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鸿蒙学院的假千金（十二）

这笑容让池清清也怔了一下，以至于她第一时间忘了从冰里出来。

        不得不说，男人生的很好。但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被惊艳的长相，他的长相跟他的笑容一样，很舒服，就像是润物无声的春雨，而且……

        “怎么想了个这样的法子？”男人笑道，随后手在冰块上轻轻一按，冰块碎裂，池清清也终于能够自由活动，她看向男人，神情复杂。

        而且这人给她的感觉很奇妙。

        就比如现在，他看着自己，眉眼带笑，完全没有半点属于陌生人初见时的距离感。

        要池清清形容，男人的笑容就像是遇见了一个想见了很久的故人，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我跟姬清清都没见过他啊？

        池清清摸摸鼻子道：“谢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没了。之前那个…那个是什么怪物？”

        “那是混沌，不过它快疯了，”男人伸出一只手：“这里碎石多，小心。”

        池清清瞥见他伸来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最关键的是上面布满了经文，一圈又一，只是左手上多了一串缀了玉坠的红绳……

        “你、你是银月湖的那双怪手？那这里是——”

        池清清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透过不远处的几丛树影，看见了鸿蒙学院。

        这里是禁山。

        “我们现在在禁山深处，”男人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动作：“来，我送你出去。”

        “我可以之后再走吗？老实说，我…现在不太想回去。”池清清迟疑着将手搭在他的手心。

        男人了然：“你是想去跃龙门？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池清清笑：“可我没得选，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好，”男人一边牵着池清清一边往前走：“既然小姐…你想，那便就这么做吧。你想做的任何事，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我们认识？”池清清忽然问道。

        男人却笑了：“嗯，我们以前认识。”

        池清清一惊，已经开始考虑起是这个男人在撒谎，还是系统动了自己的记忆可能性更大一点儿了。

        可凭借面前人，也或许不是人，几乎是一招秒了那什么混沌的本事儿来看，系统很可能对自己的记忆做了手脚。

        可是，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她统统都记得，一点儿没忘啊。

        但如果就连她脑海里的记忆都是系统塞给她的，或是干脆是编造的……那她还是池清清吗？

        不行不能细想，这有点儿恐怖啊。

        池清清心中顿生凉意，在旁边望着他：“那请问恩人怎么称呼？”

        “恩人谈不上，至于名字……将来等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就在池清清纠结的时候，男人将她领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水潭边：“到了，在我们面前的便是化龙池。”

        男人像变戏法一样摸出来一条毛巾，随后他自然而然地将池清清的头发用那条毛巾裹住，轻轻地搓揉了几下，就像做过了很多次那样熟稔。

        池清清内心警铃大作，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她从过去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人，尤其是陌生人的善意。

        无缘无故，非亲也非故，对她这么好的往往也有所图，毕竟天上是没有馅饼儿掉的，也没有白来的午餐。

        突然有个大帅哥深情地望着你，池清清只会觉得他下一秒要推销茶叶。

        “头发擦擦，别感冒了。”

        说完，男人看出池清清的尴尬，他停下擦头发的手，深深地看了池清清一眼，然后从长袖中拿出来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池清清望着那盒子，心说不会是给我的吧？

        “打开看看。”

        池清清接过去，刚开了一条缝，只觉得刹那之间有异香扑鼻，甚至连整个禁山都躁动不安起来。

        她“啪”的一下又将盒子关上了，很快的。

        池清清：“这…这它是什么东西？”

        “化龙丹，由一条老龙的骨、血、肉炼成的灵药，”男人解释道：“是当今世上第二种跃过龙门的法子。虽然用这种法子成龙有些瑕疵，但胜在要遭受的折磨少，但如果选了那条正统的传承，你就要直面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

        “我记得，西方似乎有个叫‘美人鱼’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公主成为人类后的每一步都像在趟刀山火海，化龙之痛却要更甚之，每一步都是向死而生。”

        男人望着池清清，认真问道：“所以现在呢，你想选哪条？”

        听他这么说，池清清心中警铃已经奏出了一首欢乐颂，她忙把手里的盒子往男人怀中一推：“不了，我就选最正统的那条。”

        男人接过，轻笑了一声：“好。”

        他从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扯下来那条手链，接着又系在池清清的手上。

        他道：“这个送你，你总不要再拒绝了。”

        池清清下意识地扯了一下，却发现红绳纹丝不动。

        “抱歉，”男人面带歉意：“为了不让你拒绝，我在上面下了点禁制，你取不下来的……当然，也为了防止我心软，我也取不下来了。”

        池清清：“……”你果然是来害我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可不想把系统给的机会浪费在这儿啊！！

        池清清闻言不甘地问：“那这个手链，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效？”

