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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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留步。”
圆脸的公公笑着躬身：“瞧咱家这腿脚，差点误了大事。”
“宴将军劳苦功高，皇上一直挂念的紧，这不，刚一回来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将人召进宫了，特地派咱家来递个消息，还请夫人莫要多虑。”
温氏闻言心中宽慰了不少，笑着道谢：“原是如此，有劳公公走一趟了。”
说着看了眼身旁的侍女，侍女会意，塞了几个银锞子到他手中。
“哎呦，夫人客气了。”公公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如今消息也带到了，那咱家就不打扰了。”
温氏颔首：“公公慢走。”
三人这才互相对视了一眼，宴允融轻声开口：“原来爹爹竟是被皇上召进宫了吗？这次好生着急。”
以往宴将军回京，都是要次日才会入宫面圣。
江遥微微皱了下眉：“看来的确是有要紧事。”
几人面色都有些不太轻松，当将军的人，皇帝还能有什么要紧事找他？左右离不开领兵打仗四个字。
天气晴好。
重重宫墙勾勒出一个繁盛王朝，屋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简直叫人看花了眼。
“宴将军请。”身着青衣的小内侍垂首低眉，瞧着自己的鞋尖恭恭敬敬地开口。
宴和微微抬头，看了眼面前那金碧辉煌的晟安殿，心中叹了一息，抬步走入殿内。
他前段时间得了帝令，准许他从驻守地回京看望家人，知道消息后他兴冲冲地就收拾好了行囊，马不停蹄地往永京城赶，谁成想家门都还没见着一眼呢，就先被皇帝的人截下了。
想到家中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女儿，还有机敏的小徒弟，宴和心里苦的很。
但面上却仍是一副鞠躬尽瘁万死不辞的模样：“臣宴和，拜见皇上。”
帝王宝座前的人转过身，看着底下的人慢慢开口：“来了。”
“宴和，朕将你从回家路上叫过来，你可有怨？”
答话的人目不斜视：“一字一言皆是君命，臣自当遵守，岂会有怨？”
好半响，上方才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说得好。”
宴和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皇帝已是耳顺之年，虽不再年轻，可却正因为这长达半生的帝王之路，才让他更多了一份震慑。
看向人时的目光，便仿佛深深沉沉的岁月落在身上，叫人几乎没法抬起头来。
“宴和啊。”一身明黄龙袍的人负着手从台阶上慢慢走了下来，最后在几步之外站定，“其实朕此次叫你回来，确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交由你去办。”
心底微微咯噔一声，宴和躬身抱拳：“但请皇上明示。”
“朕的暗侍传来消息，临州一带，有民私刻玉玺，纠集匪徒，妄图自立为王，更为棘手的是，此事，恐怕还与外族牵扯上了关系。”
宴和顿时变了脸色：“临州不过一个边陲小地，竟还养出了此等狼子野心之人？！皇上放心，臣必会将其绳之以法！”
“好。”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你也不必即刻就动身，朕许你的十五日之期仍然作数，且在家好好陪陪娇妻幼女吧。”
“朕相信，以你的能力，平叛不在话下。”
宴和再次拜下去：“臣，谢皇上隆恩！”
走出晟安殿，他凝视了那朱红的宫墙好半响，最后才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皇帝这一次将他召回来，定然就是为了临州之事，而所谓的赐假归家却不过是幌子。
只是皇帝似乎有意压下此事，这么久他竟是一点风声都未曾听到。
不过，既然皇帝还能给他十五日，那事情想来未必就有说的那般严重，宴和微微皱起眉，心下有了计较。
——
将军府已经又恢复了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下人们有说有笑地往来穿梭，自家将军一回来便得皇帝召见，那可不是皇恩浩荡？
温氏看着众人欢欢喜喜地忙碌，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
江遥给她添了盏热茶：“师母别忧心，不管是何事，待师父回来一切便能知晓了。”
“是呀阿娘。”宴允融靠在温氏肩上，微微仰着头，“而且我猜，以爹爹的性子，他肯定在心里碎碎念，怎么还不让我回家……”
话还没说完，便见身旁的人瞪了自己一眼：“臭丫头，这话是能说的吗？口无遮拦。”
宴允融只好歪过头冲着江遥悄悄地笑。
一直临近正午，才终于有小厮来通传说将军已经到了。
