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走火入魔

就在众人为石明道这番口喷神火冒神烟的把戏所震撼时，我却又看穿了他的伎俩。

        石明道一怔，呆呆地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还没从强烈的虚荣感中挣脱出来，便被我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鬓角渗出一层冷汗，到底不知是内心紧张还是累得，石明道强撑气派，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知小道友又有何高见——”

        “石道长到底还是练家子呀，”我冷笑道，“这小手段耍得一套接着一套，你给我看的真功夫就是您造假的手段吗？所谓的手上生烟，其实是您在手上藏了白磷了吧？白磷的燃点很低，常温下就可以燃烧，燃烧后即可生烟。你和潘红道一样，在表演之前，先把白磷从水里面拿出来，和蜡熔在一起，涂在指甲上，涂薄一点，一见空气很快就会自燃，而且不会起火也不会伤到皮肤，是这样吧？

        你的口喷神火，只是在酒里放些白磷，喝进嘴里，向空气中喷出，白磷被点燃，酒也跟着燃烧起来。这就是您所谓的内家功夫真本事咯？”

        我说完，石明道已经深深地垂下了头，我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他要认输了，哪料到他竟然咯咯地笑起来，石明道缓缓抬起头，上前走了两步，因为他个子很高，走到我面前时已经得低头才能看着我的眼睛。他放低了声音说道：

        “兔崽子，我看你人不傻，感觉杀了你怪可惜的，于是故意放水，希望你能明白里面意思，两边各退一步，你回家，我继续在这儿做我的拜牛教，本教和你并无参天瓜葛吧？我不明白你步步紧逼又是何为呢？你对自己的实力这么自信吗？就算你花样百出，你要知道，我想杀你，简直跟捏死一只虫子一样——”

        石明道眼中尽是杀意，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把几句话说完，果然，从他眼中已然看不到一丝傲慢轻薄之意，石明道认真起来了——

        “你也得看捏死的是什么虫子，你怎么知道我这虫子，会不会蜇人呢——别以为以死相逼我就能怕了你，我也告诉你，我谷冬臣今天就是冲着端了你这草菅人命胡作非为的拜牛教来的！”

        我高声喝道，眼中尽是怒火，想起孩子无力地死在潘红道手下，发着高烧跪在地上“虔诚”祷告，以及全村人拜倒在地认真地学着牛叫的样子，恐怕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不忍看着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教派继续逍遥下去！

        石明道显然没想到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了，他眼眉一挑，鼻中闷哼一声，长袖在空中一抚，回身朝供台走去，嘴里恨恨地道：“好，那别怪我不留人情，刚才只算热身，第二回合才刚开始，今天定然要你输在这里用你血淋淋的人头祭我这尊神像！”

        石明道从供台上抄起一把黄符，一一摊开在桌子上，用尖头毛笔饱蘸朱砂墨，在符纸上半写半画，少顷，十几道符纸准备完毕，石明道将符纸敛在一起一分为二，一半抄在手，一半放进内兜。

        他快步走上道场中间，抬手将符咒扬飞了满天，黄符在空中打着转纷纷下落，石明道右手悬在胸前，伸出中指食指凌空画了一道符，猛然翻手变掌，手上突然使力，手筋暴起，嘴里大喝一声：“起！”

        但见满天黄符“轰”的一声爆燃起来，每个符咒化作一团明亮的火焰，火焰燃尽，黑色的灰烬沉沉地落在地上。

        石明道后退两步，冲向供台，到台前时，猛然飞身上台，右腿撑在供台上，一弯又一挺，整个人再次飞向空中，同时从内兜掏出一把黄符撒在身前，人和符悬在三米高的空中那一刻，石明道摊开双臂，指尖点在符纸上，速度之快，直让人眼花，我心中大惊，这手力，都让人看出了残影！

        石明道滞空的一秒不到功夫，十张黄纸尽以点到，被点到的黄符纷纷悬停在空中不动了！紧接着剧烈燃烧起来，在天上化为灰烬，石明道手上用力，却顾不得脚下了，身子急急坠下，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如果一点防备都不做，不管谁来了也得摔得骨断筋折！

        石明道显然功夫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手臂功夫到家，却再顾不上脚下了，身子一歪，径直向下摔落，潘红道看得心惊，一扭头瞥见了地上的草蒲团，他用腿一扫，蒲团在地上滑向石明道。

        石明道身子一歪，整个人歪扭着落向蒲团，一只脚蹬在上面，身体的冲力全部压在那条腿上，他明显地一顿，立即弯腰倒地抱成一团，向周围滚了两圈，再站起来时，已经很难走路了，两个小道童忙上前搀扶，怎料石明道此刻跟疯了一样，嘴角不断流出口水，眼睛通红，眼白里满是血丝。

        他大喊一声，叫身旁道童脱了道袍，那道童不知道石明道要做什么，稍微愣了一秒，石明道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道童心中委屈得很，眼泪立马涌出眼眶，却又不得不麻利地脱了道袍，顾不得擦眼泪，双手捧上。

        石明道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巴掌大的折叠刀，打开刀刃在中指上狠狠地划了一刀，鲜血立即涌下来，石明道蘸着鲜血在道袍上画了个歪扭的符号，随手扔在空中，双手合十，快速地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然后圆睁豹眼，高声喝道：“哎！”

        那道袍落在地上，没有动静。石明道狠狠地跺了两下地，又做了一遍手势，再看那道袍，竟然升起一丝青烟，再过几秒，嘭地一声燃起烈火，一股难闻的气味直钻心肺。

        在场之人无不诧异，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次我也看得心寒，却不知道他这耍得什么名堂，莫非真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道法么？

        石明道这一番折腾下来，却是狼狈不堪，腿拐着，表情抽搐，眼珠通红，他大口喘着气，不料鼻孔里淌出两道热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和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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