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能成为同伴的二人

“我可以看一眼你的变身器吗？”葛城巧发出请求。

        显露出真身的阿尔卡纳呆立在角落，伊吕波陷入思考。

        求知欲让葛城巧意外耐心地等待回答。

        数分钟的沉默过去了，伊吕波开口：“你为什么要创立浮士德？”

        柔和的女声从装甲里传出，葛城巧轻轻一挑眉，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守护世界。”

        “哪怕是涉及人体实验？”

        “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这条道路上都可以被牺牲。”葛城巧撑着下巴说，“只要牺牲是值得的。”

        应该说些什么呢？

        ‘——有理由就能牺牲他人吗？’

        ‘——为了拯救世界就能放弃生命吗？’

        不，她不会这么说的。

        聪明的人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有理想的人不会在意牺牲的价值。只有既聪明又心怀理想的人，哪怕是在死路上行走，也会义无反顾地燃烧到最后一刻。

        镜原彗星和葛城巧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看得见未来，看得见代价，只是没有更好的方案可供选择。

        想要阻止他们，仅凭几句话是远远不够的，除非彻底卸下他们背负的沉重责任，把完美大结局捧到面前说：“看，不用那么做也可以。”

        那种时候，这些自负的聪明人才会恍然大悟：啊，原来笨蛋也有笨蛋的处理方式。

        叹了口气，伊吕波解除了变身，将persona递到葛城巧面前：“只能看一会儿。”

        看着不仅解除伪装，露出正面，还直接把最大傍身道具递过来的伊吕波，葛城巧当场愣住了。

        “你……”

        “我就这么相信你那套拯救世界的宣言了？我就这么解除变身了？我就这么把变身器给你了？答案是没错。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伊吕波抢白道。

        葛城巧：“…………”

        接过persona，他按捺住心里的混乱，点了点头：“很快就好，我可是天才啊。”

        在葛城巧拆卸persona的时候，伊吕波故意在旁边的档案柜上弄出了声响，埋头研究的物理学家应该是听到了，但头也没抬，默许了她收集情报的行为。

        打开档案柜，随手抽出一份。

        是关于天空之壁里的地球外化合物星云气体的资料。

        看了一会儿，葛城巧却突然开口：“那一排是前几年的，左边是最新的。”

        伊吕波瞟过去一眼，葛城巧仍然没有抬头。persona已经被他拆下来几个零件了，但没关系，只要材料是全的，她随时可以用隐者还原回去。

        她说：“那这个我可以带走吗？”拿去给黑市商人交差。

        “随便。”

        伊吕波拉开最新的档案柜，抽出一沓看了起来。看了没几行，她就发现了令人震惊，却也在意料之中的事实。

        “smash果然是你们的手笔。”她捏皱了纸张，“那些smash，已经死了吗？”

        “并没有。普通人变成smash以后是可以恢复的。”葛城巧说的是实话，大部分普通人危险等级都有20，这样变成smash以后也不会死掉，只是会有些后遗症。

        只是那些10的人……

        伊吕波并不了解危险等级，她暂且松了口气。

        然而，门突然被敲响。

        bloodstalk走进门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伊吕波的身影了。

        紧急捏了个月亮隐形，她皱着眉头打量进门的血潜。

        “早上好啊，巧。”声调轻浮地打招呼，血潜似乎在话里面藏了一声轻笑。“在辛勤工作

        吗？……真是努力啊。”

        “已经是下午了。”葛城巧头也不抬地说。在门被敲响的刹那，他把没有拆解完全的persona丢进了抽屉里，桌上只剩下一堆看不清原貌的零件。

        血潜浮夸地笑了起来：“抱歉抱歉，因为平时这个时间你已经在观察实验体了嘛。”

        葛城巧一顿，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你想说什么。”

        “嗯？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绊住了你而已。”血潜绕着屋内走了一圈，走到门口的瞬间，他突然转过头，双手伸到上方大叫道：“哇！”

        葛城巧：“………你没事的话就滚。”

        他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哦呀，发脾气了。”血潜说：“那那些实验体就不管咯？全部都放到外面去也可以吗？”

        葛城巧停下了动作。

        他抬起头，瞪视着猩红色的装甲人形：“放出去smash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麻烦，stalk，你越界了！”

