里会想念这个家…。
以前大哥总我说幼稚,问我什么时候心智才能跟上年龄。心生些不愉快,也总说他过于早熟,小心老得快。
现在想想,大哥骂得太委婉了,应该要骂直白点的。
坐在明亮的窗前看着楼下阿姨在给游泳池换水,决定下楼去游泳。
当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运动是疏解情绪的最好调节剂。
下水的时候,智能管家问我要不要把我的私人身材管理师叫过来。
我说不用了,让他在一旁帮我计时就好,便一头扎进了水池里。
这两年已经学会了自律,不需要别人刻意提醒。
倘或还和从前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任性随意,肆意妄为;那我真该一头扎进这水池里淹死算了。
临近晚饭,二哥从外地特意赶了回来,看他一身正装我很是讶异。
二哥向来放荡不羁,受不了约束;20岁那年跟老爸堵气,进了演艺圈,没演技,也不没什么才艺,就凭他那张脸,混得也算风声水起。
这是去家里公司上班了?还是刚拍戏回来?
见我一脸震惊,二哥拍了下我的肩膀:“不要迷恋哥。”
“你这是刚拍戏回来?”我从上往下打量二哥。
二哥松了松领带,走到沙发边一头栽倒上去:“谁把戏服往家里穿。”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感觉很不可思议:“你……居然回来上班了。”
“不用那么惊讶,大哥旗下的一个分公司。”二哥说,“先适应适应。”
我笑了起来,调侃道:“以后得叫你唐总了。”
二哥在我手臂上拍了一掌,说:“去,给唐总倒杯水,渴死我了。”
晚上,阿姨做了一桌我爱吃的菜,我妈恨不得把饭菜倒进我嘴里,不停往我碗里夹,堆得满满一碗。我有些哭笑不得。
“想家里饭菜的味道吧?”我妈心疼地问。
我咬了口鱼滑,只点了下头,没敢说话。
我怕我说想会被听出来心虚。
我对我爱吃的取决于它在我面前出现的频率。每次一回家只要有哪道菜我说好吃,下次桌上必定会再次出现。
什么东西吃多了也就乏味。
感情也是,太过于浓烈就会让人疏离。这个我近两年才懂,其实也早应该明白才是。
“早让你爸安排个厨师跟着你,你爸就是不肯。”我妈有些责怪地看了老爸一眼。“西餐哪有中餐丰富呀。”
我妈不知道的是,我其实会做菜,早在国内我就学会了。那一年多里,我学会很多。为曾经的某个人带着满腔热情和期待在厨房转悠,学会整理家务。当然这没什么好与人说的。
现在想想学会一项技能没什么好令人欣慰的,反而让我觉得不值当。
就像一个图表现的小朋友求大人一句夸奖一样,脆弱而卑微。
可惜我求的那位‘大人’连一丝同情心都不曾给予我,真是冷酷又残忍。
“他多大人了?”老爸放下筷子,“又非要一个人去国外,连吃饭问题自己都解决不了,以后怎么放心让他管理公司。”
我爸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我刚到阿姆斯特丹没几天,他就给我安排了个助理皆保镖,做了我的邻居。
助理十向全能,中餐更是一绝。
但我喜欢自己动手,也不希望自己完完全全是一条蛀虫。
虽然我就是一条蛀虫。至今没理想,没抱负,花得是那张家里给的不限额度的卡,享受最好的生活待遇,毫无半点愧疚之心。
“就你能。”我妈给我爸一个白眼,“谁想儿子半夜想得睡不着,半夜借口身体不舒服,把启泽叫回来。”
对于我妈的拆台,我爸总以尴尬不失威严的笑而不语来回应。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很温馨,温馨的仿佛这几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还是那个被宠坏的老幺,像一只孤傲而优雅的天鹅,也没跟何况结婚。
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何家上门来求亲的时候我就能一口回绝。
如果何况不曾在我18岁的时候来撩拨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一直占据我的心,迟迟无法忘却。
突然觉得这些年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为了个男人就这样抛开至亲,离开家,活得像只鸵鸟。
二哥见我发愣,用脚在桌底踢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心中满是感概,举起酒杯对我挚爱的家人们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大哥素来不言苟笑,今晚却喝得格外开心,笑容收都收不住。
“你好就好。”大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爸朝我点了下头:“回来就好,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不就错付了几年青春么,我赔得起。
饭后回到房间,打算泡个澡,房门被叩响了。
打开门,二哥举了举手中的酒瓶,进来坐到沙发上:“陪我喝一杯吧。”
我关上房门,迟疑两秒:“好。”
二哥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喝这么急?”我端着酒杯的动作一滞,“有心事?”
