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初见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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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思殿后院，唐心悦正在和小宫女们踢毽子，欢声笑语，如风铃一般悦耳。
唐心愉端着刚从典膳房拿来的茶叶，从长廊路过，看到了这一幕，却皱了皱眉。她快步走过去，叫了一声：“悦儿，你过来一下。”
唐心悦听见姐姐的声音，依依不舍地将毽子扔给其他小宫女，转身跟着唐心愉进了后殿小厨房。
唐心愉放下茶叶，转身一脸严肃地望着唐心悦道：“悦儿，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和那些低微的宫女一起踢毽子，简直太有失身份了。”
唐心悦不服道：“我们不也是宫女吗？有什么低不低微的……”
“住嘴！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唐心愉严厉地截住他的话，“你别忘了，爹娘送我们进宫，是为了让我们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踢毽子消磨时光的！有这些时间和心思，你怎么不去打点一下人脉？每天和那些小丫头在一起能有什么用？”
唐心悦嘟起小嘴，娃娃脸涨得通红，她不敢顶嘴，只是嘟囔道，“这些事……有姐姐去做就行了……”
“可是姐姐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啊！在这深宫之中，人心险恶，弱肉强食，你总要自己强大起来啊！”唐心愉上前拉着唐心悦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不是还有心画姐姐吗？”
“她毕竟不是我们的亲姐姐啊，我们虽然是嫡女，但只是唐家旁系的亲戚，贵妃照应我们，才有机会进宫服侍，我才是你的亲姐姐，无论何时，我们都要互相照应的。”
“可是，心画姐姐是好人。”
唐心愉笑她天真，“她是不是好人，你又知道了？你能挖出她的心来看看？悦儿，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懂吗？”
唐心悦望着她，似懂非懂。
此时雨儿走了进来，“心愉姑娘，陛下来了，快泡好茶叶端上来吧。”
“陛下来了？”唐心愉放开唐心悦的手，两眼期待地望着雨儿。
“是啊，正在前殿和娘娘说话呢。”
“是！姑姑！我这就去泡茶！”
“别耽误了，快点啊！”雨儿催促了一句，就转身去了前殿。
唐心愉立刻泡好了茶，端起来走到门口，望着仍然呆呆站在原地的唐心悦道：“想什么呢？陛下来了，还不快跟我过去伺候？”
“哦。”唐心悦呆呆地跟了上去。
刚走出后院，两个人碰上了从侧门进来的唐心画。
“心画姐姐！”唐心悦愉快地叫了一声。
唐心画看了看她们，“有差事？”
唐心愉微笑道，“陛下来了，正在前殿等着喝茶呢，我和心悦正要去伺候。”她笑得有些不太自然，想了想又说道：“心画姐姐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不了，”唐心画立马摇了摇头，对她们晃了晃手里的布袋，里面是刚出锅的瓜子，“我要去找瑜才人嗑瓜子儿。陛下那你们去伺候就行了。”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回房了。
唐心悦看着唐心画的背影还想说什么，转头却看到唐心愉已经走出了十步以外，于是赶快跟了上去。
唐心愉的茶泡得很不错，皇帝喝得很满意。她一直站在唐贵妃的身后，面对着皇帝，笑得温柔而妩媚。
于是皇帝看了她一眼。
唐心愉娇羞地低头微笑。
“朕记得，你叫唐心愉。”
唐心愉抬起头，受宠若惊地看着他，点头道：“陛下好记性。”
皇帝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又瞥了一眼站在唐贵妃身后另一边的唐心悦，问道：“你也是新来的？”
这话本是问唐心悦的，唐心愉却自然地接了过去：“她是奴婢的亲妹妹，名叫唐心悦，今年刚刚十四岁。”
皇帝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又看了一眼没来得及说话的人，心下了然，抿了口手里的茶，思索道：“唐心愉、唐心悦，唐心恪……唐心画？为何只有唐心画不用心字部？”
“因为心画姐姐是庶出，所以不能用心字部。”唐心愉从容而自信地答道。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唐贵妃也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
皇帝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原来如此。”
唐心愉还想说什么，却看到站在皇帝身后的雨儿一个劲地对她摇头，只好默默地住了嘴。
皇帝继续将杯中的茶喝完，问道：“贵妃对于选秀一事怎么看？”
