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

变数,  变数，变数。

        又是变数。

        小丑目光让人看不出多少情绪地望着城堡的方向，那位亲爱的戈登局长手里的扳机在扣下前似乎被人阻止了。

        他没有听到枪响,  也没听到龙被惹怒的嘶吼,  古堡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什么人。

        但离了太远的距离，围在古堡前的一众人又挡住了视野，只能隐约分辨出那是一个身穿黑袍的家伙。

        那是谁？又跟那个小丫头有关的人？

        他这一天的计划里出现了不少变数，都是来自那女孩儿。

        小丑嘴角悚然的笑容没有就此消失,  因为他的游戏还没有落幕——他看到站在那群人最后的红头罩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  悄声回过身、看向了警车旁的他。

        噢噢噢，他所有的作品中，死而复生的知更鸟绝对不是最完美的那个,  但他得说他足够可爱了。只要在那只小鸟身边轻轻划开一根火柴,  他的愤怒就会将他自己点燃。

        这个坏孩子现在打算对他做点儿什么呢？

        古堡边橡树冠上窝着一只白色绒球，小啾歪着脑袋看着游乐园里发生的一切。

        饲主在街上遭遇花花绿绿头发的坏家伙们袭击的时候它本想帮忙,  但她却让它离开她身边，找个没人的角落保障他们最后的安全。杰看上去要去揍坏蛋了,  小啾正想挪挪位置往警车那边的树冠飞去。

        “嘎——！”

        小啾还没在看中的树冠上落脚,  不知从哪飞来的浑身漆黑的乌鸦先一步落在了它打算停留的位置。这还得了？竟然有鸟想抢它地盘？小啾生气地想要赶走乌鸦，但是这时它注意到，一只接一只，越来越多的报丧鸟落在这片阴影重重的树丛间。

        砰！……杰森耳边仿佛回荡着一道扳机扣动的枪响。

        那可能是他预想中他的子弹轰开了小丑脑袋的响动，但又或者,  是戈登手里的配枪火舌出膛的枪响——

        黑发女孩儿的眼睛失去了光亮，鲜血染红了她的面庞,  黑龙愤怒地发出嘶吼,  然后……

        火光、爆炸,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充斥着泥土气息的墓穴让杰森浑身战栗。

        现在绝不是最好的解决小丑的机会，当着一众GCPD的面枪击小丑会让他一辈子背上通缉。但如果让那个疯子能就此闭上嘴巴，这代价也太微不足道了。

        吉姆不止一次深陷小丑的玩笑里，爱尔也不会因为小丑这次的计划没得手就安全了。

        没人知道那个疯子下次什么时候从监狱里跳出来，就算卓尔也没法时刻防备一个疯子，他该为他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了。

        杰森在蝙蝠侠还没回身之前按向了腰间的枪。

        警车旁的布洛克看到往这边靠近的红头罩，眉头不禁皱起，就算所有人都希望小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某些时候，身为警察的职责也让他必须要保护犯人。

        但比想要出声喝止的布洛克跟红头罩都要快上一步，黑色雾气一般的死亡气息在乐园内蔓延了遍。

        “我以为我是最受死亡欢迎的人了……”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黑色斗篷的削瘦少年出现在了小丑面前。兜帽下，面色苍白的少年对小丑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但真让人意外，这里竟然有一个比我还受死亡‘簇拥’的人。”

        “嘿，站远点儿！”布洛克开口喝道。

        没人想跟小丑那疯子面对面站着，布洛克让少年不要靠近同时也是为了他的安全。但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看上去身段脆弱，他身上萦绕的那股让人脊背生寒的黑色雾气，却让不知道他们两人谁更危险。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

        死亡来到了面前。

        “噢噢噢，原来是你？”小丑无比熟稔一般、眯

        着眼打量这个在刚才打破了他计划的少年。

        他的出现是为救那个小丫头？但是恶龙在少年出现时护食一样把女孩儿挡在身后，他们的关系看着可不怎么好，这也太有趣了对吗？

        这个年轻人刚才说什么？受死亡热烈簇拥？

        小丑还未回味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的目光猛然一紧，黯淡的游乐场里突然多出了无数盘旋的黑色亡魂，年轻的、苍老的……那些亡灵面目狰狞，像群让人放开了缰锁的野兽冲他撕咬了过来。

        “人类在死后灵魂脱离肉一体，亡魂会被隔绝出这个世界。你可能不记得你眼前的这些亡魂，但是这些人在死亡的世界里蚕食掉记忆、化作恶魂也没有忘记你。”

        伊比利斯黑色的斗篷被风微微扬起，“他们都是死于你手下的人。”

        “那些可怜的灵魂祈求我替他们复仇……”少年嘴角的笑容微微加深，“于是我赋予了他们力量，让他们能亲手送给你他们曾承受过的痛苦。”

        小丑面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黑袍少年消失不见，空荡的游乐场变成了一个狭窄的便利店。

        ‘我已经按您吩咐的去做了，’佝偻着身子的便利店老板战战兢兢地在向他祈求道，‘我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不管您交代什么我都会做，求您放过我……’

        ‘噢，当然有，’小丑向对方抬起了手里的枪，‘为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砰！——’

