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什么旮旯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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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刚从奉书楼里出来，耳朵就被人给揪了。
“你个小王八蛋！老娘花钱带你来这是修仙的，不是让你来听这些鬼东西的！看我回家不打烂你的屁股！”
“哎哟哎哟～娘哎娘哎！别别别……我我我错了错了……”
“错了？你错个屁啊！一整天不好好修仙，怎的？想去修魔？喂，人看得上你吗？”
小男孩蹲在地上斜着看她，外面那只眼可怜兮兮能掐出水来，里边另一只眼却在不屑一顾地瞪着。
哼，当魔有什么不好？这世上又不止修仙这一条道，再说了，我这么有魔性，那季演还不得喜欢死我。
“还不给老娘滚回家去啊！丢脸死了！”
丰盈的女人揪着他的耳朵，从奉门的山头一路揪到了山尾。
别的小孩都指着他笑，天天被他娘揪耳朵，揪得一只大一只小，怪不得会叫“王耳朵”。
王耳朵被他娘揪回房后，气呼呼地就爬上了床。他的床头全是一张张画像，画像上的人都奇怪得很：
有胖的、有瘦的、有圆的、有方的、有眼睛一大一小的、有腿毛一长一短的，哦，还有不怎么穿衣服的。
但即便这些画像再奇怪多变，右下角永远都只有那几个字——三界无敌至上魔尊季演真君。
一滴眼泪滑落，“季演真君”的大方头被浸了个透，王耳朵连忙捏着袖子慢慢擦拭，抽泣得一颤一颤的。
“对、对不起……魔尊大人，呜……你不要怪我娘，她、她是个刀子嘴的女人，她什么都不懂，呜……”说到这里，王耳朵抽得更厉害了，“他们都说你恶贯满盈，我不信，魔尊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魔尊，那些说你坏话的都是有眼无珠的人呜……”
哭完后，他就如往常那样，抱着各位“季演真君”入了眠。
是夜，饿狼嚎声此起彼伏。
王大娘走进儿子的房间，帮他掖好了棉被。她看见孩子的臂弯里抱着一张张丑人宣纸，拿起来看了半天。
“哟，王八蛋画功进步了哎。”
继续欣赏着，直到欣赏到了右下角歪歪扭扭的那一排小字，她眯着眼艰难地跟着念：“三……三界无敌至上魔尊季——”
王大娘眼神骤变，先是瞪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屁孩，然后就拿着它们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这些宣纸被她撕的撕、烧的烧，还有几张被劲风吹上了天。
“画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真是晦气！”
深冬的寒风一天比一天凛冽，被追逐的兔子都还没寻到回家的路，就被冻死在了湖边。
一双修长的手将它的长耳朵拎起，调了个头继续行走。
季演坐在屋子门口，左手端着汤药，右手举着画像，“啧啧啧”个不停。
忽然听见屋内有了动静，他立即将画纸捏成一团，转身快步进了门。
季小晴躺在木床上，一看到他来，“咳咳咳”个不停。
“醒了？”季演坐到床尾上，准备喂她喝药。
季小晴将头偏到一边，说什么都不肯喝。
“你已经一个时辰没有跟我说话了，”季演坐得离她更近了一些，“不闷得慌么？”
“不闷，不喝。”
“那行，我把药放这里，你待会自己喝。”起身后，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对了，里面有兔子肉，这回绝对好吃。”
好吃才怪。
季小晴不信他的话。
自从这人把自己救回来后……不，是“困”到这个破地方之后，就每天换着花样给她蒸鱼头、烤鸡骨、炒树枝……
总之就是菜得不行！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肉，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死不成，为什么要过来受这等穷窝子气。
这是什么两室一厅都隔不出来的山旮旯啊啊啊！
季演把她带出来之后，除了每天准时准点做饭气她外，还时不时喜欢玩失踪。
失踪就失踪吧，失踪之前还总喜欢布点结界出来，搞得像是她季小晴会有想法要逃出去一样。
今天她成功逃出去的时候，刚好半路上就撞上了季演。
季演啃着白馒头，相当熟练地就把她带了回去，简直毫无礼数。
气得季小晴水不喝粮不吃，就连药都不愿碰。
“我给你看个东西。”
季演将手里那团画像展开在她面前，指着上面皱皱巴巴的人一本正经介绍：“这是我的头，这是我的手，这是我的脚，嗯…这应该是我的…鞋子？”
看到她终于笑了，季演继续道：“你看这，‘三界无敌至上魔尊季演真君’，如何，本座厉不厉害？”
“哈哈……”
终于憋不住了。
跟季演冷战从没撑过一个时辰。
“有趣吧？这好东西得给你挂起来，每日驱灾辟邪。嗯…我看看挂哪儿好呢。”
