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云熙的求救

　　云熙昨晩坐在阳台上，看完了他利用关系、从物联网大赛后台拿到的风亭产品的所有资料。

　　风亭的产品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移动中的人脸辨识目前技术上正确率并不高，反应速度更是一个硬伤。

　　云熙很想知道这个计算是在后台？还是嵌入在硬件上？因为这将会影响到未来他要怎么应付许风，但是他现在手上的资料不足以判别这个问题。他突然觉得不能小看许风。

　　云熙预计以张钦的人脉，绝对可以在半年内拿到所有的医疗资质证认。若许风决定进入项目里，他只有半年的时间准备，不管是找其它的解决方案，或是跟雪亭领证。

　　云熙知道他虽看似搞定了王常，但他不确定王常是否真心百分百忠心于他。万一许风真的进到项目里，他需要一个信任的人来帮他看著，而这人选不是张亚就是雪亭。

　　但AI运算这项目是国家重点项目、也是他二科的主脉，他需要张亚的团队跟技术支持，唯一的人选只剩雪亭，但他是决不会让许风再接近雪亭。

　　今天演示会后，张亚行动迅速的、竟然在下班前，就已列出国内外相似的产品，但也让他知道了为何张钦独独钟爱许风的产品，因为其它产品成本都太高。

　　云熙让致琳计算了一下，最低成本的产品，是韩国设计、中国制造的一款无线传感器，但是辨识率却没有许风的好，且因为厂家大，张钦不一定谈的下来。

　　目前全国有2000多个公安局，将近50000个派出所，若依线级城市去建置，大约要三到四年才能回本，后面两年才开始能有大量的利润，跟医网的合同是五年。因此，医网必须要能撑到第四年。

　　但据云熙了解，医网的系统百分之八十是在延海的省份，其它的分布在内陆的一、二级城市，公司资金应是很充裕，张钦除了许风的产品成本低好控制外，还有什么顾虑？因为合作多年，延迟的违约金一般不会开罚，而且几百万的数字对张钦来说微不足道，为什么张钦会如此紧张？

　　除非医网的资金有断链的危机，云熙也在算计著，是否应该要找张钦私下谈一谈。

　　但今晩一回到家，父亲把他叫到一楼研究室里严厉的训斥了一顿。

　　倒不是因为他问答环节时的发言，那只是他尽主审应有的职责，而是在会后，他让张亚去找其它解决方案。

　　父亲认为，公安数据项目非科研院主导，医网要用什么产品，是医网本身自己的评估结果，云熙手伸太长，这会造成科研院跟医网之间的冲突，跟科研院的项目不只二科，其它科室会对云熙不满。

　　再来，云熙在会后，竟然大似张扬的要找其它解决方案代替许风，而且不计成本。这圈子那么小，没多久大家都会知道许风跟雪亭的关系，而云熙现在又跟雪亭在交往，这不摆明了云熙公器私用，目的只是在对付许风？这种男女之间的私人恩怨放到台面上，只会落入别人口舌，造成他原本就不稳定的地位更加危险。

　　云熙虽然安静的听着父亲对他的指责，但也让他意识到，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他必须寻找另一个出口。

　　..

　　一整夜，云熙一直被恶梦惊醒，梦中，他的胸口像是被大石块压住的闷痛感，睁开眼干咳了几下，却久久也没有把那压迫感散去。

　　他抽出一根烟呆看了几秒，还是让烟头亮起红点，他用力大吸了一口，差点呛到，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把那胸口的郁闷吐出来，但如他自己所料，一点也没有用。

　　今天他看著台下雪亭痴呆著望向台上的许风、那种爱慕的神情，早让他把雪亭的手握的发红，他只是想提醒雪亭，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坐在旁边牵著她的手，但雪亭一整场下来，一次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他突然感到很恨、很恨雪亭。但当他躺到了他们两曾经相爱温存过的床上后，又忍不住想著她。想著她以前在他怀里，闭着那让他沉迷的眼睛、红咚着脸发出闷响的娇羞样。他喜欢吻着雪亭每一寸肌肤，但她总是不愿意。他无奈的笑着，他怎么可能恨的了她呢？

　　云熙拿起手机，时间闪著4:43，从一点多开始，他已经看了快十次。他吐出一口气，这是不是就叫做长夜漫漫心无眠的情景。干脆起来洗了个澡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到七点就到了办公室。

　　到了上工时点，大家还是互道了早安后开始工作，昨天演示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当然，他们都不是当事人，会有什么感觉？昨天，只是他自己的故事而已。

