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与君共朝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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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季演的声音弱得像一滩即将干涸的水。
抱着他的人依旧紧紧抱着，偏了脑袋跟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阿演，你做错事了知道吗，不应该杀人的，你这样，叫我怎么救——”
季演立即打断：“你是在以季家长老的身份教训我，还是奉家司刑长老的身份？”
季小晴恍惚了一下，移开头去看他。
“阿演，我们是家人。”
“家人？”季演轻蔑地“呵”了一声，“我的家人，何故要跑到别人家当神仙？”
“因为我们都做错了。以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会令你越陷越深。”
从前，季小晴对他持有反派滤镜，无论这人做什么，都自然觉得是有目的的。
起初自己只是装装病，白天小心翼翼喝着他送来的汤药，晚上又化身无情作者疯狂虐待，后来玄季门破灭，身边就只剩他一人，许是日子过久了，这“病”也装得越来越久，早已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照顾已经认为是理所当然了。
或许季演曾真心待过她，可惜她未曾得知。
如今想来，其实内心还是妒忌那位“季长老”的。
季演的真心，好像只交付给了不属于自己的那些年。
他留给她的，只有30％。
所以阿演，当真是我没照顾好你。
季小晴想摸他的脸，却见对方偏了头。
“别说这些，你以后也未必能照顾我。”
季小晴都不好意思提醒，自己曾说过“会保护好你”的那种话。
她抓了一手的尴尬。
“你为何要将子祺炼成傀儡？你把他杀了？”
“你还真就以为，我只会闭着眼杀人？”
季小晴沉思片刻，难道有隐情？
“告诉我。”
“告诉你，他就能回来？告诉你，你也能回来？”
这人说话跟死鸭子似的，想知道的撬都撬不开，不想听的又叭叭说个不停，真叫人讨嫌，再看这张斜着眼的脸就更烦躁了。
季小晴本来也想翻脸，却翻不出个正经来，只能硬一句软一句地说：“问的时候什么都不说，你是嚼了块石头吗？对了，你、你把奉门弟子的心交出来。”
“吃了。”他淡然道。
吃……吃了？！！
这是什么饥不择食的大混蛋！！
季小晴气不打一处来，脸贴在他面前怒视着，“你答应过我会放过他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季演也瞪着她，“而且，你不也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身上穿的，又是什么东西？”
季小晴吸了吸鼻子，立即起身。
她迅速解除衣带，将外层那身华贵的长老服脱了下来，扔到地上。
“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长老吗！我愿意吗！季演，我是想过要离开你，但我也是个普通人，我有感情，我也会后悔以前做过的事，为此，我付出了一条命的代价，可你不该三番两次利用我、欺骗我，你更不应该杀文姑！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救你！”
“……”
她生气了。
季演闷声没说话。
“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人……你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
“行了，”季演眼神躲闪了一瞬，“给你便是。”
“……？”
“不就是想要心么，”他朝禁锢住自己的灵锁扫了一眼，“来，解开我的右手。”
他的声音依然很柔。
季小晴刚才的情绪冲得太快，一下子又收不回来，僵着一张脸迟迟未动。
季演：“怎么，怕我扭断你的脖子？”
她只是在想，万一这白眼狼又在撒谎，当真翻脸不认人掐死自己，就再也没有第三条命可以管住他了。
原来事到如今，二人都还是不够信任。
季小晴思虑半天，才抱着侥幸心理磨磨蹭蹭蹲了回去。她揭开袖子露出腕上的长老赤印，对着灵锁翻转施法，只听“咔嗒”一声，季演右手的禁锢随即解除。
果然，这只白眼狼想也不想就捏住了她的脖子。
那只手尚未用力，似乎还想慢慢折磨。
“怕么？”
季小晴半垂着眼，十分淡然，“你若实在觉得委屈，命给你便是，不过，下手干脆些。”
别让我太痛苦。
脖子有些发痒。
那人的拇指，在喉间来回轻缓磨蹭着，似乎正在寻找她最脆弱的筋骨，游来游去就是没个痛快。
那人的眼神，柔弱中还夹杂着邪魅，仿佛在告诉她：本座不光要掐死你，本座还要吃了你。
季小晴被他的黑眸子这般盯着，紧张得有些喘不上气。
他、他他…竟还没卷土重来…就、就就妄想要把我“骨头不剩”了？
“阿演……”
刚才突然发脾气是我不对，你要不再、再考虑考虑？
季演的手指终于找对了筋骨，毫不犹豫，当即用力一捏，连带着她上半截身子一道拢来，将她狠狠一口——
亲了。
“！！！”
季小晴脑袋一震，整个人僵成了木头。
年轻人血气方刚内心狂躁，单手便能翻云覆雨，原本握在喉间的白皙长指，迅速又按到了她的后脖颈上，指腹微微用力摁着筋骨，捏住命脉般令她动弹不得，毫不留情不容反抗，深锁唇齿蛮横索取。
