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辱斯文

平安侯姜大宏死了，死了都快两年多了，众人都以为姜家树倒猢狲散了，明明眼看着大厦倾覆，就是不倒！
  如今还要真定府节度使一职，天下谁人不知，这节度使代表着什么！
  节度使是属于完全自治，虽然需要听从朝廷的命令，但只有在大事上，才需要请示朝廷，其他的时候完全可以自行处理！
  如果节度使只是单纯的管理军事，那也没有太大问题，问题是节度使还兼管财政，人事！
  这三大权力同时集中在一个人的手里！
  相当于一个小朝廷啊！
  历年来，每一任天家在登上高位时，第一件事就是收兵权强禁军，减少节度使的权利，原因就在这里！
  在先皇时期，国库都不见得有节度使那么充盈！
  况且节度使还可以世袭，把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
  大周国原本有十几个节度使，被历年来的天家收编为十个，七个就没有了兵马，好多节度使名存实亡！
  如果梁忠父子没有含冤而死，如果刘光义没有犯下这滔天恶罪，姜侯爷的儿子是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节度使的认命！
  当然天子喜文臣，还是要给中书侍郎姜大成几分人情的！
  “  天家，我父亲姜大宏英勇善战，从未有私心，姜家世世代代镇守边关……”
  整个大殿响起姜明德洪亮又坚定的声音！
  姜明德从父亲的官路历程开始，追溯到先祖姜业如何带着自己的五个儿子英勇杀敌，最后惨烈殉国，又描述了先祖与先帝之间，君臣最淳朴厚重的情感！
  又将边关的兵马分布，大致布防，财力物力一一说来！
  周天宗眼里写满震惊，边关还有如此多的兵马，如果召回京都，该有多好！
  姜明德越是说的情深义重，天家越是胆战心惊！
  一个有钱有权又有人的军队，太可怕了！
  天家有令，召回兵马守卫京都，唯有几个节度使手握大权和兵马！
  怎么收回来？天家慈祥的脸上冒出些许横肉，有点像刘光义的满脸横肉！
  “天家，皇后来了！”天家身边的老太监伏耳私语！
  杨太尉眼皮轻轻抬了一下，又垂下！
  成败就在今天！
  府里那几个不安生的主，这几天，快把他的头都吵炸了，胡子都快揪完了！
  陆文丰，今天老夫就给你一个交代吧！
  一群混蛋嚯嚯的老夫给从儿的生辰宴都办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笑话啊！
  民间纷纷传言，杨太尉不仅生了一个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还在边关养了一个外室！
  外室千里迢迢从边关追到京都，走投无路时，去庙里上香，结果差一点被太尉夫人杀人灭口！
  可怜外室一家  ！
  陆文丰…你让我的小儿难堪，我让你一辈子难堪！
  “这……这，这悍妇怎么来了，不是去给太后认错了吗？”
  天家自言自语的嘀咕……
  天家给了老太监一个眼神，慌忙拿手扶着额头，开始呻吟！
  老太监元宵慌忙扶着天家，并且用尖尖的声音，对着下面的朝臣急切的喊道！
  “天家旧疾犯了，快传太医啊！”
  “快，你们两个上来一起扶天家去后殿！”
  下面的朝臣一动不动，连个眼皮都没有抬！
  姜明德两兄弟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动也不是，扶也不是！
  两个人看了一圈，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心想，看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装聋作哑吧！
  “天家，臣妾听说真定府出大事了？”
  李皇后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深青色交领大袖花锦袍，皮肤微微有一点黑，整体姿色艳丽，身形矫健的阔步往殿前走来！
  民间相传，李皇后出生时，庆远府上空盘旋数只黑凤，展翅高鸣，其父给刚刚出世的女儿起名，李朝凤！
  百鸟朝凤！
  天定凤命！
  姜明蓁原本躲在大哥的身后，听见后面李皇后的声音，连忙转头去看！
  头还未来得及转过去！
  一阵风从耳边刮过！
  天家的龙椅旁边已经站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女人！
  李皇后一手叉腰，一手拎着老太监的衣领，一使劲，就把老太监从天家身边拉起来！
  真是有辱斯文啊！
  老太监战战兢兢，哭哭啼啼，拉长了哭腔喊了一声！
  “圣人啊！老奴真是有辱斯文啊！是要死了吗？”
  “天家啊！救救老奴吧！”
  老太监毫无征兆哭的稀里哗啦，鼻子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没用的老东西，天家都被你哭的快升天了！再不闭嘴，就把你骨头拆了！”
  李皇后脆生生的一声，吓得老太监元宵双手捂嘴，睁大眼睛，不敢在吭声！
  杨太尉心里冷哼一声，从天家还是太子时，就哭哭啼啼，一路哭到天家子孙后代满堂，老太监元宵也是真本事！
  还哭出来一群孝子贤孙的小太监！
  “你，你，你，怎么来了？母后那？”
  天家看到李皇后，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那一只血淋淋的手！
  想起自己的爱妃黄玉娇，活生生的被烧死！
  天家就觉得恐惧，是从心底涌上来的害怕，这女人是敢明晃晃的杀人啊！
  这女人，连太上皇和太后都敢顶撞，还有什么不敢的？
  要不是她天定凤命，要不是了无天师说，杀了她，恐怕影响国运，天家真想废了她，然后一杯鸩酒，一根白绫就送她去西天了！
  天家想的正起劲，猛的看见李皇后直勾勾的一脸凶相的盯着他，天家立马像个鹌鹑一样，缩在龙椅上不敢再胡思乱想！
  姜明蓁偷偷看了一眼，站立的大臣太监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就连刚刚叫嚣的杨太尉，也安静的站在那里！
  真的是，和传言一模一样啊！
  天家懦弱，圣人强悍！
  真是……
  有辱斯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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