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有缘，再见吧！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要随风逝去之时。
地上，传出一阵灵力气息，随即一道青色灵力光线从地面窜起，缠绕上少女白皙的玉手，让她手上的白刃，不能寸进分毫。
少女一愣，愕然看向自己右手，然后她似有所感，扭头朝着黄沙小道上望去。
在她清澈的眼睛中，一头全身火红，如炽焰一般的火炽马，一步步踏出，最后，停留在她们车架旁。
少女目光上移，火炽马背上，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衫少年，少年眼中满是平静，身上气质沉稳，那张青稚的脸，却让她觉得，很耐看。
“小子，你想多管闲事？！”
从韩牧踏入这里开始，疤脸大汉就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不过等他感受到韩牧身上没有多少灵力气息后，面色一横，舔嘴笑道！
身后众人，目露凶光！
黄袍老者见韩牧阻拦下自己女儿的动作，对着韩牧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韩牧目光平淡，他扫一眼少女和老者，随即漠然的视线，停留在少女对面，那一群暴徒身上。
“不想动手杀你们，自己滚吧！”韩牧冷漠出声，语气霸道！
少女放松手上的力度，灵力光线便脱落下来，她一双水灵大眼睛，极为好奇的盯着韩牧，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帮她们，但是韩牧那冷漠霸道的语气，却让得她微微失神。
黄袍老者目光复杂看一眼韩牧，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是袖手旁观就是远远离开，很少有人敢和这群亡命徒交恶，更别说这韩牧，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是少年人血气旺，意气用事，还是真正胸有成竹，黄袍老者也不得而知，不过韩牧为他们出头，这倒是让他心里升起一丝感激。
“哈哈，兄弟们，听见没，这小子说让我们滚，你们说，怎么弄他？！”
听到韩牧的话，疤脸大汉犹如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狰狞一笑，残忍的目光，落到韩牧身上。
“废灵脉，解四肢，挖心脏！”
身后，传来整齐如口号一般的声音，气势汹汹。
听到这群暴徒的声音，少女俏脸一变，她这才想起来，就算加上韩牧，她们也才三个人，而且她和自己的父亲，都是没有灵脉的普通人，就剩下一个韩牧，如何能挡住眼前这群家伙！
“你有坐骑，你可以走，他们追不上你的，没必要为了我们，丢掉你的性命。”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韩牧，急忙开口，即便这般时刻，她的声音都是极为动听。
闻言，韩牧微诧，和少女对视一眼，发现她的眼中确实闪过一抹决绝，这个女孩，恐怕从走出车架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能活着离开。
而恰恰是她的这股视死如归的态度，方才让韩牧动了恻隐之心，若是这少女刚才屈从，韩牧便不会出手救她。
每一个人都拥有选择的权利，少女选择顽强抵抗，或许会失去生命，但她那颗干净纯洁的心，却保留了下来。
正是她这份柔弱之中，又极为坚定，如挺立风中的幽莲一般，无惧生死的这股气质，让韩牧微微动容。
韩牧深深的看一眼少女，随即目光移开，望向对面，淡然开口：“既然救下了你，便不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而且，这群人在我眼里，和蝼蚁没什么两样！”
少女愣愣的看着韩牧，眼中无比动容，像她们这种没有灵脉的普通人，在哪里不是遭受别人冷眼，她没想到，韩牧不仅不嫌弃她们的身份，甚至还出手救她。
他这算是，英雄救美吗？
不知想到什么，少女俏脸微红，随即心里轻呸两声，脸色一正，只不过，苍白的脸蛋上还是泛起一抹红润。
看着女儿这番模样，黄袍老者心里轻叹一声，现在这韩牧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少年人逞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眼前这群家伙，是毫无人性的暴徒，他们不会因为韩牧年龄小，就对韩牧放水。
疤脸大汉狂笑一声，手掌一挥，喝道：“兄弟们，这小子很猖狂啊，给他点颜色看看，先给我把他两只脚剁了，火炽马给我留着！”
命令一落，身后人群狂涌而出，一个个满目凶残，手拿利刀，身上灵力涌出，直奔韩牧砍去！
少女惊呼一声，脸色苍白，她何时见过这种阵仗，身旁黄袍老者将她拉到车架后，老脸上虽然有些惊慌，却强自稳定下来，不至于失了方寸。
韩牧脸上神色不变，看着那气势汹汹对着他冲砍而来的人群，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身躯从火炽马上掠下，还在半空，手掌猛一翻转，一道漆黑无比的纹印浮现而出。
一掌拍下，纹印瞬间变大，而后，浓郁的黑色灵力从其中弥漫而出，化为无数黑色光线，直接刺进冲到纹印之下的人群之中。
随即，一道道鲜血飞溅而出，诡异的是，这些鲜血在落地的瞬间，皆是变成了浓稠的黑色血质，在其中，还能感受到恐怖的灵力气息！
惊恐叫声，在无数脸色狂变的人群中响起！
所有人，手上利刀哐当落地，一个个捂胸倒地，面目狰狞，身躯剧烈抽搐起来，不时还喷出一口浓臭的黑血。
疤脸大汉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死死盯着那道悬浮在半空的黑色纹印，从其中，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涅灵强者的灵力气息，这怎么可能？
那小子，他身上明明没有多少灵力波动，怎么可能会是涅灵境的强者？！
