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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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金桂飘香，馥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永京城。
长街上人来人往，稚童们追逐嬉戏好不热闹。
“松花春水！”人群中明媚娇俏的少女回头一唤，“我们得快些了，不然便该赶不上了！”
说罢又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往前跑去。
“小……小姐！”
“小姐慢些呀！”
被落在身后的两人气喘吁吁，互相对视一眼后也立马焦急地追了上去。
九蚩使臣今日来访，会在城中举行盛大的表演，宴允融一早便念叨着要去了，毕竟能见识外邦文化的机会可不多。
只是她却忘了旁人亦是如此想，以至今日街道上人山人海，原先备的马车根本无法通行，只能临时决定步行前去，但这样一来时间便耽搁了。
三人挤在人群中磕磕绊绊地走了好半响，才终于到了表演的主场地，里面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堵的水泄不通。
“小姐，人太多了，我们不如先去旁边的铺子里避避吧？”春水大声喊了一句。
松花也扯着嗓子：“是呀小姐，您当心别伤着了！”
“好，那我们过去！”宴允融没想到会这般拥挤，只能点了点头。
街道一侧的酒楼里，二层一间包厢内几名富贵人家公子哥模样的人正在谈笑，还有两位打扮妖娆的女子在一旁斟酒。
雾雪打了个哈欠，不经意往窗外一瞥，立马就精神了起来：“公子，这不是宴姑娘吗？”
“宴允融？”宋衔川闻言站起了身，双手抱臂靠在窗边，看向对面，“还真是哪都有她啊。”
屋内的其他人也知这位宴姑娘是他的老冤家了，一下子纷纷起哄。
“既然有缘碰上了，世子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是啊世子，京中的人都等着看话本的后续呢，这回可不得杀杀她的威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地起劲，却见那原本靠在窗边漫不经心笑着的少年忽地变了脸色，眉宇间聚起一片惊慌：“不好！”
宴允融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拨开人群走到了边缘处，回头一看松花和春水还挤在人流中，表情更是很奇怪，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松花，春水，你们怎么了？”她不禁皱起眉头，以为两人是被挤的难受了。
“小姐……走！”
“……”
“你们说什么？”四周声音太过嘈杂，宴允融根本听不清她们的话。
直到身旁有人开始尖叫着散开，她才下意识转过身。
却就是这一眼，叫她心跳都几乎骤停。
一条五彩斑斓的蛇直接朝她扑了过来，瞳孔中倒映着的是不断放大的三角形蛇头。
就在这瞬息之间。
“咻——”
一柄短剑突然破空而来，眼前张着大口的蛇就那么断成了两半。
有风扬起她额前的发丝，宴允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惊散的人群，还有同她说话的人，通通都听不见。
直到有个人抓住了她的手，仍旧一身黑衣的少年眉眼桀骜：“宴允融！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枉你自诩聪明，这样一个毒物都要到你身上了竟还浑然不觉！”
带着怒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宴允融终于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发出一个音节：“我……”
她刚想迈开步子，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的不行，随着开口的一瞬间脚下也一个趔趄，竟直接就摔了下去。
宋衔川下意识揽住她：“喂，你做什么……”
“小姐！”
宴允融目光有些涣散，方才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越想便越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一张小脸更是渐渐没了血色。
宋衔川见她这副模样，一时也顾不得再生气，眸光一暗就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怀中的人始终没有什么反应，只本能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羽扇般的眼睫微微颤抖。
雾雪走在前面帮他开路，松花和春水也擦了脸上的泪跟了上去。
只留下原地站着的方才跟下来的公子哥们面面相觑：“这是……？”
“唉，世子心海底针，以后宴姑娘咱们还是少议论吧。”
半个时辰后，定远将军府。
经过了这么好一会儿宴允融总算缓过来了一些，此时正坐在垫了软榻的椅子上，捧着杯柏子仁茶一口一口地喝着。
大夫已经来过，说是受了惊吓，需得好好静养几日，同时开了几个宁心安神的方子。
母亲温氏站在一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这孩子，都这般大了还是叫人不省心，你说，今日若是没有衔川及时出手相救，你……你可怎么是好？”
温氏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她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光听着就已经后怕不已。
