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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6 心生毒计


  如前所说。谈判的实质是“互相妥协,各取所需”。谈判双方,获得各自最关切之“核心利益诉求”的同时,还需给对方留有足够的余地。切莫以为,赢家通吃。更“不要把桌上的钱都拿走。”

  单方面妥协,那叫受迫。被迫签约,是为丧权辱国。国若无格,民又岂有人格。无有人格,与行尸走肉何异。民不畏死,只畏生不如死。欲求国民忍辱负重,前提是国君卧薪尝胆。如此方能同仇敌忾,上下一心。

  刘备作为大汉一藩。与五胡四夷相处,从未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更从未卑躬屈膝,奴颜媚骨。

  未战先怯,更古未有。汉风雄烈,乃出祖传。

  用后世的话说:“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区别对待的前提,是先分门别类。正如蓟王后宫。谈情说爱,利益共存,皆需分清人选。与公孙长姐言利,本末倒置。

  跟宦官谈情不言利,不啻对牛弹琴。

  当如何区分?

  简单明了:先分善恶,再辨利害。而后分门别类,爱、恨、情、仇,逐级递进。朋、友、妾、妻,不一而足。切莫混为一谈。终归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此,便是王者之心。

  蛮荒与文明的标志,便是“知耻”。

  蓟国水军明轮舰队乃海上坞堡。何须动刀剑,横冲直撞,一路摧枯拉朽。狗奴国船窄人短,如何能敌。正因其孱弱,不忍加害,故多行驱离。不料狗奴倭人,不知感恩,反变本加厉。为求结果,不择手段,何其恬不知耻。

  或有人问,马韩辰王乃大汉藩属。因何会坐视国土被倭人所据。而无动于衷。

  须知,“韩有三种:一曰马韩,二曰辰韩,三曰弁韩。”辰韩与“同族之濊貊接”,又称“秦韩”,与弁韩,多出诸夏后裔,先秦遗民。马韩则“与倭为近亲属”。马韩与倭人,多行串种。语言、习俗,皆相近。

  换言之。狗奴国,之所以胆敢渡海圈地,或受马韩辰王暗中蛊惑,亦未可知。

  试想。三韩七十八国,百万之众,被蓟王抄掠一空。只剩本国数万之众,立为真番属国。此消彼长,马韩辰王心中焉能无恨。如此怀恨在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久而久之,必心生毒计。

  怎么说呢。不认命,也是对的。

  只是,参考蓟王心中的利害关系。选择做刘备的敌人,下场注定悲剧。

  外事反复,必生内贼。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蓟王上陈情表。为后宫佳丽,求赐名分。为年后洛阳街头巷尾,热门谈资。蓟王向来爱恨分明,从不屈就。亦从不令人屈就。亦如前所说。便是忍辱负重,也要自上而下,从国君卧薪尝胆始。蓟王从不屈就,又岂能独令枕边人,委曲求全。

  煌煌汉室,四百年来,便无此道理。岂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后世皇朝,犬儒盛行。蝇营狗苟,脑满肥肠。不思忠君爱国,一肚子男盗女娼。刮地三尺,中饱私囊。反厚颜无耻,吆五喝六,勒令升斗小民“顾全大局”。此等败类,若生在大汉。其下场,必点天灯。无疑。

  蓟王有礼有节,新帝焉能不知。再说,举手之劳,全人之美。何乐而不为。旁若无人,不禁深思:蓟王对后宫佳丽,皆宠爱有加。对三百子嗣,又岂能吝啬。

  闻蓟王太妃已传口谕:无分男女,不论长幼,长大成人,皆有食邑。

  细算下来。蓟国千里之土,三百余城,也仅仅够分。

  如此,不出二代,大汉第一强藩,支离破碎,全无后患。

  新帝焉能不暗喜。

  蓟王上表,正中下怀。但有所求,必有所应。新帝金口玉言,策封蓟王后宫佳丽,无有例外。为以示隆重。特命黄门令左丰,亲往蓟国宣诏。消息传出,蓟国上下皆拍手称快。与有荣焉。

  蓟王后宫,更是一片温馨祥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古往今来,皆是一个理。

  汉时“生殖崇拜”可谓深入人心。除去四时供奉,寓意“开枝散叶”的铜祖礼器。蓟王刘备,便是时人之“活体崇拜”。年方二十,得子三百。岂止是开枝散叶。分明是枝繁叶茂,巨木参天。螽斯衍庆,生生不息。

  前汉时,中山靖王有百二十子。蓟王文治武功,直追先祖。果出高皇一脉,麒麟降世。

  节育虽是必须,亦要因人而异。穆贵人膝下无子,自当例外。

  穆贵人雍容华贵,潋滟无双。深得蓟王宠爱。虽不敢说专宠于后宫。却也常伴身侧,日夜浇灌。且又身兼披香博士一职。时常往来长安离宫与蓟王宫。言传身教,汉宫仪。挑选西域诸国陪嫁侍女、倭女等,补王宫之缺。

  关于穆贵人的来历,后宫亦有风传。却无人真正知晓。便是蓟王刘备,亦未深究。先帝早崩,新帝继位。前朝旧事,皆随风逝去。知其心意足以,何必再提?

  洛阳,西邸,万金堂。

  自何后丧服寡居,为先帝守丧。皇后名号前,加尊“灵思”二字。声势日衰,大不如前。

  除去大将军何进与河南尹何苗,时常入园觐见。曾经车水马龙的西邸,已少有人往来。然今日,先帝十常侍齐聚,颇多意外。

  何后自帘后问道:“诸常侍,因何不去服侍新帝,反来见我。”

  张让泣声道:“陛下(新帝)专宠新人,却视我等为阿堵秽物。拂袖掩鼻,绕道而走。传闻,为平民愤,陛下欲杀我等,以谢天下。大难临头,生死之间。老奴等,走投无路,唯有啼血来求皇后,出手相救。”

  见十常侍纷纷恸哭出声,何后亦心生不忍:“尔等服侍先帝多年,可谓劳苦功高。奈何一代新人换旧人。新帝继位,重用中、小黄门。弃尔等,于不顾。我虽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我与新帝,虽分属叔嫂。然却无半分情谊可言。有心无力,如何相帮?”

  何后此言,字字锥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先帝崩后,何后迁居西邸。已交出正宫印绶。新帝与汝南袁氏联姻。待袁氏女入宫,必为正宫皇后。那时,南北二宫,更无何后立锥之地。

  人急烧香,狗急蓦墙。生死关头,张让与赵忠,四目相对,这便心生毒计:“先帝皇长子,虽已立为太子。然若陛下与袁氏生子,又岂能善罢甘休。皇后,当早做打算。”

  何后闻言,眸中厉色一闪而逝:“依阿父所见,该当如何?”

  闻何后唤己“阿父”,张让心头骤喜。这便匍匐近前,低声言道:“皇后可曾听闻,困龙台上,孝仁皇口出三十二字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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