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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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无心相帮,一开始又何必过来搭话、多费口舌?
想通后张瑄便也不紧不慢跟在徐友之后。
行至宫门,忙在他欲进轿时上前:“久闻您素爱杯中物,不若今日由瑄做东,邀您小酌一杯?”
对方一听有酒喝,果然走不动道了:“老夫嘴刁得很,莫要拿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前来忽悠!”
张瑄深深一揖,满脸志在必得:“前几日新从陛下那儿得了玉泉酒,只盼您能给瑄个借花献佛的机会!”
老头见对方诚心,又耐不住佳酿诱惑,一声冷哼,却终是松了口:“倒是颇得青眼,这又是差事、又是贡品的!那啰嗦什么,还不带路?”
张瑄闻言连忙一踩一蹬,旁边徐府的家仆见状,想过来递脚凳,还未来得及,就见他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人便上了马车。
原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轻盈一跃,倒多了几分浪荡不羁。
在场人皆是咋舌:这堂堂的世家公子,怎的还会飞檐走壁?莫非平日只是藏的好,实则是个文武双全的?
徐友之也是一愣,暗自称奇:“好小子,酒还没喝到,车倒是先蹭上了!张府如此财大气粗,怎的你出门连个马车都不乘?”
张瑄只道:“张府距此不远,瑄每日步行,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好强身健体。”
徐友之本欲调笑两句,听到这般回答却觉察出了不对。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哪能看不出来这小子是有难言之隐?
但不相熟,总归是不便多问,只一句揭过:“你倒是怪得很!”
张瑄十分感激对方没有刨根究底让自己难堪,更感念对自己心情的体贴与顾及。
毕竟是堂堂七尺男儿,自小坚毅的张瑄做不出自揭伤疤摇尾乞怜之事。
纵使想与他一言,各中心酸苦楚,又该从何说起?
一路进了张府,直至张瑄的小院,徐友之哪还有不懂的——
主院简直是一步一景,亭台小榭、石雕假山、活水灵鱼…直走了快一刻钟,到最后只余一塘死水,里面荷花枯败,池边只有些成片的杂草,路上铺着些再普通不过的碎石。
若说有什么景致,便是主屋前那棵金桂,只是也快过了花期。
树梢枝叶间只余零零散散的几簇,倒是凋谢后飘下来的在地上铺了碎碎一层。
偶有几缕夹杂冷意的风带着暗香袭来,几瓣残花又随之悄无声息转悠着落了地。
鼻腔却被阵阵浓烈的幽香充斥弥漫得似要醉去。
这树像极了整个院子,说不出的萧瑟凄凉。
虽也干净整洁,但和主院贵重无比的精心陈设相较,只能称一句简陋。
花却像极了张瑄这个人,败而不衰,性情坚毅,别有风骨。
徐友之感慨一句:“不愧为九里香!衬得这院子竟也多了些清雅,你小子倒是颇有眼光!”
张瑄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略浑浊的眼底、眸色几番变化。
但却只见初时的几分惊讶、而后的叹惜、甚至哀戚之色,却是半分鄙夷不屑也无。
不由得卸下了些心防,目光悠远,看起来似在回忆、又像正怀念着什么。
半晌露出个淡淡的笑:“嗯,母亲的眼光自然是甚好的。
瑄记事时母亲便已托人将它移至此处,每到秋日总是打了花儿下来,做成糕点与我吃。”
徐友之看着这小子越说,目光越黯淡。神色落寞,整个人都似被浓郁的忧伤包裹起来。
本就沉稳,现下越发不像个鲜活的少年人。
至于为何不乘马车也就有了解释——身为张府二公子,张瑄的生活居然如此拮据。
不是不愿,而是没钱。
其中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乃张府家事,徐友之也没兴趣过问。
可是想到刚刚这小子一派淡然,甚至拿出强身健体的幌子,徐友之不免忆起自己初入官场、还是个愣头青的时日,也过的这般不易。
有些欣赏这苦中作乐的心态,更起了惜才的心思。
语气也不禁柔和了几分:“这青天白日的,还未点卯就拉老夫过来,也不怕陛下责怪?”
张瑄闻言,周身情绪才不知不觉敛了回去,又是一揖:“陛下体恤属下,允了瑄其他事宜都可暂且搁置。
瑄邀您共计祭祀大典,有何不可?
虽未点卯,瑄和先生却如往日一般,在为国事效力,只地方不同罢了,又何须在意虚礼?”
接着坦荡道:“只是瑄囊中羞涩,只好将您请到家中小院,先生勿怪。”
说罢对着院内、桌旁石凳做出请的手势。
徐友之见他又恢复之前那副模样,心中也宽慰了些。依言坐下,嘴上却不饶人:“哼!你当老夫是那等流连瓦肆酒馆之人么?”
张瑄心想:满朝谁不知礼部尚书最是不拘小节、生性风流?表面却还是规规矩矩拿来那贡酒,便也坐下。
先给徐友之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了,双手举杯:“瑄初次接下差事,心中甚是惶恐,您于此一道可谓精通,还请您教我!”
言罢一饮而尽。
徐友之只自顾自端起酒杯,先闻一遍,果然清香!又小呷一口,咂摸着嘴细细品味良久:“醇馥幽郁,口有回甘,真乃上品!”
又瞥一眼张瑄,满眼痛惜、摇头:“你这后生!怎的如牛饮水般!真是白白浪费了佳酿!”
张瑄也不急,只待对方缓缓喝完一杯,又给他倒满了,果然听他开口继续道:“小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就算你不求到我这来,既是陛下吩咐,我岂有不力求尽善尽美的道理?
如今算你乖觉,看在好酒的面子上,我便好生与你说道说道,可记好了!”
这老头倒也不藏私,慢慢品着酒,边也事无巨细把一应规矩都说了
经过下午半日,张瑄已有大致思路。晚间又花了快两个时辰,立时把整个流程、和应特别注意的事项理清了。
后一个多月又每隔几日便往礼部徐友之处跑,总算把所需一切都筹备得差不多。
只余一些重要位置的人选,需要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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