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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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期诶。”
“别盯着看啦，他天天都出来玩，又不稀罕。”
宋楚期坐在蓝箱bluebox吧台，顶灯的光散在脸上，像一层朦胧的薄沙，罩着清美的侧脸，连细小的绒毛都好看的会发光。
淡棕色的桃花眼，瞳仁正一动不动盯着手机，熟悉的微信界面，上面的备注是陆泽，深灰色置顶。
昨天20：04
陆泽：小期，你那里还有没有10万，明天借我周转一下，年底分账了就还你。
陆泽：可以吗？钱你转支付宝行吗？
昨天23：45
陆泽：我明天没课，可以去看你。
陆泽：酒吧见
陆泽：想你了。
今天08：35
宋楚期：见面说吧。
宋楚期：你大概几点到？
这之后陆泽就没有回。
宋楚期点了返回，但陆泽的聊天框在置顶，他一打开微信就能看见，看见一天都没有回音的信息。
宋楚期微微蹙眉。
他眉下有一颗小红痣，淡淡落在眼尾线上，映着白皙的肤色，显得眉眼清冷。
但笑起来，又有些异样的勾人：“吧台晚上我留两个位子，麻烦了，昀哥。”
吧台里站着个挺拔的男人，后脑勺一个小辫子，祁昀熟练的把一个冰球放在玻璃杯里，推到宋楚期跟前，“这有什么，今天新调了一款鸡尾酒，还没加菜单，要不要试试？”
“可我不会喝酒。”
宋楚期抬眼，晶莹剔透的冰球映在淡棕色的瞳孔里，长睫晕开光线，温柔的像是一片遥远而安静的星系。
祁昀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之一。
当初他只看了一眼，便很难忘掉宋楚期这双漂亮的眼睛。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问问。”
祁昀笑笑，熟练的给玻璃杯倒了矿泉水，然后加了半个小青柠，宋楚期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
“谢啦。”
宋楚期接过水，回头看了门口一眼。
今天是周五，稀稀拉拉走进来不少人。
很多是附近洲大的学生。
蓝箱酒吧地界好，离人才济济的洲大很近，离市区也不远，背靠一个新落成的绿地艺术区，树影婆娑，春秋天可以室外搭棚，做小露天清吧。
小众有情调，生意自然小火。
“别看了财迷，今天洲大有人来包场过生日，二十个人包了六个大台。”
祁昀趴在吧台，摸出根烟要点，看了宋楚期一眼，又塞回去：“放心吧，是叶裴开的台，今晚不会少赚。”
蓝箱是他和宋楚期一起开的。
宋楚期出店面，他出钱。
因为宋楚期还在上大学，而祁昀早就是自由职业，所以平时运营都是祁昀看管，宋楚期得了空才会过来。
宋楚期盯着门口，有些出神，显然没听清祁昀的话，只在听到“不会少赚”的时候动了动耳朵，条件反射的“嗯”了一声。
“对了，我跟你说的，加个小餐厨和进一批音响设备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祁昀知道宋楚期没心思聊别的，只有谈谈酒吧的生意，才会对他积极一点，“虽然我一个人弄也行，但毕竟是咱俩合开的店…”
他知道，宋楚期是绝不会占他便宜的。
宋楚期果然目光期期的看向祁昀：“你上次说先算算加了能多赚多少。”
“对，今天刚好给你看看。白天餐厨也能简单营业，再加上晚上不是纯清吧，点歌费加台费能多赚不少。”
祁昀把帐和清单都列在吧台上，清清楚楚的：“一共多投14万，按咱俩分成的比例，我拿8万，你拿6万就行。”
“你不想出国读研么，好几年呢。”
祁昀说：“到时候我多想办法，让酒吧再多赚点。”
宋楚期知道祁昀的建议没错，只是他是个大学生，不像祁昀，可以随便拿出钱。
他只有这个地方，是父母留给他的。
祁昀看出宋楚期的想法，提醒他：“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还没还你钱？”
作为宋楚期的合伙人，祁昀对陆泽和宋楚期的情况略知一二。
酒吧开了之后生意一直不错，这两年宋楚期没少赚，才能好好学习生活，这当中他借了一些钱给陆泽，对方说是要创业。
宋楚期没否认，“昀哥，最晚什么时候要？”
“六月吧。”祁昀：“要我说呢，他如果借这么久，用来做什么了，明细在哪，什么时候还，至少应该跟你说清楚。”
“就像我这样，才叫靠谱。”
宋楚期瞄了一眼吧台上的文件，冲他感激的笑笑，端起冰水，咕隆咕隆喝了几口，
他知道祁昀说的没错。
只是陆泽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去过他家里，认识他的父母，大家一起吃过饭。
在那个单纯又简单的小城市，他们住在一栋筒子楼，一起骑车放学，一起走过初中高中，一起决定要考来洲市。
他和陆泽是青梅竹马。
宋楚期一直记得，陆泽是那个会在晚自习藏一个面包怕他饿的人，也是在他睡过头的早上，从食堂大妈手里给他抢来豆浆糍粑的人。
后来，他和陆泽顺理成章在一起，也是一起高考来的洲市。
他在洲大，陆泽的分差一点，在另一边的洲师大，两个人一直是周末见面，就像陆泽在微信里说的那样。
他没课。
他可以来酒吧。
他想他了。
如果没有前面那句借钱，就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宋楚期又点开微信，虽然陆泽没回，但他还是慢吞吞的打了几句…