        “nightrogue可是同意了。”

        “浮士德不是他的东西！”

        “是吗？”血潜往门框上一靠：“那我就这么转述了？”

        “随便你。”葛城巧面无表情地看着血潜的背影，突然又叫住了他：“stalk，明天来我家拿个东西。”

        “……”血潜没有转过身，过了几秒才略带笑意地回答：“当然……我当然是愿意为你效劳的。”

        实验室的门再度关上了。

        伊吕波在角落现身，葛城巧捏着自己的眉头，表情十分不虞。

        “那个人……”

        “那是个神经病，疯子。”葛城巧低声怒骂，声音却逐渐变小，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气音，像是有什么强烈的情感和声音一同挤出了喉咙：“那家伙非常危险，我一定要……”

        “你没事吧？”伊吕波望向状态不佳的葛城巧，而物理学家只是冷漠地抬起头，从抽屉里拿出persona。

        “这东西不是你创造的吧。”他笃定道。

        “确实不是。”

        “被你这么使用，真是它的悲哀。”葛城巧毫不客气地说。

        ……是把火气发在她身上了吗？伊吕波倒没有生气，应该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使用persona，所以，浪不浪费重要吗？

        “如果说a和b结构是稳定的，那么c就是用来强化e的结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却缺少了e，c存在的理由完全没有了，abcd虽然看着是一个整体，实际上是对c效能的浪费。”葛城巧一边说着，手上动作飞快地把persona拼了回去：“就像是一个姜饼屋，你拆走了它的屋顶，却留下了烟囱，因为你在正面只能看见烟囱。”

        “拙劣的模仿。”他下了判决，把完好无损的persona丢回了伊吕波的手上。

        “姜饼屋？”

        “只是个无聊的比喻而已。”

        “你只拆了一半的persona吧？而且……你看上去像是突然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伊吕波仔细观察着葛城巧的神情。

        葛城巧顿了顿，别过头去：“不关你的事，快点走吧，我再不出去就有人要起疑心了。”

        “persona一点都帮不到你吗？”伊吕波是不信的。血潜来前的葛城巧多少还有些人情味在身上，但血潜走后，他就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连对persona的好奇心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急于和她结束交流。

        如果说一点都帮不到，那肯定是骗人的。

        葛城巧的目光钉在虚空处。

        但已经太晚了。

        明天……明天他就要用ridersystem，和藏在血潜外壳下的恶魔一决生死。persona绝对没有他嘴里说的那么不堪，实际上，他能感觉到其中与自己迥异的思路，精妙的结构，还有和自己认知截然不同的能量体系……对这些，要说没有好奇是假的。

        “而且，”伊吕波将手放在了葛城巧的肩膀上，让他猛地一抖：“既然觉得我没有好好还原persona，就帮我一起完善它，可以吗？”

        葛城巧数不清在和她的对话里第几次语塞：“你是认真的吗？哪怕我可能会把它研究透，复制它，甚至做出超越它的作品？”

        “那种事也可以做到吗？”伊吕波倒是有些惊喜，如果葛城巧真的可以做出超越persona的作品，小彗也一定会燃起少见好胜心的吧……那样的小彗，真是想要再见一面。

        “……天才没有做不到的事情。”葛城巧多少有点嘴硬了，说完这句话的他又陷入了后悔。

        莫名其妙，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他反思。

        本来不打算有什么友好的交流，甚至一度考虑夺走那个变身器，可是却在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想要守护世界”后……对血潜隐瞒了她的存在。

        现在也是，明明已经决定要把她赶出去，告诫她不要再来浮士德……结果却演变成了“一起完善它”这种局面。

        人的言语……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吗？

        在茫然中，葛城巧送走了挥手的阿尔卡纳，临走前伊吕波还留下了句：“下次再来找你哦。”

        他那些决死的沉重感变得轻飘飘的，危机感也被奇怪的心情取代了。

        葛城巧转过身打开电脑，建立起新的档案。

        本来是准备记录下persona的已知结构……他犹豫了几秒，在档案名字那里添加上了一个单词。

        “personadrive”→“personadrive_improvement”

        （persona驱动）→（persona驱动_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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