“没有。”二哥续上酒,“你不是也这样喝?”
我喝了口酒,没说话。
以前确实这样喝酒,心情好一杯一杯喝,心情不好就一瓶一瓶灌,酒在我生活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后来戒了。
在国外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喝,倒上一杯,坐在椅子上慢慢抿。
“哦,我忘了你戒酒了。”二哥拿着酒杯与我碰了碰,“现在还能喝吗?”
“能吧。”我一口灌下。
酒戒了可以再喝,爱过的人也可以忘掉。
没有什么不可能,也没有什么绝对。
“回来上班多久了?”两人沉默了小会儿,我问。
“快半年了。”
二哥背着我站在落地窗前,语气听不出情绪,这两年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不然照他的性子怎么会安稳的上班呢。
只是他不说我也不便于开口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宣于口的事,哪怕血肉至亲。
“为你的粉丝感到痛心。”我走了过去,与他并排站着。
“你呢?”二哥瞟了我一眼,“怎么还不带个回来?”
我没想到二哥会突然八卦起我的情感问题,一时嘴快:“他最近忙。”
二哥偏过头,有些不相信似地问:“真的假的。”
我打起马虎眼:“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就知道。”二哥微挑了下眉,明白我在扯谎,“何况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到现在忘不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心中苦笑,何况确实没什么好,尤其是对我,永远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与其说忘不了,到不如说是不甘心。
付出的感情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就会心生许多的哀怨。
“那你呢?”我反问。
我们家三兄弟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在情感问题上可以说是坎坷离奇。大哥只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谈过一次,那之后他就跟绝缘体一样,看什么都不来电,专心搞事业。
二哥倒是花边新闻不断,就是没见带个正主回来。
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孤寡。”二哥碰了下我的酒杯。
“嘘…”我笑着说,“别让妈听到。”
两人喝的都有些醉意,各自躺在沙发的一边,沉默好一会后,二哥突然说:“三儿,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愣怔两秒,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没想过,甚至有些迷茫。
我没有大哥对商业的敏锐,也没有二哥对自己人生有明确的规划,我有的只是家族给予雄厚的经济实力。
每天浑浑噩噩,慌慌张张。
“先在家陪陪妈吧。”二哥看出我有些愣怔,没再继续追问。
“嗯。”我淡淡一笑。
“棠儿,你变了。”二哥盯着我看了几秒坐起来,又倒了杯酒,“以前我若问你怎么打算,你一定会说,关你什么事。”
“变好了还是变的更差劲了?”我也坐起来,看着二哥问。
二哥没有直接回答:“知道当年爸和大哥为什么反对你跟何况结婚吗?”
“因为不喜欢。”
“知道我为什么不反对吗?”二哥又问。
我啧了声,二哥什么时候变这么一本正经了,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他不反对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何况。那时我执拗的像头牛,反对又能怎样,我还不是跟何况结了婚。
我满心欢喜的以为何况来求亲是因为他也喜欢我,幸福得冲昏了头,才不顾家人的反对。
“喜欢是真的,不合适也是真的。”我放下酒杯,失落地笑了笑。
“棠儿,放下吧。”二哥看着我说,“既然分开了,就别让自己被过去束缚着。”
原以为二哥有心事对我说,谁知他是来疏导我的心事的。
二哥今晚太反常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对我说这些。
当年我跟何况离婚的事,二哥表面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何况被人打进医院的新闻占了好几天的头条,同时二哥也消失了一段时间,说他跟朋友出国旅游了。
以何况的身手,二哥应该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真是即感动又心疼他还有点想笑。
“都过去了。”我故作轻松,“他现在如同一块好了的伤疤,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二哥放在酒杯,淡淡笑了笑说:“那就好,不早了,睡觉去。”
送二哥出门后,满腹疑惑地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切,二哥不会主动在我面前提何况。
我曾经对身边的朋友再三叮嘱别在我面前提何况这两字,甚至连何况家族企业的名字都不能提。二哥今天在我面前提起,是想知道我对何况在意的程度?
思来想去总觉得哪不对,掏出手机查看最近的新闻,来回翻找几次也没看到有关何况的任何事。
倒是一则维京太子订婚的消息从昨天就在头条上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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