        “没有。”

        “那它是储物戒指之类的宝贝吗？”

        “也不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玉石手链，装饰用的。”

        “你……”池清清幽怨地看向男人，却跟一双眸子对了个正着。

        或许是男人眼中的宠溺太过明显，让池清清觉得无所适从。

        罢了。

        她偏过头回避道：“那现在我该如何做？我是说化龙。”

        “跳下去，是折在这还是重生都得靠自己。”男人的视线始终没有从池清清身上移开：“这的确很难，但我相信你。”

        他说着，握住池清清的一只手沉声问道：“可以吗？”

        可以什么？池清清没反应过来，但对方救了自己一命，便顺着他点了点头。

        于是只见男人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那模样像在亲吻世界上最珍贵的易碎品。

        池清清：“……！”

        男人吻了一下很快松开，眼神中却尽是满足：“祝君，武运昌隆。”

        “…谢谢。”她上前几步走到水潭旁边，回头望了男人一眼，一跃而下。

        池清清虽然这么跳了下去，但那小水潭却没溅起丁点儿水花，甚至连落水声也不见一个。

        等她的身影看不见了，男人脸上的笑意才完全隐去。

        忽然他眼神一凝，看向某处：“谁？”

        “严磐啊严磐，你知道吗，这么多年里遇见你笑一次，就那像铁树开了花——不容易啊。”来者现出身形，只见从树影后走出的是个打扮时尚的青年，其肩膀上别着耳机，衣服的正面印着大大的动漫美少女。

        “谛听，你不窝在洞里打你的游戏，怎么跑我这来了？”严磐问。

        谛听笑了笑：“瞧瞧，连话也变多了。这不是混沌捉了那个姬清清，我一路追过来了。她呢？”

        严磐看也不看他：“跑了。”

        “谁问你混沌了？我问那个‘清清’。”

        “化龙池，刚跳下去。”

        谛听怔了一下，他突然“哈哈”笑了两声：“不愧是她啊，现在我算是信了，她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清清’！即使眼下这个清清还没有原来这么雷厉风行，处理事情也含含糊糊的……但她竟然在化龙丹跟化龙池里跳了化龙池！”

        “她果然是她！”此刻谛听开心的像个孩子。

        “是啊……不管她成了谁，”严磐望着化龙池，神情眷恋：“她都是她。”

        ·

        化龙池内。

        池清清跳进去的那一刻觉得自己不是跃了水中，而是踩在了云朵上，软绵绵的，头顶上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有别的人过来了吗？

        把好奇心藏好，她看向眼前多出的光影。

        只见一条金色的鱼儿正甩着尾巴，在池清清的周围打着转。很快它又蹿进了一条光河中，摆动尾巴向前。

        一路上鱼儿遇到了重重困难，有陨星滚落，打在它的身上；也有怪异的水草，缠绕着它不让它继续前进……最后鱼儿遍体凌伤，终于来到了一座高耸入天的门前。

        它向上一跃，迎着万道惊雷跨过了那道龙门。

        光影散去，眼影之后一条巨大的金龙盘在龙门上，金色的竖瞳注视着池清清。

        “你是否已经准备好踏上这条险路？”

        池清清扬着头，眼神坚定：“是的！”

        那金龙却晃了晃脑袋：“非我族类，不准。”

        欸？？？

        还没等池清清想明白，一股剧痛从她的指尖蔓延至了全身！此时此刻，她痛的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每一个毫毛都被揉碎了然后再重组，又被揉碎了再又重组。

        就像她是一团发好的面团，有谁拿着擀面杖在反反复复地碾她！

        见到这一幕，金龙暗叹一声。

        “啊……”祇的视线中，池清清痛苦出声。

        在池清清看来，这疼痛持续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般久，她以为自己会昏死过去，可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力量在维持着她的神志。

        等缓过去后，池清清却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一片，她忙向下打量了一眼，却不想看见了自己细长的银色躯干。

        她变成了一条银蛇。

        这是姬清清的本体？

        池清清还未来得及打量全了，视线中却出现了另一条银白的小蛇。虽未有交谈，池清清却清楚地知道：这是真正的姬清清。

        那条银蛇甩动尾巴，意思是：这条路该由她自己来。

        “可……”池清清见对方小眼睛里的坚决，最终道：“好吧。”

        银蛇点点小脑袋，似乎在说“谢谢”。

        “我能问问，你跟系统交易了什么吗？”

        正要往前游的银蛇回头看了池清清几眼，最终传音道。

        “灵魂。”

        “他要了我此世之后的三魂七魄。”

        池清清得到了答案，一时有些骇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她沉默了半晌，最终朝着那条银蛇道：“姬清清，那也祝你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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