　　云熙在八楼办公室看著窗外陆续进入医院的人们，对于那些人他也只是冷眼旁旁观，因为那也不是他的故事。

　　他的思绪回到了昨晩盘点自己手上的资源跟现在的情势。许风的人虽不多，但却有一个合作紧密的团队，还有张钦做后台，再来有一个王常可能会在背后搞他。而他自己呢？除了权力跟岗位，四周似乎没有任何的人可以帮他。而权力跟岗位，却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

　　云熙叹了一口气，他只有雪亭可以信任。但是，依他对雪亭的了解，她绝对是会站在中立面去处理他跟许风的关系。

　　所以，他需要找联盟。

　　云熙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把张亚找到八楼办公室，但他必须要取得张亚的全力支持。

　　......

　　张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满脸愁容的云熙，他大概也猜的出来云熙想找他做什么。

　　「张亚，你知道我是很信任你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若您真是信任我，我希望您跟我说实话，所有的事，不然我无法帮您。」

　　张亚看着云熙吞吞吐吐、似乎还在犹豫著是不是要他的建议。

　　张亚昨天坐在云熙的正后方，看到了前排发生的一切，但对他这榆木脑袋，他看不懂也听不懂。之后，云熙交待著他找风亭及产品资料，这完全合情合理。但是到了云熙问答时的神情，他是完全看呆了。

　　他跟了云熙工作了三年多，从原本云熙是他的下属到变成他的领导，中间他曾有一段时间非常不平衡，也因为如此反抗了云熙几次，王常也是相同的状况，只是王常一直过不去面子这个坎。但云熙一向尊重着他们、保持礼貌没有跟他们起太大的冲突。

　　在问答时，他已经对一向温润的云熙的变脸感到很讶异了，到了会后跟王常谈判时，那冷酷无情的神情跟算计，更让他瞠目结舌，甚至于有点害怕。

　　「先向你说声不起，昨天应该把你吓到了...张亚，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很难开口，因为我不习惯跟别人说这种事，所以...」

　　云熙一句话分了几段都说不完，他喝了一口茶平缓了一下情绪，看著等著他开口的张亚快要不耐烦了，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完。

　　「昨天在台上的许风，是雪亭的前夫。我们三人打小认识，我跟雪亭从高一到大三处了六年的男女朋友，但六年前，许风从我手上抢走了雪亭。他们两婚姻两年，在四年前离婚了。我本想在项目结束后跟雪亭求婚，但前几天雪亭跟我说，许风有意跟她复婚。......我根本没自信能把雪亭留在我身边，因为...我认为雪亭并没有放下许风。依照昨天我们的成本评估，张钦一定会想办法让许风进到项目来。之前我让雪亭去接公安数据项目，现在我不想让她去跟许风对接，但AI数据项目又非你莫属不能离开，我又不信任王常，我现在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

　　云熙还是很不好意思面对张亚，他眼睛只是看著手上的那杯水一口气、快速的说完，毕竟这是他活到现在，第一次跟外人求救，而且还是那么隐秘的私事。

　　张亚并没有很诧异，因为雪亭曾跟他说过，她已经结婚且有一个小孩，但没说她已离婚。听完云熙的话，他也能理解，昨天云熙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女朋友被台上的男人抢走，怎么可能冷静的了。

　　张亚只是一个大摇头，他终于把所有的事件串起来了。虽然自己写著AI运算系统，但没有基础数据跟互动，也没法子自动迭代系统。他脑子突然想起“西部世界“里的桃乐丝。

　　张亚停顿了一下后说著。

　　「云熙，谢谢您那么信任我，把这么隐私的事跟我说。若您要让我给建议，我认为，您更需要信任的人，是蓝雪亭。我也只长了您几歳，恋爱次数也不多，我用这个例子说明吧，您自己也是写代码的，你只把眼前这个IF做了处理，还有ALTERNATIVE跟EXCEPTION  ，你如何一次就抓取所有可能的错误去额外处理？说了您不要不高兴，如果他们两要互通，不在您眼皮子底下，就不会连系吗？除非您把蓝雪亭一辈子二十四小时锁在您身边。而且，您认识她那么久了，难道无法信任她吗？如果你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以后如何可以走一辈子？」

　　张亚这一翻话，让昨晩压在云熙胸口的那块大头碎散了开来。也许真的是当局者迷，云熙见许风要进入公安数据项目，只想防堵这条路，却没有想到许风还是可以从别的地方进入。

　　如，那年他去了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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