她被亲得惊慌失措，双手抵在他胸前欲要推开，却根本使不出力气，这人实在太过强势，叫她身子退不开一步，甚至已经无法正常呼吸，才刚喘上来一口气马上又被全部掠夺，只能窒息地“呜呜”叫着。
终于，季演松开了嘴。
季小晴成功脱离连连后退，离他两丈之远。
季演淡淡发笑，有种孤注一掷后也无所谓了的释然。
季小晴捂着嘴抽抽噎噎哭了半天。
太疼了，真他娘的太疼了。
保存了整整二十二年的初…不对，不是初吻……
庙会那天，这只狗也是这么乱来的！！！
啊啊啊啊啊！！！
“还以为你当上仙门长老之后，会变得道貌岸然起来，”季演舔了舔嘴角边的腥甜，“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
季小晴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没再理他。
但是心里很气。
越想越气。
【叮——检测到宿主心率过快，系统温馨提示您：出门在外，请注意生命安全】
季小晴：？
【叮——检测到宿主内心想法，系统即刻为您解答：[季演]目前对宿主感情值：30％】
季小晴：？？？
竟一点没涨！
她更生气了。
季小晴控制不住又再次望向他，泪水泛滥得已经识不清那人的模样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我，却还要这般折辱我？
“食之无味。”季演的回应相当戏谑。
实在混蛋。
有那么一瞬间，季小晴都不想再护他了。
而后，她看见季演的右手心逐渐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傀心。
他这回没有骗她。
果然，若想从季演手里拿点什么东西，自己就得先付出一点东西。
季小晴擦了擦嘴皮子。
这才头一日，他就胡来这么大个事情，这便导致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都无话可说，季小晴自顾自看书，季演自顾自安神。
不知不觉竟熬了一个整夜。
辰时一到，就有侍女提着食盒来了。
她还记得季长老不喜欢别人打扰清修，所以只敢站在洞门口，轻轻传音：“季长老——季长老，奴婢来给您送朝食啦，您出来接接可好？”
想她老人家的性子也实在怪得很，说是之前在玄季门时清净惯了，如今徒弟不收，侍女不要，硬是把长老位该有的待遇都拒之门外。也不知那魔头究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以司刑长老亲自监管。
片刻后，就见季长老从洞内款款走来。
“奴婢见过长老！”小姑娘看到她尤为激动，立即欠身行礼。
季小晴点头“嗯”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后来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又立马叫住她。
“聿长老可在七星居？”
“在！聿长老一直在七星居。”
“你找人带个消息，老身一个时辰后去找他。”
“好！”侍女突然发现她身子单薄，竟连外衣也没穿，“长老您…不冷吗？”
季小晴紧张地“哦”了两声，说道：“也不是很……那麻烦你，等会叫个力壮的男子送个火盆来吧。”
侍女应声后告辞。
季小晴一回洞中，就撞上了季演那张上门讨债的脸。
他张口就问：“谁是聿长老？”
奉聿是书中立意，眼里容不得一只邪魔，这实属季演的克星，他们两个一定不能有太多交集。
“一个老人家，不提也罢。”
季演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去一个老人家那里做什么？晨昏定省？”
“季演！”
这孙子简直越来越过分了！
“不许去，待在这里。”
季小晴好生郁闷，索性不再理他，手里正好打开了食盒的盖子。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汤展现眼前。
她立即打开第二层，除了一碗清水外，什么也没有。
难道奉门这些天……都没给季演送吃的吗？
季小晴将排骨汤端到他面前，递过去。
但他好像不吃奉门送来的饭菜。
严格来说，是不吃奉门送给她、她再送给自己的饭菜。
“你要么自己吃，要么倒掉。”
季小晴白他一眼，“真是…都小命不保了，嘴巴还挺挑，不吃这个你还能吃什么？。”
“本座吃傀。”
手里的碗差点吓掉。
不到一刻时间，洞外便传来了一个粗犷男子的声音：“季长老！您在吗？小辈给您送火盆来啦！这火盆太烫，我进来给您放着啊！”
季小晴立马出去。
她让男子将火盆搁到地上，把装有傀心的灵袋拿给他，还特地连名带姓嘱咐要转交给奉聿长老。
随后又叫人去取一小袋米和一小口锅，在等人来的途中，她干脆捏着袖子，自己将火盆端了进去。
有火盆这么烤着，季演那张脸都多出了几分暖色。
看起来也没这么寒心了。
锅米聚齐，季小晴开始在火盆上大显身手。
“阿演你看，饭得这么做才好吃…”
“阿演你瞧，火候得这么控制才好…”
“哎呀，好像糊底了……”
那阿演都懒得理她。
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白粥，战战兢兢端到了季演面前。
季小晴朝他空闲的右手伸了伸下巴，道：“你自己吃。”
然而季演却像个残废一样，白白吊着一只手，嘴也不怎么客气：“喂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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