宴允融只得拉住她的手，笑：“阿娘莫要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你的女儿可福泽绵长，总能有惊无险的对不对？”
见母亲不说话，宴允融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慢慢靠进她怀里：“阿娘，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以后定会多加留意，好好地照顾自己。”
她说着顿了顿，又道：“今日之事，是我自己不小心，阿娘就莫要责怪松花和春水了，好不好？”
“你自己都还没缓过来，还有力气顾着别人？”温氏闻言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宴允融放软了声音：“阿娘，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温氏叹了一息，摸摸女儿的头：“罢了，你的人，要打要罚都由你自己决定吧，我是插不了手了。”
“但你若再不收敛些，等你爹回来知晓了，看他不禁你的足。”
定远将军多数时候都在外练兵，待在家中的时间并不多，宴允融听见母亲的话顿时抬头。
这话的的意思，岂不是爹爹要回来了？
但还不等她问出口，屋外就有侍女走进来通传：“夫人，小姐，宋世子来了。”
温氏立马扬唇一笑：“快请衔川进来！”
黑色劲装，墨发高束的人从门外逆光而来，行了一礼：“温伯母。”
像是踩着一地细碎璀璨的星芒。
宴允融抬眼望去，恍然间竟觉得，这人似乎真的与世人口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重合。
他微微皱着眉开口：“已经查清楚了，是这次随使团来的九蚩商人，那蛇他们本是打算用作观赏的，却不知为何出了意外跑了出来。”
温氏闻言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虑一闪而过：“辛苦衔川了，今日实在是要多谢你，允融这臭丫头惯会给人添乱。”
说着轻轻瞪了一眼身后的姑娘：“还不过来好好道谢？难为衔川不计前嫌救你。”
宴允融敛了敛眸，想起当时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安安静静地福了一礼：“多谢世子相救。”
宋衔川身子瞬间僵硬了下，眼神闪了闪，干笑道：“温伯母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宴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凉亭内藕色衣裙的女子望着一池秋水，极轻地开口：“你为什么会救我。”
翘着二郎腿的人看了她一眼，冷哼：“宴允融，在你眼里我就是见死不救的人？今天不管是谁小爷我都会照救不误的好吧。”
宴允融笑着摇了摇头：“不，正因为是我，你才不会救。所以你出手了，我很奇怪。”
“我以为，你该是全世界最见不得我好的人。”
宋衔川一噎。
是啊，他明明巴不得宴允融出丑的，明明见不得她好的，为什么要救她？
一股烦闷忽然从心底升起来。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我自然是不想管你的闲事。”他仰起头，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但谁让我爹娘向着你呢，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出事了，我却在一边看热闹，我估计明天就得被扫地出门。”
对啊，这才是宋衔川。
宴允融并不不生气，反而看着他：“无论如何，谢谢你。”
“还有，既然你救了我，那我也不想对你有什么亏欠，说吧，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
“差不多行了啊。”宋衔川实在不习惯她这和气的样子，坐直了身子，“小爷我无私奉献，你少装模做样。”
说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大步走到她身侧，单手撑着桌案，勾唇：“不过……都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怎么，你愿意给我当牛做马啊？”
宴允融一时无语。
交叠在身前的手却慢慢捏紧，他要是敢，自己一定打爆他的头！
瞧着面前之人执拗的表情，宋衔川忽然就起了恶趣味，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这么想报恩？小爷我偏要你欠着。”
“宋衔川？！”宴允融一下子站起了身。
“臭……”
“唔……！”
树丛后淮阳侯见宋衔川竟敢动手，气的当即就要冲出去给宴允融撑腰。
“哎呀你做什么！”吓得夫人林氏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两个孩子好不容易能心平气和说会儿话，你可别吓着允融，我们先看看再说嘛！”
“我，这，可他……”
“可是什么呀可是，嘘，小声点儿……”
“爹？娘？你们这是，偷听呢？”宋衔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宴允融亦是歪着脑袋：“伯父伯母？”
拉扯着的淮阳侯夫妇一下子僵住，双双抬起头，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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