然而，看到自己这群手下在那黑色纹印下痛苦哀嚎，毫无反抗之力的模样，疤脸大汉即便再不相信，此刻心里，都是隐隐升起一股寒意。
“我给过你们机会，不珍惜，那便永远留在这里吧。”
韩牧漠视着人群，他们的惨叫声，隐隐勾起了他万年后的一丝回忆，那时候，似乎也和现在一般，没有丝毫杀人的快感，心里想的，只是，为了救赎。
“救命……”
“少侠，别杀我……”
“我的灵力，为什么调动不了灵力！”
哀嚎遍野，狰狞面目下，是扭曲的人性！
那便，让你们解脱吧。
韩牧向前迈出一步，冰冷目光，注视着地上痛苦翻滚，不断求饶的身影，随即，手指点下，纹印顿时爆发出强烈的黑色光芒，光芒一闪而逝，而后，这片天地瞬间安静。
车架后，少女目光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在黄袍老者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她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强烈的向往之色，眼底，对于韩牧这般杀人的手段，她竟是一点也不抗拒！
黄袍老者长长吐出一口气，看这模样，他们今日的性命，倒是能保下来了，至于这些暴徒，他也是没有丝毫同情可言，若不是韩牧出现，现在倒在地上的，可就是他们。
疤脸大汉身体颤抖着退后，看着满地的尸体，他那些手下，一个个睁大眼睛倒在血珀之中，模样骇人，他此刻，竟是升不起反抗之心。
察觉到疤脸大汉的动作，韩牧微微侧目，随即喃喃道：“六重灵将境的实力，竟然丝毫不敢反抗，你这样的人，就算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说着，指间挥动，悬浮半空的灵纹中，一道漆黑光线爆射而出，在疤脸大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直接穿透他的身体！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手下刚才的感受，浓稠的黑色灵力在他灵脉之中四处肆虐，甚至连血肉，都是被这股灵力侵蚀，他想要反抗，但是却调动不了丝毫灵力！
一股血肉被碾碎一般的巨痛，在疤脸大汉脑海中肆虐，在这巨痛之下，他痛苦挣扎了许久，最后不甘倒地，目光涣散。
六重灵将境的实力，在这黑色灵力侵蚀之下，竟也没能坚持多久。
那纹印之中的黑色灵力，自然就是韩牧为㹠老卸灵之时留下的毒灵力。
这可是真正的九重涅灵巅峰的灵力，在加上九黎屠灵咒的加持，连㹠老都是差点栽在这毒灵力上，更何况眼前这些灵魄灵将境的家伙。
韩牧手指上，灵力缓缓散去，而后，悬浮半空的纹印也是一点点消散，最终化为无数光点，融入天地。
当初他一共留下了两道纹印，如今使用一道，身上还有一道，这也算是一个底牌吧，毕竟这毒灵力连涅灵境强者处理起来，都是颇为费力。
满地浓稠的黑色血液，四周全是尸体，韩牧微微皱眉，随即走到车架旁，将原本拉车的灵兽给解开，这是一头小灵马，脖子处有一道深深血痕，已是生机全无。
唤来火炽马，将它缚在车架前，取代小灵马的位置。
“你们是要进城吗？”
这时候，韩牧的目光才重新落到一旁的父女身上。
少女螓首轻摇，看向韩牧的眼中，满是浓浓的好奇，还有一丝真诚的感激。
见少女摇头否认，韩牧疑惑的看她一眼，随即视线落在一旁黄袍老者身上，道：“既然如此，你们的事我也不多打听，这头火炽马便送给你们，好生待它。”
黄袍老者闻言，驻着拐杖上前，对着韩牧感激的道：“这不成，小兄弟你救了我们父女性命，现在又把坐骑送给我们，你自己却徒步赶路，让我心里难安呀，不妥！”
韩牧轻笑道：“没事，我此番进山，也是打算把它放生，现在让它跟着你们挺好，总比被其他灵兽吃了强。”
黄袍老者最后只得轻叹一声，随即从兜里摸出一道令牌，将令牌递给韩牧，道：“小兄弟，那就多谢你了，我身上也没什么能送你的，这是葬天学府的入府令牌，看你年纪也到了考学府的时候，有这令牌，可以直接入府，不需报考。”
葬天学府，葬天原下，所有少年天才心目中的修炼圣地！
韩牧心里微诧，忍不住多打量一眼两人，两人身上确实没有灵力气息，也没有魂力的波动，说明他们并非修炼者，这样的人，居然会有葬天学府的令牌？
见老者一副强硬模样，韩牧也只好收起令牌，随即他看向老者身旁，一脸红润盯着他看的少女，看着少女那张精致的俏脸，脸上总会不知不觉让人有一种怜惜的柔弱之感，韩牧微微有些愣神。
此时韩牧也不知道，救下这个少女，究竟是因为她那视死如归的决绝，还是因为，自己心里始终涌动着的，一丝同情。
也或许，两者都有吧，不管如何，他和这对父女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别之后，也很难再有相见之日。
离开之际，少女深深盯着韩牧，犹如要把他那一张青稚的脸，清晰地印刻在自己心里。
“我叫嫣儿，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少女声音轻婉，动听至极。
韩牧脚步一顿，随即抬头仰望着天际，沉吟几秒，轻吐一口气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韩牧！”
少女脸上露出微笑，她这一笑，百花失色。
“韩牧哥哥，我们，还能再见吗？”
她的声音中，或许连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在叫出韩牧哥哥的那一刻，已是带上了些许少女的羞涩。
韩牧一愣，他能感受到少女心里的那股期盼，这让他有些错愕，这女孩刚才看到他杀了那么多人，不说怕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在再见面？
“有缘，再见吧！”
清冷声音从韩牧嘴中吐出。
烈日之下，黄沙道上，火炽马飞驰而过，车架里，车帘掀开，一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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