唐贵妃淡定道：“陛下登基六年，一直勤于朝政，只在三年前选过几名秀女进宫，如今妃嫔和子嗣并不多。近些年朝局稳定、国泰民安，陛下也是该好好考虑下后宫之事，为皇室延续血脉了。”
“如此，贵妃是赞成再次选秀了？”皇帝望着唐贵妃，深沉的表情中看不出喜怒。
“想必太后也会赞成的。”唐贵妃一脸正气，毫无私心。
皇帝叹了口气，道：“只是朕觉得，选秀未免劳民伤财，令民心动荡不安。”
“陛下爱民如子，臣妾一向敬服，那陛下的意思是……”唐贵妃忽然看了看身后的唐心愉，道：“若是通过选秀选得世家千金入宫为妃，免不了增添外戚势力，恃宠而骄。宫女虽多出身贫寒，但自小在宫中服侍，也算知礼懂事，若陛下有看中的，不妨纳入后宫，既可繁衍后嗣，又可免外戚之忧。”
皇帝满意地笑笑，握住唐贵妃的手道：“果然贵妃最懂朕心。”
唐贵妃莞尔一笑。“陛下是否已有中意之人？”
唐心愉忍不住期待地望着皇帝，脑海中满是他们初次见面时，他的那句：二八年华，风华正茂。
然而皇帝并没有看她，依旧拉着唐贵妃的手，温柔道：“若是有了，朕一定先与你说。”
朱镜殿的后院，陆苒嘉坐在凉亭中嗑瓜子，地上散落着两堆瓜子皮，宫女小薇正站在她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唐心画在花园的空地中练剑。她手中正拿着一把桃木雕刻的长剑挥舞着，一招一式，轻灵洒脱。
陆苒嘉和身后的小宫女都看得入神，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悄悄地走了进来。
只有唐心画注意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当她回头时，已经有一把真正的宝剑向她袭来。
她从容地用手中的桃木剑接招，对方是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力道甚大，手中又是钢铁宝剑，几招就将她逼得节节败退。
陆苒嘉和宫女惊呼一声，宫女刚想开口大叫，却被陆苒嘉制止住了，她看着那男子的身影，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唐心画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然而她并不气馁，重新振作精神，提剑攻了上去。她尽量避开对方的剑锋，巧妙地将他凌厉地攻势化解，木剑轻盈，以快造势，倒也将对方困住了一阵子，但最终，木剑就是木剑，很快便被宝剑消去了一截。
对方终于停了下来。
陆苒嘉拍着手从亭子上走了下来，行礼道：“陛下好剑法，臣妾佩服。”
皇帝摘下了面具，笑道：“爱妃好眼力，这样都能被你认出来。”
“这皇宫中能有如此好剑法的人，恐怕也只有陛下了，臣妾如何能不认得？”
唐心画看到皇帝，连忙跪下行礼。
“上次朕看到你与唐心恪切磋，心痒难耐，但是碍于人多，不便出手。而且瑜才人也曾赞你‘剑法高超，当世无双’。朕早就想与你切磋了，今日领教，果然名不虚传。”皇帝亲手将她扶起，赞赏道。
“陛下谬赞，奴婢只是会些花拳绣腿罢了，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世无双’四个字，却是万万不敢当的。”唐心画谦虚道。
皇帝摆摆手道：“你不必谦虚。木剑易断，宫中又不能私藏武器。今天若是你用的也是这宝剑，恐怕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唐心画微笑道：“陛下剑法精妙，奴婢不及。”
皇帝将宝剑举到面前，唐心画双手接过，食指轻弹剑身，发出清脆的嗡鸣声，愉快道：“果然是好剑。”
皇帝看了一眼王吉祥，他又奉上另一把宝剑，竟和刚才这把一模一样，只是略长了些。
皇帝提起宝剑，道，“如此，我们便公平地来比试一场，如何？”
唐心画一楞，看了看陆苒佳，低头道：“奴婢身份低微，怎敢与陛下比试？刚才不知陛下身份，已是唐突，还望陛下恕罪。”
“若是你能赢了朕，朕就恕你的罪。”皇帝说完，还没等她准备好，就已提剑攻了过去。
唐心画措手不及，只得狼狈接招。接了几招，知道他不会就此停手，只好把心一横，提起全力与他比试。
宝剑的威力的确远远超过木剑，一时间花园中只听到宝剑交锋的声音，清脆响亮，两人衣袖翻飞，身影灵动，初始两人都有所保留，并不使用全力，随着过招愈烈，两人皆是渐入佳境，游刃有余，招式也更加凌厉迅猛。
陆苒嘉、王吉祥和宫女小薇一起退到了凉亭里观战，皆是眼花缭乱，心情激荡。
两个人你来我往、攻守相宜，你进我退、你退我进，谁也没有半分懈怠，皆是全力以赴，如此叮叮当当打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身影都有些焦急难耐了，只待最后拼尽全力一击，终于剑锋相对，直指对方喉咙。
时间就在一瞬间停止下来。
三个观战的人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两个人的剑锋指着对方的喉咙，还有一寸就要夺命，何等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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