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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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冷杉味道散去，叶裴离开了桌边。
宋楚期的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他在indesign里敲下两个字，又删除，重新换了一张效果图贴进去。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介意？
宋楚期觉得叶裴就像一片飘在空中的薄云，只会不停的飘远，最后停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冰箱在哪？”叶裴问。
“阳台前面。”
软件卡在原地。
宋楚期点了两下鼠标也没有反应，抬头的瞬间，他看到叶裴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的门，神色淡淡的扫过门侧，然后拿了一瓶圣培露，回到桌边坐下。
电脑上，软件还卡着。
宋楚期觉得自己也有点卡，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幕有些奇怪。
叶裴养尊处优，他换掉了寝室里自己所有的床品，他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人。
按理说，叶裴不会做这种不打招呼就拿室友饮料的事。
虽然是小事，但为这种事吵起来的寝室可不少，再加上宋楚期觉得他的神色太过于平静，甚至连冰箱都没多看，就好像他知道打开冰箱能拿到这瓶苏打水
就好像这瓶水是他买的一样。
可叶裴连冰箱的位置都不知道。
宋楚期突然怔了一下：“你那天是你在超市点了这么多东西送过来？”
包括这瓶苏打水，都是那天超市外卖的东西。
叶裴没抬头，打着字“嗯”了一声，
“看你吃的没营养。”
宋楚期盯着卡住的屏幕，话也卡住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自己给陆泽发的信息，问他是不是叫了外卖，然后道谢的信息，当时陆泽并没否认，所以他一直以为那些是陆泽叫的外送。
现在回想，其实陆泽根本没有回答。
也许是因为这事微不足道，一个外卖而已，小事，说不清楚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宋楚期却觉得，心里像被小针刺了一下，什么时候陆泽和自己之间变得这么不坦荡，连一个外卖都不愿意说清楚了
比起生陆泽的气，他更多的感觉是失落。
好像曾经很单纯的东西，逐渐变得复杂，变得他有些认不出了。
“咔嚓”一声门响，凌睿和喻深相继回来。
“热死了热死了。”
喻深一回来就叫起来：“我刚在食堂，好几个人问我寝室的事，你可真是招人惦记啊大海王。”
叶裴：。
喻深明显和叶裴熟了一点，也没有最开始那么怯生了：“我们建筑学院的好像都知道你来我们寝室了，刚还问我你是不是把期期拐走了，给我吓得，赶紧给你们好一通澄清。”
“”
宋楚期努力把自己沉浸入作品集里，只有叶裴淡淡回了一句：“那真是辛苦你了。”
喻深嘴角抽搐，一点没品出夸奖和感谢的意味，凌睿跟在他后面，慢慢坐到叶裴旁边：“期期不是校外有男朋友吗？”
他三两下放下外卖：“之前我们环艺的几个男生一起打球，还有人说是你跟男朋友是青梅竹马，想追也没什么机会。”
这句喻深就懒得应了，陆泽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只是宋楚期不说话，他不好直接替宋楚期反驳什么。
偏偏宋楚期一直没张口。
也没否认。
桌上的谈话就冷在这里，四个人都开始对着电脑各忙各的，等到晚上十二点多，喻深先熬不住，关上游戏上床：“明天还是惯例哈，我先睡了。”
凌睿也放下鼠标，“裴哥，你今天睡这？”
叶裴：“嗯。”
“我晚上翻身床会吵，你要是介意，我可以跟你换床。”凌睿想了想，很了解的说，“不过你都很晚睡，应该也没事。”
“也没那么晚。”
叶裴收起电脑，看了宋楚期一眼：“不睡？”
宋楚期这才从作品集里回神，他乍一看已经躺倒的喻深，立刻反应过来，
“没事，熄灯吧，我去床上。”说完就抱着笔记本钻进了床里，熟练地把屏幕亮度调到50。
凌睿拉了灯，整个寝室就只剩下宋楚期的窝里亮着昏暗的白光。
过了一会儿，宋楚期感觉到旁边也亮起一点光，叶裴靠在床上，手机屏幕亮着。
没有人说话，寝室里静悄悄的，宋楚期连键盘都敲的轻了很多，但今晚他的笔记本就像在耍脾气，不一会儿就卡一下，一直到两点多，宋楚期才好不容易弄完第三个项目的页面。
宋楚期松下一口气，刚关上翻译的网页，下一秒，一束不详的白光突然死死照在脸上
鼠标不动了。
“”
卡机倒是不要紧，重启就可以，但没保存堪称每个建筑学生的噩梦，宋楚期呆呆怔在床上，连呼吸声都停了，像只被扼住喉咙的鹌鹑。
没彻底入夏。
没有蝉鸣的夜晚，一丝气息的增减都格外明显。