【阿泽你到了吗？】
【我在吧台。】
但宋楚期在吧台坐了一个小时，陆泽还是没有回复。
临近九点。
夜场的生意开始，调酒师正儿八经的站进了吧台，祁昀从里面出来，“不早了，回去吧，晚上我看着就行。”
十一点洲大宿舍宵禁，宋楚期一般十点就会走。
祁昀知道，宋楚期只是牵挂父母留下的宝贝店面，对这些烟酒玩乐没有任何兴趣。
也是因为这样，他看宋楚期总觉得很不一样，明明长了一张顶级玩咖的脸，却安分的像只家养兔子。
“没事，我再等等。”
宋楚期的声音很淡，让人觉得冷，像一只爱咕哝又不爱搭理人的猫。
声音落在门口传来嘈杂中，更像是被按了消音——
“预定的，六个台。”
酒吧的门头是一个长方形的箱子，泛着湖蓝色的荧光，来的人都像是从箱子里钻出来一样，周身由黑变蓝，慢慢被照亮。
所以叫蓝箱。
宋楚期回过头，刚好看到那片幽蓝的荧光里走出一个人，暗影里亮起的身影线条，像刻出来一样完美。
“这么多人，叶裴他们。”
“这不是清吧吗，叶裴玩这么素？”
“人家政经大师班过生日，都是同学。”
“就是，撩菜就去gay吧了，那还不喊一声就满地飘零。”
“……”
从门口到吧台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宋楚期只能看到幽蓝荧光里这个影子，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只能等祁昀迎着二十几个人走进来，一一扫过所有来人，确认了没有陆泽，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回面前的冰水。
水里的冰球已经化了大半，只剩下一小块透白的浮冰飘着。
宋楚期又看了一眼手机，陆泽还是没有回复。
一般来说，从门口走到里面的坐台，是根本不会注意到吧台的。
但宋楚期不一样。
他坐在这里，经过的人纷纷侧目。
“好像是咱们学校的…”
“建筑学院系草嘛，宋楚期。”
“建筑学院不都忙成狗吗，还有空泡吧？”
“叶裴还保研呢，你看他哪天忙了。”
“宋楚期好像天天出来玩。”
“这个酒吧老板不是搞乐队的吗，我听说是他男朋友。”
“不是吧，他男朋友不是洲师大的吗？”
“系草嘛，谁知道有几个男朋友。”
“……”
一群人意兴阑珊的换了话题，祁昀开了六瓶greygoose递到叶裴的桌上，
“送的，你们玩的开心。”
接酒的人坐在叶裴旁边，灰色头发，白衬衫配铂金袖口，手腕有半截梵语纹身：“这么舍得，谢了啊老板。”
旁边人笑了句，“周澄，人家老板是送叶裴，你倒是上赶着。”
周澄打了个响指：“今天是你爸爸我过生日，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得罚一杯啊。再说了这点酒，我叶哥在乎？”
祁昀顺势坐了下来，笑着打岔：“都送，你们多带朋友来就行。”
他知道这里坐的都是洲市的人精，否则很难进洲大的政经大师班。
大师班出来的，要么继承家业，要么仕途坦荡，再不然移民海外，家世都不错。
再加上叶裴爱玩。
但凡附近做夜里生意的，都知道叶大少爱泡吧，因此祁昀想留个好印象，没准以后生意好：“过生日，那我也陪寿星喝一杯。”
“看什么呢，叶裴。”
周澄用胳膊拐了旁边的人一下，叶裴的头才侧回来，声音低沉而轻慢，像是一块厚重的玻璃被轻轻敲了一下：“嗯？”
“嗯什么嗯。”
“人家老板都说了，要喝一杯。”
叶裴看了祁昀一眼，漫不经心的语气，应了声“好”。
祁昀注意到他眼角泛红，高挺的鼻梁上一道睡痕，很像是前一天没睡好，不知道在哪浪了一夜的模样。
周澄一看就是玩惯了的，发现叶裴和祁昀不熟，立马洋的兑啤的再兑洋的，一点不给祁昀留面子，“祁老板请。”
“……”
祁昀苦笑：“这杯下去，今晚没人顾店了。”
几个人笑了笑：“就是，你好好的为难人家老板干什么？”
周澄却觉得祁昀这人没意思，又想来交朋友又放不开，干脆把酒放一边，“那行，说正经的。”
“今天我生日，加上明天咱们毕业，所以拉叶哥请大家聚聚，以后还得多联络。”
洲大大师班这样的背景，成绩怎么样可以不在意，人际关系必须保持好，将来不管做什么都好用。
“可以啊周澄，这就惦记上人缘了。”
“小看你了啊，还以为你天天粘着叶裴，懒得理我们呢。”
“放心吧，忘不了你，毕业了就指着你帮我找叶裴呢。”
“对啊，你可是贤内助。”
几桌人一通寒暄完，周澄转身对着叶裴：“马上就是祝我生日快乐的环节，你再晾着我，我会很伤心。”
叶裴看他一眼，端起那杯祁昀看都没敢看的酒，一口就见了底，“生日快乐。”
周围响起一片嘘声。
周澄舔舔嘴唇：“这还差不多。”
叶裴：“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澄：“……”
别人需要这些人际关系，但叶裴不需要。
他来只是跟周澄这个发小说句生日快乐，并没有长坐的打算。
周澄知道这地方太清淡，不是叶裴的菜，干脆也没拦，拦也拦不住，
“代驾叫了？”
叶裴：“已经到了。”
周澄：“……”
行吧，真有诚意。
为了环境更好，祁昀是把里面的坐台整个包给了他们，坐台和前面的散桌隔着一条长长的水吧走廊，不会被干扰。
叶裴站起来往门口走，没几步，却听到了一阵有些嘈杂的女声。
不像是酒吧的哄闹，倒有些像骂人——
“陆泽是你男朋友吧？”
“他骗我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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