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杀戮即真理

“你、你说的不对！”

        毒岛冴子反驳，双手不自觉的松开素凌轩的肩膀，踉跄着后退数步，“普通人怎么可能心里想着要杀死人类，把他们轰杀至渣？”

        “你自认为不是普通人，又怎么知道所谓的普通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素凌轩反问道。

        “这……”

        毒岛冴子一时语塞。

        这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千古辩题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问题，哪是一个日本的女高中生能够搞清楚的。

        见到毒岛冴子一时说不出话来辩驳，又一副满脸不服气的样子，素凌轩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走到窗户边，一把扯开厚厚的窗帘，指着庭院中阳光下那些并没有因为人类变成丧尸而受到任何影响的树木青草，“你看到了什么？”

        毒岛冴子走了过来，看了看外边，见到成群结队的丧尸在游荡，神色又有一点苍白，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阳光普照，万物勃发。”

        “你的见识真是肤浅！怪不得你会被一些无谓的东西束缚住！”

        素凌轩冷笑着对不服的毒岛冴子说道，“万物勃发？那明明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存之战！”

        “诶？？”

        毒岛冴子愣住了，想不透素凌轩到底想说什么。

        “阳光、空气、水分、土地里的营养元素……这些东西是花草树木生存必备的物资，也是它们茁壮成长必不可少的能源，在这个限定了范围的空间里，每一点营养，每一滴水，每一缕阳光都是它们必须争抢的资源，在看似平静和谐的表面下，是一场事关生死的资源争夺战！”素凌轩回头朝着毒岛冴子说，“你信不信？如果这些植物能够活动，它们最先做的事情一定是弄死其他的植物，好独占所有的阳光、养分！”

        “……就算你说的有理。”

        毒岛冴子不甘心的问道：“可这些植物与人类又怎么相同？它们没有理性、没有文明、没有秩序，根本不能和人类相提并论。”

        “植物和人类有什么区别。”素凌轩移开手指，指点着窗外的丧尸和许多建筑，“诞生、成长、学习、工作，这中间哪一个环节不需要大量的资源与营养，在地球资源总数限制的大背景之下，人们刻苦的学习、拼命的工作、挤占其他生物的生活空间，为的不都是抢占更多的资源，让自己生活的更好。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和睦相处的同事，在一个场所上劳作的工人，他们为什么那么努力的工作，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还不是为了抢夺更多的资源？！”

        到底是上过高中教育的学生，本就不笨的毒岛冴子一眼看穿了素凌轩的诡辩伎俩，颇有点快意的叫道：“那是合理合法的竞争，有文明有序的社会现象，与杀戮嗜血是两回事！”

        素凌轩肃然道：“错！大错特错！文明的竞争难道就不是一种野蛮的杀戮了吗？竞争胜利的一方难道会因为失败者失去工作会病死、饿死，就不去与他竞争吗？不，不会！为了自己活得更好，他们依旧会参与竞争，甚至用尽一切办法把对方排除掉。那你说，因竞争失败而死的人与被杀戮而死的人有什么不同？”

        “你、你说的太极端了……”

        毒岛冴子神色慌张的倒退几步，口上虽然还是在反驳对方的言论，可其实她却很清楚，她的内心正在一点一点接受，认为对方说的很有理，悖逆常规的理论与原本的认知产生着剧烈的冲突。

        她很害怕！

        害怕自己会被对方的歪理说服！

        想要用双手捂住耳朵，可是内心寻求认同的骚动，生出一股无比迫切的心愿，让她不能或者说不愿把耳朵遮起。

        “把看得见的血腥转化为看不见的压迫，文明的竞争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掩盖在野蛮的杀戮上的遮羞布罢了！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从来都是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你会把普通人看的那么美好，是因为你太肤浅，看不到文明表象下掩盖的野蛮血腥！甚至当别人向你说明真理时，你也会顽固的予以否认。”素凌轩冷笑道，“一个是用刀直接砍掉青蛙的脑袋，一个是用温水一点点煮熟青蛙，既然都是死，我倒还觉得前一个能让青蛙少受一点罪哩！”

        “你……你……”

        毒岛冴子连连倒退，越看越觉得素凌轩陌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一样。

        素凌轩一点一点的挪动身影，带着一股特意营造的压迫感，嘴角的笑意因为毒岛冴子脸上的神色而越来越大：“难道你不觉得，真诚的野蛮杀戮比虚伪的文明礼仪更值得肯定？起码前者不用你浪费感情，不是吗？”

        两人的身影距离的越来越近，而随着距离的缩短，毒岛冴子身躯颤抖的越是剧烈，内心冲突的也越是强烈。

        终于，当毒岛冴子的身躯一下也不再颤抖时，素凌轩唇边的笑容达到了最大，他知道，不管结果如何，毒岛冴子都一定得出了发自内心的结论。

        “你是一个恶魔！”

        黑暗中，毒岛冴子突然抬起头，平视着与自己等高的素凌轩的双眼，“你故意用这些偏激的言论来教导我，是想误导我，让我接受杀戮与嗜血的本性，我说的对不对？”

        “没错，我的用意并没有遮掩，从一开始就很明确。”素凌轩眯着狭长的眼睛，发现毒岛冴子身上的气息有了某种转变，“那么，看破了我的意图的你，最后又是怎么想的呢？”

        毒岛冴子突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撇嘴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真是个可悲的人。不过另一方面，我觉得我又很幸运！”

        “……”

        素凌轩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声，很细微，很平静。

        “我明明知道你是在误导我，可我内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厌恶，偏偏还觉得你的言论非常正确，很中听。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我的可悲。”毒岛冴子歪了下脑袋，黑色的长发跟着脑袋的动作在空中轻轻摇晃着，“但我又觉得很幸运，因为——”

        毒岛冴子的身躯猛地向前一冲，像是一只瞄准猎物后使尽全力扑击追逐的猎豹，冷艳娇媚的面容不知是何时浮现出一种快意的狰狞，纤细的五指紧紧并拢，腰胯的力量传递到肩头，由节节贯通的经由肘传递到手腕，顷刻间，一记狠辣的手刀劈向素凌轩的脑袋。

        “对我而言，同类的认可比任何质疑的话语都有分量！”

        “很不错的心态，可惜你的身手还太差。”

        素凌轩轻而易举的抓住毒岛冴子劈斩过来的手刀，当毒岛冴子准备合身冲进怀里时，他右手一抖，连人一起扔到了两米外的床铺上。

        “唔！”

        毒岛冴子闷哼了一声，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没了任何的慌张和无助，比之前全盛时期的自己，还要有股凌厉迫人的气息。

        不过很快，这股气息就消失无踪。

        当站在床上的毒岛冴子慢慢的站在地板上时，她人已经重新恢复了以往优雅恬静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甚至于，此时的她给人的感觉更加平易近日，冷艳的面容上浮现出更多的温柔，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知性的邻家大姐姐。

        恢复正常的毒岛冴子，郑重的鞠躬道谢：“多谢你了，素凌轩。”

        素凌轩一指她身上的衣服，“在感谢人之前，还是请先换一身合适的衣服才好吧。”

        “呀！”

        毒岛冴子失声叫了一声，像是才发现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一样，粉嫩的脸颊上呈现出两抹玫霞色的红润，双手慌忙的揪着衣服遮掩春光，低下头时，不忘用一双妙目狠狠地剜了某个罪魁祸首两眼。

        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素凌轩伸手拉开房门，临出门前不忘说上一声：“你完全不用慌张。因为——”

        “我对长得比我丑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砰！

        刚刚关起来的门的内侧，几乎是立刻就响起了与闹钟亲密接触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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