宋楚期坐立在床头，屏息对着5分钟依旧一动不动的软件界面，犹豫着到底是重启还是再等一会儿，手机却突然震了一下。
叶裴：？
宋楚期：？
叶裴：你刚停止呼吸了。
宋楚期：
宋楚期万万没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微信交流，内容会这么没有营养。
宋楚期：电脑卡了，没保存。
他顺着屏幕的白光偏头，看到黑灯里叶裴的侧脸，就像蓝箱门口的一样，锋利的下颌线条，肩背宽阔而笔直，极为完美
手机又震了一下
叶裴：电脑给我。
宋楚期：你会？
他不记得叶裴是学计算机的。
叶裴：都棒棒糖了。
叶裴：我表现一下？
宋楚期：
他给叶裴递了个“正经点”的表情，只不过寝室太黑，叶裴看不清，他只能看到宋楚期朝自己歪了一下头，短发翘着，像只智商不太高的小猫。
叶裴：快。
宋楚期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轻手轻脚的下床，把屏幕往下按了按，希望不会打扰到凌睿和喻深，然后走到两个人的床中间，把电脑递过去。
屏幕的白光微微亮，宋楚期看到蜿蜒的肌肉线条连着上臂，延伸到肩颈，青色的血管隐没在臂弯，叶裴靠在床上，伸手接过了电脑。
宋楚期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点什么。
叶裴没穿上衣。
宋楚期背过身，很快回到床上，他不是没见过不爱穿上衣的，之前老程就不爱穿，经常一条大裤衩睡觉，叶裴好歹穿着灰色运动长裤，只是上半身光着。
但宋楚期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他躲回被窝里，头刚埋进去，手机就亮起来。
叶裴：这个软件安装在哪？
宋楚期蹙眉。
他断断续续打了几行字。
宋楚期：d盘。
宋楚期：不对，好像是c盘，有个文件夹，按日期存的？你找找？
叶裴很快截了个图：找不到，指一下。
宋楚期：
图里没有。
这么沟通效率实在太低，宋楚期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叶裴没靠在床头，是靠在里面墙上的，被子都扫在一边，正屈着一条腿疑惑的看着他。
宋楚期叹了口气，又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去，然后踱步到叶裴的床边，把脑袋伸进去，对着电脑，“我也记不清了，我找一下。”
叶裴：“嗯。”
其实他爬上床，也许还自然一点，但宋楚期就是因为不自在所以没好意思爬上床，导致他只能费劲的弯着腰伸着脖子，叶裴连眼睛都不用抬，就从宽松的t恤领口把里面看了个干净。
叶裴：“坐上来？”
宋楚期想也没想：“不用。”
叶裴懒散的靠在墙上，回避了一点视线，但却没挪开目光。
宋楚期很白。
天生的肤色，哪里都很白，锁骨的颈窝因为姿势的缘故很明显，再往下，是一片淡淡的粉，短裤遮挡了小腹，连腰都很白
“找到了，这里。”
宋楚期把电脑挪回去，从叶裴的床里缩回身，瞬间感觉耳侧的空气冷下大半，好像叶裴的床是个火炉，明明温度一模一样。
再次回到自己的被窝，宋楚期想了想，给叶裴发了一条信息。
宋楚期：弄不好没关系。
宋楚期：昨天我存了的。
叶裴没有回复。
其实这个操作很简单，在宋楚期给他发完信息之后的五分钟，叶裴就解决了死机的软件，找到了文件包，从缓存里恢复了今晚的文件。
叶裴：弄好了。
宋楚期没有回复。
叶裴顺着光看过去，宋楚期已经像蚕一样卧了起来，和在他车上一样，呼吸均匀而平缓。
叶裴收回目光，把找出来的文件点了个另存为用来保险，下一秒，电脑上跳出了选择另存为文件夹的界面，默认的“我的文档”里有很多个子文件夹。
有的叫“个人”，有的叫“作业”，有的叫“实习”，还有的叫“重要”
叶裴直接点了“重要”，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文件夹会在下一秒完全摊开在他的眼前——
为了方便找意向图和存的各种素材，宋楚期的预览模式一直是大图，超大图。
因此那些宋楚期从小到大的照片，也以大图的模样，未经询问，就出现在了叶裴眼前。
有父母的。
还有很多和陆泽的。
穿着校服的，出去旅游的，在家喂猫的，初中毕业的
有些光看就知道不是现在，甚至不是智能手机的尺寸，而是从相机里导出来，被人细心编辑好了日期放在这里，名叫“重要”的文件夹里。
叶裴的指尖停在触控板上。
细长的眼眸在暗光中轻动，他没有立刻关掉，也没有点开那些照片。
照片只是停在“另存为”的文件框里，小小的，看不清宋楚期从前的眼眸，却足够看到他的表情，眼尾的笑意，还有对照片里人的喜爱与珍惜。
好像只拥有这些。
照片里的少年就已经满足。
这就是宋楚期过去所有觉得“重要”的时光，和父母一起，和陆泽一起。
鼠标停在原地。
直到屏幕因为待机而暗下去，叶裴的指尖才点了一下触控板，把文件存在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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