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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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天上尽是鱼鳞云。
长翎带着迟安和老人在城堡附近绕了几圈，去去身上的霉气。
今天是发现蘑菇的第四天，杜斯被放出的第三天。
城堡里面没有食物了。
而长翎，迟安和老人在城堡四处搜寻了许久，在充裕的存货下，她们已经吃了三天的蘑菇。
蘑菇果然像她想的那样非常的鲜美，随便搞搞就非常好吃。
而吃上三天蘑菇的他们彻底被视为魔物。
除了蘑菇，迟安还在外面发现了野菜，野菜带着一丝酸味，长翎和老人都不爱吃，但是她却觉得味道很好。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本身就生的矮小，如今这越来越大的肚子更是加重了她的负担。
长翎时常怕她不小心摔倒。
除了担心大肚子的迟安，长翎还忧心着她口袋中的小鼠。
虽然它已经跟长翎说过它会陷入沉睡了，但是小灰鼠一下子睡了这么几天，也让长翎忧心不已。
放好小鼠后，长翎看向城堡的另一角，一下子就有人和她对上了视线，只是一刹，那人就赶快转移视线，怕是被她传染到。
那人正是蕾娜。
她已经偷偷观察了他们许久。
现在的蕾娜坐在曾经和她同为杜斯女人的人旁边，而远处的杜斯用那种淫邪的表情看着蕾娜，她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杜斯是一个既胆大又胆小的人。他敢杀安格斯公爵，但是他不敢动长翎，也不敢动曾经和长翎一起杀魔物的枝枝，对于和枝枝关系密切的蕾娜也只是敢远远看着。
即使是在长翎接触了蘑菇之后，他也还是每天会推一点小麦过来，用那种献媚讨好的眼神看着她。
一旁的迟安想，蕾娜曾经应该是怕杜斯的，所以和枝枝一起不知所踪。
但是现在的蕾娜却不怕，她甚至可以和杜斯的情人搅和在一起，和杜斯吃着一锅小麦糊糊。
是的，蕾娜盛的那碗糊糊，是城堡最后的一锅糊糊。
迟安不再看向蕾娜，她们的午餐也好了起来。
长翎把碗冲洗干净，填出了三碗蘑菇汤。
蘑菇汤的香气扑鼻，不少奴隶也将视线转向了长翎三人。
一个红发奴隶舔了舔干渴近乎干裂的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杜斯面前的小麦糊糊，又看向了长翎面前的那锅蘑菇汤。
年老的奴隶告诉他，那是魔物，吃下魔物的人，最终都会变成魔物。
但是红发奴隶还是很迷惑，如果吃了真的会变成魔物，那为什么他们还是完好无损。
杜斯却说：“那是她本身就是魔物，凡是沾染上她的人也都会变成魔物。她会隐藏自己，也带着其他人一起隐藏！”
和这个女孩一起出现的蕾娜也是这样说的，她带有些许恐惧口吻，说这个女孩是突然出现的，是魔物派来的。
闻着香味，他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可他的视线却始终盯着长翎。他看见长翎将一块据说是魔物的东西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起来。
但是长翎快吃不下去了，所以她只给自己添了一小碗。
迟安吃的最多，在还剩最后一点蘑菇汤的时候，长翎把那种酸酸的野菜下了进去，迟安吃的很开心。
中午的天气还是很晴朗。
虽然他们还有很多的食材，可是长翎今天必须出去了，晴朗的天气在如今非常之不寻常。
问题是，长翎看向迟安和老人，一个怀孕的低龄女孩，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她真得不能不怀有忌惮的看待这城堡里的其他人。
她丝毫不怀疑这城堡里其他人的恶意，特别是现在还言笑晏晏，尝试讨好她的杜斯。
她决定把这二人带出去，放在她可以看得见的地方。
在迟安的指引下，长翎带着老人来到了一个她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
这里空旷和荒凉，这里曾经是迟安的家。
迟安本是一个平民，但是对于平民而言，在城堡当仆人对于平民家庭而言无疑是增加了依仗。迟安在八岁就进了城堡，十岁时她的舅舅因为毒蘑菇去世，她的父母也不能免责地被处死，最后她们一家只剩下在城堡里面当仆人的她。
后来其他邻居也害怕沾染上，都搬离了这块地方。
这个地方非常破旧，但是因为没有人气，就显得异常干净。
长翎好好的勘查了一遍，这才让迟安和老人呆在这里。
虽然已经很久都没有住人，但是这间小小的屋子却只是有些灰尘，并没有受到这连绵雨天的沾染而充满潮气。
除了迟安的家，其他的几间房子就不一样了，它们的屋顶大多破漏，屋子里面都是水汽和霉味，角落里还生出了一些小蘑菇。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驻守点，为了确保安全，长翎在这方圆几里检查了许久，才彻底安心。
