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死了

企鹅先生：

        5月15号上午，连夜雨渐渐变得稀落，天气依然阴沉。我急着和同学在火车站汇合去极地海洋世界。十点，在薛家岛枢纽站，我背着黑色书包，戴着耳机听着广播。广播里播放着王小波的小说《青铜时代》，小说正讲到一个妓女和一群匪兵的生活和交易，公交车到站了，我从公交下客区下车。双脚还没有全部踏上地面，我看到隧道2路的最后一个乘客正在上车，急了，立马拔开腿在两道白色护栏之间狂奔。

        白色护栏有1米高，横杆和立杆都是方通截面，它的作用是围出上车区间，避免拥挤，不同路公交车的上车区间尽头会用同样的白色护栏封闭。隧道2路的上车区间在最前面，中间是隧道4路的上客区间，最后面是下客区。也就是说，下客区和隧道2路的上客区相距两百米，中间隔着隧道4路的上客区。两道白色的护栏之间没有一个人，我抬起头紧盯着隧道2路车，生怕它开走，脚步不断加速冲向它，心里暗喜：“幸亏护栏间没有站人，不然我就冲不起速度来了。”同时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加速，再加速，只剩五十米了，马上就能赶上隧道2路了！再加速！别让它跑了！”

        “哐”的一声，我突然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到恢复意识时，我的身体已经甩到空中翻着筋斗。我意识到，我撞上护栏了。先是我大步迈出去的右腿毫无防备地撞在护栏上，霎时间我的肚子也撞在护栏上，肚子以上还在加速前进，肚子以下撞到护栏上速度瞬时变为零，于是我的身体就以撞击点为支点，上身率先旋转，紧接着下身也被带动着转起来，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过肩摔了，整个身体直挺挺的在空中翻动着。待到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头已经冲着地面撞去，我心里的灯立马全灭了，黑乎乎的害怕极了，我心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完了，我要死了。”接着，我的头顶慢慢地撞到地上，不疼不痒没什么感觉。然后我的背和我的腿紧跟着依次着地。按照力学圆周运动的规律，以头顶为圆心，离头顶越远的地方速度越快，撞击越强，越疼痛。幸亏我的本能救了我，在腿部着地的过程中本能的向上曲起，最终只有脚后跟着地。就这样，我被护栏结结实实摔了一个过肩摔，没有任何防护，没有任何准备。完全摔在地上的一小段时间里，我没有任何知觉，这段时间很短，可能只有几秒，具体我也估计不出来。这段无知觉的时间之后，我觉得体内的器官都错了位，头晕恶心，浑身无力。我紧闭着眼睛在原地蜷缩了半分钟，听到有人冷言冷语：“那么高的护栏，没有看到吗？”我被护栏摔了个一本觉得很尴尬，听到这些话心里更不爽快，看到我能撞上吗？没人过来扶我也就算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缓了半分钟后，我慢慢抬起头干呕了几下，观望四周，看到人们都在冷眼看着我。我定了一下方向，准备爬起来，刚动了一下就觉得右大腿肌肉被撞得生疼。我忍着头晕和恶心，克服了浑身发软，皱着眉咬着嘴唇扶着护栏站起来，觉得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右腿疼痛难忍不敢用力，头晕恶心的感觉让我想要立马躺倒地上。但是我咬着牙，扶着护栏，拖着右腿继续朝隧道2路迈开步。一迈步，觉得脚下踩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耳机，我赶紧把耳机捡到手里，继续前进。我刚走了一米，隧道2路开走了。我的心立马松懈下来，想着：“走了好，走了好，我得找个座椅躺会儿。”

        我皱着眉忍着头晕恶心，拖着右腿走到最近的座椅上侧卧着躺下，闭上眼睛，天旋地转，又干呕了几下。躺了十几分钟，我觉得头晕恶心的症状轻了许多，但是腿开始火辣辣的疼。我坐起来，看着又一班隧道2路开走了。我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不着急了，慢慢站起来，收拾好耳机，用左脚跳到护栏旁扶着护栏站在隧道2路的上客区，慢慢揉动右腿，像是经历一场生死攸关的灾难，劫后余生，反而安静下来。

        事后，同学对我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过了奔跑的年纪，没想到你还能跑酷，可惜秀技失败。”

        同学插科打诨的一句话，却不无道理。奔三的人了，该看淡许多事情了，不应该急躁了。即使被同学多等一会儿又能怎么样？该亲近的还是亲近，该疏淡的还是疏淡。

        2016-05-16

        大海

        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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