他四处扫视了一遍，最终决定就挂在季小晴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季小晴：“你明天去寻三炷香来，我要好好拜拜这位‘魔尊’，希望他能离我远点。”
“行啊，明日就给你寻来，不过灵不灵就不一定了。”
“必须得灵。”
“不过得保住身体，才有力气拜神，”季演重新坐回床边，手上又端着加了兔子肉的药，“喝了。”
季小晴看一眼药又看一眼他，还是认为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就给哄好了。
“你又不是神，大家都喊你魔头。”
“别打趣了，赶紧喝吧。”
季小晴曾想过，其实这里也还好，除了穷一点、苦一点、自己委屈一点外，起码它够安静。
安静得只要季演动身出门，她只要醒着就都能听到，随后便是关门、布结界、离开，直到晚上再回来的声音。
但他出门时从来都不说一声，就像季小晴不存在一样。
有时候甚至能让人感觉到，他之所以选择救她，只是想回报当初的养育之恩而已。
风水轮流转啊，当初祖宗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如今你要回过头给我养老了。
这么想想也还行吧。
但有时候也很不解，都跟他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好几个月了，为什么自己还是摸不透他的性格。
“季演到底被改成什么样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任务啊？
“哎，他还有意向堕魔吗？
“他若是再像如今这般佛系，那我男主找谁打怪升级去啊？”
季小晴问系统。
【更改人设之后，他的任务就不归你管了呢，他要做什么你也控制不了了呢。】
“你为什么非要吊着嗓子跟我说话，你这样让我脑壳很痛啊，可以换一个性格吗？”
【你确定吗？此功能一生只能更改一次。请谨慎选择。】
一听到“一生只能更改一次”这句熟悉的话时，她就止不住头疼。
“换个干脆利落点的”
【正在更改系统性格…】
【更改成功…】
季小晴：“好极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季演他到底在想什么？”
【都跟你说了你再也管不了他了，他什么时候吃喝拉撒都跟你没关系了懂？】
季小晴：？？？
此后她便明白了，原来人设真的不能乱改，哪怕是个系统也最好不要。
后来想想，其实季演不归家也算好事，最起码没有人打扰她更新剧情。
也不知道奉诀的伤好些了没有。
因为之前早就设定好的，玄季门被灭只是个开端而已，万万想不到的是奉诀会因此受伤。不过好在她凡事留了一手——身藏门中各种灵丹妙药，就连季演都未曾享用过一颗。
灵丹妙药什么的，当然要拿给男主角服用。
反正自家那孙子打起人来已经横得不行了。
于是她又快速更新了一章。
既然自己出不去，那就让奉门弟子找上门来吧。
半晚，大门声有响动，是季演回来了。
季小晴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闷头装睡，季演也如往常一样半推开门查看她是否入睡。
季演悄声进门，在桌子上不知放了什么东西，随后又静了片刻。
等门再次被关上后，她听到季演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端盆、打水、洗脸、脱……
季小晴伸长脖子往桌上一看，嚯，龟孙诚不欺人，果然送来三炷香。
他总是这么让着自己，像在逗老小孩似的。
盯着贴在床尾的画像，季小晴愣了好半天。
他会不会生气？
仙丹是不是应该分他一颗？
这画像是不是有些丑了？
一大清早，鸡都还没开始叫，季演又出门了。
可怜季小晴这么年轻，活得跟个空巢老人一样。
细细一算，自己已经两天没有跟龟孙生气了，怪不得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不行，今日说什么也得气上一气。
刚整理好装束出来，季小晴就在外面看到一个小男孩，正鬼鬼祟祟不知在寻些什么。
“哎，娃娃，在别人家门口做什么呢？”
那男孩一抬头就跟她撞了个对眼，吓得收紧了拳头。
“你、你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这可是我家啊。”
“哦，对不住啊！我叫‘王耳朵’，在找我的画呢。”
“画？”季小晴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画啊？”
“人像画呗，还能是什么画。”
“哎……”王耳朵突然灵光一闪，“姐姐，你住在这里，有没有看见我的‘魔尊季演真君图’啊？”
季小晴咯噔坏了。
“没、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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