只是，长翎的心理却一直空空的，她感觉有些不妙，但是她却找不到原因。
这种不良的预感伴随着她直到她看见了城堡之上的的那片乌云。
那片乌云出现的十分奇艺，刚好出现在了城堡的正中间，明明那般明显却又无人发觉。
迟安和老人都看不到，只有长翎可以看见。
“糟了！”
他们赶快赶往城堡，但是还没等长翎等人接近，她便看到了城堡那紧锁的大门。
这就像一桶水浇到了长翎的头上。
那城墙上的人，拿着当时对付杜斯的，各式各样的武器对着长翎。
只要长翎向前一步，他们就会攻击她。
杜斯站在城墙的中央，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大笑着。
这些仆人似乎忘记了，他们在杜斯的手下生活的是多么的难过，但是，他们还是想要一个可以领导他们的人。
在长翎成为他们眼里的异类后，便毫不犹豫抛弃了她。
可是，现在好像除了长翎以外，没有人看得到他们正上方那片越来越厚重的乌云。
他们只是在笑——笑长翎的自不量力。
老人跟随着长翎来到城堡门口，他还挂念着城堡的其他人的生机。
他不像迟安，对城堡没有一点感情。他活了太多的岁数，也见识过太多的人，也有了太多太多的牵挂。
他知道有像杜斯，芬尔这般自私自利，无恶不作之恶人。但是他也知道更多的人都是无辜的普通人，他们只是容易受到蛊惑，只是没有主见。
他想救下那些无辜的人，可是他才发现没有人愿意被他们救。
风吹开长翎的碎发，长翎的眼神越发清明。
长翎缓缓拉开她的弓箭，没有指向城墙上的那群人，而是——指向了城堡上那一个红色的旗帜。
那拉开弓箭的姿态实在是太缓慢，缓慢到城墙上的人以为长翎已经生气地难受地拉不开弓弦，不由哄然大笑。
那是一根凌厉的一箭，从杜斯的脸颊旁擦过，最后射中了他后上方那面旗帜。
旗帜悠扬地飘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曾经有一天，长翎指着那一面红色救援旗，告诉城堡里的人，一旦面临危险，他们只便在高楼举起那边旗子——
不管距离多远，长翎都会迅速赶来。
那是她为他们准备的旗帜，现在她亲自将其摘下。
虽然这面旗帜从来都没有发挥过用处，但是她不愿再给任何承诺。
因为没什么意义。
这一天半夜，蕾娜夜里突然惊醒，感到阴凉的她紧紧的抱住了枝枝，连同睡的极其不安稳的枝枝也在夜里睁开了眼睛。
她们平日还是在四楼休息，杜斯十分怕死的睡在了她们的隔壁。
夜里她们还能听见杜斯和情人之间的动静，非常令她恶心，她有些睡不着。
她想起长翎的那个举动面，更是让她的内心难安。
“没事的。”，她想：“枝枝还在呢，枝枝的刀也还在呢。”
可是，不管她如何安慰自己，她还是有点喘不过气来，隔壁的娇嗔声，和杜斯的笑声更是催生了她内心的恐惧。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乘着枝枝不在讨论了许久。驱逐三人是杜斯的提议，但是却得到了在场每个人的支持。她一边装作不忍心，但是另一边又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她的害怕。
幸好当时枝枝不在，她不喜欢长翎，但是她又不想让枝枝看到她这幅模样。
现在所有人都不认为长翎是救世主了，她终于如愿以偿。但不知为何，她想到中午的事，心中就又些发凉。
她的预感向来很准，就像当时安格斯男爵死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房间喘不过气，她感觉她即将窒息。
她像是沉入了湖底，她看见一条黑色的鱼在她眼前游来游去，眼睛凸出，死死的盯住了她。
她想拍开这条鱼，但是她的手却抬不起来，丝毫没有力气。
之后，隔壁杜斯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旁枝枝的呼吸声也越来越远，最后她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她窒息着……
谁来救救我……
枝枝醒醒啊……
快救救我……
……
“啊啊啊啊啊啊！！！！！！！！！！！！！！”
深夜里，一声嚎叫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
蕾娜如大梦初醒，做起来不停的大喘气。
她的眼睛无意间瞟过窗帘，此时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角
明明那么暗，天空一点月亮和星星都没有。
她却在天空中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正在看她，向她眨动的眼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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