“爹爹！”熙攘的人群中一抹淡黄的身影遥遥领先，仿佛翩飞的蝴蝶似的。
那刚从马上下来的男人闻声抬头，顿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融融！”
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大手揉乱了女儿的头发：“爹爹可想你了，快让我看看长高了没？”
宴允融便看着他笑：“那当然了，我每天都吃得好睡得香！”
“噢？我还以为你会想爹爹想得茶不思饭不想呢。”
身后少年的笑声响起：“师姐方才还说，绝不做第一个冲上来的人。”
说罢看着面前身披风霜的人，郑重地行礼：“师父。”
宴和笑得眼都眯成了一道缝，不住地点头：“好，好。”
却突然抬手出拳，快且准，直攻人下盘而去。
宴允融早已见惯了，便在一旁笑看着两人过招。
好一会他们才终于停下，宴和拍了拍江遥的肩：“哈哈哈，不错不错，阿遥功夫见长啊，看来没有偷懒。”
然后走向已经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的温氏，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夫人，我回来了。”
女子微微红着眼眶，浅笑着点头：“将军。”
万语千言此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宴允融拉着江遥站远了些，连连感叹：“果然阿娘比较重要啊。”
“师姐不会是吃醋了吧？”身旁的人揶揄道。
她当即满不在乎地一哼：“我像是这么幼稚的人吗？”
为给宴和接风洗尘，当夜府上摆了一大桌家宴，府中的下人也俱得了赏赐，个个脸上都是笑意。
“这么几个月了，咱们将军可算是回来了。”
“可不是！这下夫人也能宽心了。”
“欸对了，你得了什么赏？我是一对蝶花耳坠。”
“喏，一盒流心酥。”
“……等等，为什么我是一把锅铲？”
“哈哈哈，鼓励你好好做饭呢大厨！”
……
“融融看这个，漂亮吧？”宴和正兴致勃勃地给几人分享在外收集的各种小玩意。
五大三粗的男人拿着一块色彩绚丽的小方布，眉飞色舞：“这叫花巾，当地的姑娘们都会玩，在手上转起来就像朵花一般，可好看了！”
他努力想给女儿展示一下，奈何根本比不得那些心灵手巧的姑娘家，愣是把所谓的“花”像抹布一样扔了出去。”
桌上的人笑得差点岔了气，宴和大为尴尬，又摸出一柄花纹繁复的短刀：“刚才不算，这刀可是我从一位勇士那赢来的，看这流畅的刀身，多漂亮，送给阿遥！”
“谢师父！”刚才还在大笑的少年顿时换上了郑重的脸色，配合地接过短刀。
“好了将军。”温氏笑的无奈，拉着他坐下，“尽带着孩子们玩闹，都快先把饭用完……”
“对了，还有夫人！”
刚坐下的人一下子又站了起来，出去抱了个极大的箱子回来，放在温氏旁边：“夫人看看，这些都是我专门给你带的。”
宴允融看着那一堆五彩斑斓的衣裳首饰，甚至还有珍奇字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爹爹？！你偏心也不要这么直接好不好？”
放眼望去，整个饭桌上再没了一个认真用饭的人。
路过的下人们听见了屋里的动静，也忍不住相视一笑。
因着宴和回来的缘故，宴允融和江遥这一日都不曾出门。
侯府里宋衔川百无聊赖，病还未好，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雾雪又端来了每日三次的汤药，宋衔川就顺口一问：“宴……咳，江遥今日都没过来吗？”
“江小公子？”雾雪将碗递到他手上，“没有啊，噢，我方才听人说，好像是宴将军回来了，许是在府中忙着庆祝呢。”
“宴伯父回来了？这么突然？”宋衔川一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再垂眸看了眼手中黑乎乎的药，无声地叹了一息，仰头将其一口喝了下去。
丝丝的苦味在唇齿间蔓延开，好半响，他终于还是闭着眼开口：“雾雪，端杯水给我，清水。”
雾雪：……好呗。
——
“将军，皇上今日这般急着召你进宫，可是有何要紧事？”屋内温氏散了发，坐在床边担忧地开口。
夜已经渐渐深了，此前的热闹终都归于平静。
宴和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临州一带出了问题，恐怕有人想反。”
见妻子神色一紧，他便又立马宽慰：“夫人别担心，应当是不成气候的，皇上今日同我说，赐假时所定的十五日之期仍然作数，想来也只是小打小闹。”
温氏面色稍缓，宴和继续道：“不过夫人，皇上应是有意瞒着此事，我在这之前都半点风声也没听到，所以还请夫人保密，两个孩子也不可言说。”
“放心吧。”温氏拍了拍他的手，“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自然要多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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