        这次倒下的不是便利店老板，而是小丑。

        他的脑袋被子弹贯穿，额头上多出了一个放大的枪口。

        -

        ‘我只想让我的爱人活下去，我可以代替她去死！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她！？’

        ‘别急，你又不是见不到她了，我这不就在送你们去相聚吗？’小丑说。

        ‘轰！——’

        小丑淹没在了无边的火海中。

        -

        ‘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求你，小丑先生……啊啊啊啊啊！！！……’

        ‘咚！——’

        小丑摔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他的四肢仿佛都断裂了一遍。

        -

        幻象，又是幻象？

        小丑的脑袋快要炸开，他的鼻血似乎在往下流……噢，这次不是似乎，小丑摸了把鼻子，目光聚焦，他再次撞上伊比利斯幽冷的黑瞳。

        小丑这才意识到这少年看上去和人类没有差别，但其实不是人类。

        他跟那个恶龙一样都是…怪物。

        小丑望向古堡的方向，没出意外地，他看到爱尔柏塔在看他。

        或许是那些不断朝他扑来的亡灵带来了死亡的气息、也有可能是一股冷风突然间灌入了领口，小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感到了战栗——不是因为死亡逼近的恐惧，而是看着那女孩儿，有关死亡的那个谜语再次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噢噢，等等……他搞错了，是的，他搞错了！

        谜底为什么会是死亡？——因为那女孩儿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他！

        爱尔柏塔透过伊比利斯的眼睛，看着笑得疯狂的小丑。

        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小丑？

        小丑抓到她不可能只是因为特里斯的缘故。

        卓尔曾在很早之前收拾过一帮绑架了一个家庭的小丑帮，爱尔柏塔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时被小丑盯上的。被异龙帮过的人不在少数，卓尔偶然在宴会上救下过一个坠楼的女孩儿算不上特别，但是当他第二次、第三次与她出现过交集。她跟卓尔间的联系，就难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异龙的强大会不断吸引来注意，爱尔柏塔又怎么会让自己再听到一次‘找到你了’这样的威

        胁。

        爱尔柏塔从没觉得她是绝对正义的那方——就像即便夜翼开过口，她也从来没打算让巫妖收回那三个害死了无辜女孩儿的年轻人身上的诅咒。

        小丑绿瞳兴奋到瞳孔在放大，他凝聚上所有精力盯着女孩儿的方向。她可以控制人们离开精神世界的时间，那为什么会在他还没进警车前解除了精神控制——她故意在等他对她下手！

        这样她就可以把‘死亡’引到他面前了！

        不断有亡魂从小丑身体内穿梭而过，每有一个钻入他体内就会让他经历过一遍死亡，但小丑并不在意，比死更可怕的不该是在这个世界享受不到一丝乐趣吗？

        乖孩子不会主动去做坏事，但她知道有人会为了她对他出手。

        瞧啊，他发现了什么！

        一个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小怪物，一个在所有人面前装出作乖巧的孩子……

        他怎么能错过这个宝贝。

        小丑想要尖叫出声，他的眼睛在充血，连被一次次拉入亡魂的死境、经历了那么多遍‘死亡’身体超出了负荷都没注意到。

        直到面前吹来一阵微冷的风。

        伊比利斯半俯下身，低语一样轻声在他耳边说：“这场游戏好玩吗？”

        ——你以为这是谁的游戏？

        什么？……

        小丑愣住了。

        游乐场的幽魂全部消失不见，这次出现在面前的是那间被他用来准备游戏派对的古堡大厅。

        红头罩揪起他的衣领，蝙蝠站在不远。

        名为爱尔柏塔的女孩儿刚从餐桌旁站起来，朝他走了过来。

        一股凉意爬满了小丑全身，有什么超出了他的预想，有什么失去了控制。不对，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耳膜破裂的嗡鸣声让他快要听不清声音，但他仍是捕捉到面前走来那人的低语，“你走出过这间城堡吗？”

        小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那成了他脸上留下的最后一个表情。

        “站远点，我说——你对小丑都做了什么！”

        布洛克举枪对着黑篷少年，一切像是发生在瞬间，小丑周围突然多出了无数亡魂，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就那么直勾勾地栽倒在地上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没人敢上前看小丑是怎么回事，还是及时赶来的蝙蝠侠探了下小丑的鼻息。

        “我没打破你们的游戏规则对吗？”少年似脾气很好一般举起了双手，对朝他看来的蝙蝠侠说，“小丑还活着，对吧？”

        在古堡的精神世界里，爱尔柏塔考虑过要不要让小丑意外留在那里。

        但是那么轻松怎么对得起他做过的恶？

        怎么弥补他留在杰森、还有那些无辜者身上的痛苦？

        在切换为巫妖后，伊比利斯看到了小丑周围萦绕的比常人浓重了不知多少的死气，巫妖带回了被赶出了这个世界、在死界徘徊不肯离去的亡灵。

        小丑怎么能不品尝一下他曾做下的恶？

        “我只不过帮了那些想向小丑复仇的亡灵一把……”伊比利斯回望了站在古堡前的女孩儿一眼，他的嘴角勾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又多送他一份诅咒，让他永远品尝下去他做下的恶果，别睁开眼了而已。”

        “你越线了，伊比利斯。”爱尔柏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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