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计

入夜，庄晓月一身疲惫地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现如今，全家只靠柳父在村子里做教书先生挣来的一点收入维持生计。柳家村早年间比较富裕，村里集资建了个学堂，用来给年纪小的孩子们启蒙，由柳父和一位姓张的童生担任教书先生。从前学生多的时候，柳家靠柳父教书的收入，过得较为充裕。但好景不长，学堂除了刚刚成立的那两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一个童生。渐渐地，村里人不再热衷于将孩子送进学堂，学堂的学生越来越少，这也导致了柳父的收入大大减少，若非如此，柳父前些年也不至于匆匆将女儿嫁到外乡。

        为今之计，就是要尽快找法子赚钱，柳父慢慢老了，信哥儿也快到启蒙的年纪了，日后要用到钱的地方还很多。等解决了生计问题，向李家复仇的事情再徐徐图之。

        庄晓月决定明天带信哥儿去县城一趟，一来县城能赚钱的路子多，二来可以顺便带信哥儿去散散心，这孩子从李家离开之后就有些沉默，长久下去不利于他的成长。

        第二天，庄晓月起了一个大早，吃完早饭后便跟柳父表示要带信哥儿去一趟县里找些活计。柳父听了，连连反对：“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去县城能找到什么活计？这个家有爹爹在，日子虽然清贫，但爹爹跟你保证，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短了你和信哥儿的口粮！”

        庄晓月笑了笑“我知道爹爹疼我，可女儿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也得为信哥儿考虑，信哥儿现在快到启蒙的年纪了，以后要用钱的时候还多着呢。”

        柳父略吃惊：“你是想要信哥儿以后走仕途？”

        “是啊。”庄晓月摸了摸信哥儿的小脑袋，“咱家总要有人继承爹爹的衣钵。”庄晓月知道，没有人继承柳父的衣钵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柳母死后，也有人劝过柳父再娶，但是柳父担心，女儿还小，怕后妈对她不好，硬是没有续娶，一个人把女儿拉扯长大。如今有了信哥儿，也算圆了柳父的夙愿。况且，信哥儿如今没有父亲做倚仗了，走仕途兴许是最好的选择。

        柳父闻言，脸上有了喜色，抱起信哥儿问道，“那信哥儿想读书识字吗？”

        信哥儿听别人说过，读书人是最有出息的，于是响亮地回复了一句：“想！我要跟祖父一样，做一个读书人！”等他当了读书人，将来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好！好啊！”柳父激动得抚掌大笑“等着，为父去去就来。”柳父放下信哥儿，走进房间，很快，柳父从房间里出来，塞给庄晓月一个袋子，“这是你这些年寄给为父的钱，再加上为父替人写书信赚来的一点钱，为父都存着呢，就是为了有一天你能用的上。”

        庄晓月捏着这个钱袋子，眼涌上泪意，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沉甸甸的爱，庄晓月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会想办法让柳父过上好日子。

        事不宜迟，庄晓月出门后立即雇了一辆牛车，带上信哥儿往县城里赶。一路上，信哥儿十分兴奋，黑溜溜的眼睛转呀转，这是他第一次去县城，之前每次过节的时候二叔家的明哥儿，芳姐儿都会从县城带回来很多好吃的在他面前炫耀。信哥儿看着眼馋，也曾央求过爹爹娘亲带他去县里玩，爹爹只会冷漠地说他不懂事，娘亲也只听爹爹的。

        但现在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听到娘亲温柔地对他说：“待会到县城，娘亲会买好吃的给信哥儿，信哥儿要乖乖的哦。”信哥儿用力地点点头。庄晓月看着他兴奋的小脸，心想这趟是去对了，即使这次找不到活计，但能让信哥儿重新高兴起来比什么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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