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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抹夕阳


摆渡、小玫瑰和老黑三人开了直播。
  现在已经月中,120个小时再不播要播不完了!!!!
  商如言随便打了几盘,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看其他人在直播,便发了个消息给他们,独自绕开镜头上楼了。
  晏归淮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唔”了声。
  *
  房间已经简单收拾过了,商如言洗完澡,吃过药之后坐在书桌前打开直播。
  瞬间,一大批人涌入。
  [果然晚睡的孩子有福利!!]
  [呜呜呜我看微博了,这段时间好像都不能播了呜呜呜……]
  [我也看到了,呜呜呜好伤心,我是不是只能靠回放度日了TvT]
  “不会。”商如言在桌子前留下一盏灯,其他地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摄像头只对准了他的手,“每天晚上陪你们聊一会。”
  [阿言怎么换地方了?]
  [呜呜呜老公最好了,还知道陪我聊天!]
  [阿言最近是不是很辛苦?要注意休息呀,不陪我们我们也能理解的。]
  “混时长。”商如言托着下巴,头上还盖着毛巾,湿漉漉的紫发垂在肩头,在画面里露出一丝端倪,“朋友家,不方便。”
  [紫发!!!!]
  [嘶哈嘶哈,我看到一点下巴了呜呜呜!是个帅哥!!!]
  [哈?一点下巴还能知道是帅哥??]
  [实不相瞒,阿言住的是我家。]
  商如言看着他们吵来吵去,不禁莞尔一笑,唇边的痣随嘴角扬起。
  笑声很轻,但却蛊惑人心。
  [阿言是不是笑了!!!]
  [那声笑!!我靠阿伟反复鞭尸!!]
  [啊啊啊啊啊老公笑了!!!啊啊啊好鸡冻!!]
  楼下,晏归淮进入直播间,刚戴上耳机就听见了这一声笑。
  “!”
  晏归淮一顿,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他。当下躲在电脑后面偷偷发疯。
  刚刚那声笑!!!
  !!!!
  “来吧,陪你们聊会天。”商如言托着下巴道,“深夜节目,连麦聊天,一个一个来。”
  想了想,他补充:“每个人十分钟。”
  [我我我!!我来!!!都让开!!!!]
  [看看我老公!!!]
  晏归淮手指微缩,指尖无措地在桌子上画圈圈。
  想跟哥哥连麦。
  第一个连麦的是一个声音很可爱的女孩子,她看见连上了很兴奋,那边乒呤乓啷好几声响:“阿言!我超喜欢你的!呜呜呜!”
  “你好。”商如言懒洋洋地说,“想聊什么?”
  “阿言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都不直播了。”女生那边乒呤乓啷的声音消失了,转而是轻轻的叹息。
  “还好。”商如言道,“我尽量早点播,女孩子不能熬夜。”
  [呜呜呜阿言好温柔!]
  [我男朋友都不知道!天天要我晚上陪他打游戏!]
  “不用不用,阿言不播也没关系的,我们能理解。”女生赶忙道,“不能太辛苦,少播几天我们这些粉丝又不会跑。”
  [就是就是!]
  [这么晚了也要好好休息!]
  弹幕转而在劝商如言去睡觉。
  晏归淮叹了口气,敲了敲屏幕,小声说:“听到没,去睡觉!”
  最后,他还是给商如言发了条消息。
  反正哥哥知道他在看他直播,都一样嘛。
  商如言看见来了条消息,没切出去看,而是打开了旁边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登录VX看了看。
  小屁孩:[哥哥,睡觉啦。]
  弹幕飞快地飞过。
  [谁呀谁呀?]
  [是不是在电脑上看??有什么是我这个VIP不能看的??]
  “阿言是有事吗?”那个女生问了句。
  “一个小孩来找我。”商如言的声音带上了笑意。
  晏归淮一怔,然后唰地趴到桌子上埋住脸,耳尖染红。
  谁是小孩!
  [小孩???]
  [我好像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万一真是小孩呢?]
  [小孩这么晚有手机?]
  “是吗?”女生八卦地笑了,“我们都懂。”
  商如言:“???”
  你们懂什么了???
  他心理年龄20+,叫晏归淮这个未成年为小孩有问题吗???
  况且他俩实岁17,虚岁18,过完生日就成年了!!!
  “阿言,听我们的,去陪……咳,去睡觉吧。”女生轻咳了一声,道。
  [别关直播,我要看现场。]
  [你们什么时候歪了??全去面壁思过!]
  [去!睡!觉!]
  商如言拗不过粉丝,只好跟他们道个别下播。
  “啧。”他趴在桌子上,在电脑上打字:[行。]
  小屁孩:[我才不是小孩!!!]
  后面的三个感叹号醒目无比。
  商如言把毛巾从头上扯下来,短促地笑了:[行,不是小孩。]
  小屁孩:[哥哥晚安。]
  [晚安,早点睡。]
  小屁孩:[好的哥哥!]

  商如言关上电脑,起身去吹头发,然后把安眠药吃了。
  不吃睡不着,吃了做噩梦,唉。
  这么想着,他留了一盏床头灯,将自己缩进被子里,空调开的很凉爽。但他像很冷一样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好像黑暗里有什么怪物,在灯光外徘徊,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
  *
  “小言,哥哥爱你,好好活下去。”
  *
  清晨,天将明未明,黎明自天边踏来,将黑夜撕裂。
  商如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汗珠顺着脸颊滑下,琥珀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更添几分妖艳。
  梦里,哥哥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犹在耳边,那场烧死了他噩梦源头的大火在眼前回荡着,几乎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双手颤抖不已,商如言急促地呼吸起来。
  手断的感觉仿佛还存留着,商如言受不了,十指猛地握紧,遂又放开。
  手不能受伤。
  满身情绪无处发泄,眼泪忽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
  他的哥哥。
  他的双手。
  他的一切。
  老天都要拿走!
  商如言抱膝又缩在被子里,汲取着仅有的安全感。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想自残。
  他想死。
  “不可以!”他对自己说,“这样不行。”
  不能这样,他是一个正常人。
  不能跟别人不一样,这样没有人会喜欢他的。
  那他就真的没人要了。
  隔壁没怎么睡着过的晏归淮翻了个身,突然感觉心很痛。
  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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