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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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是一个害怕下雨,却始终站在雨中的孩子,但是因为命运她无法选择,当她出生的那刻起她的天空就一直下着雨,缠缠绵绵,无休无止。
一下雨茅草屋里漏水,地面也泥泞不堪,简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晚上睡觉的被子是潮乎乎的,烧饭的时候,连个干燥的柴火都找不到。
如今已经长成一个大人,她总要凭着努力,抬头见见太阳,见识一下耀眼的光芒。
她想努力的对着李和挤个笑容,好塑造一个空气,欢快的空气。空气中总是有雨的,像冰雹一样的雨,越来越大,在她的眼皮上跳跃。
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在见他的时候要是还能快乐,她就不是神经错乱,也必定是有了别的毛病。
她在意他,她喜欢他。
她的心一点也不狭小偏激,但是一提到他,她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别人再也塞不下了,她就是认为他是最好的。
她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从小就知道他的为人,他那么好的性子,那么好的脾味。
他是个连蚂蚁都不肯踩死的人,连只蚊子进前了,他做的动作也只是驱赶。
她宁可屈了自己,也不肯让他犯难。她心里必定是揪着痛的,是有小人掐着的。
可是呢,他犯难了,比她自己犯难还要难受。
她想不出好主意,整日的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她的知识和心告诉她那最高的责任,就是体谅和顺着他的心思,不用去逼迫他。
两个人站在雨中,都想说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田野里、河里、天空里都是雨水的声响,天是那么黑,雨那么大。
忽然,一道道闪电腾空而起,闪电很亮,直冲云霄,天空大地一片惨白。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然后一声连着一声的炸雷在耳边爆开,像雄狮在怒吼。
“赶紧走吧。”李和吓得一个哆嗦,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挨雷劈!
科学告诉他,雷是纸老虎,闪电才是真老虎!只有犯中二病都等着被雷劈出超能力。
何况,他从小到大,也是打心眼里害怕闪电雷鸣。
何招娣看李和这样子,突然笑了,“你不用送了,你的手电筒不亮了。”
“不能吧?”李和使劲拍了拍手电筒,怎么都没法用了。
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不管怎么样,眼睛在此刻已经没有了一点儿作用。
此时李和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他舒服了,晚上抢场的时候,那些呛进去的灰尘,全部被冲出来了。
但这这可把何招娣吓坏了,她急忙道,“跟我走吧,别感冒了。”
“往哪去啊。”李和反正看不清路,只能被她这样拉着跟在后面。
“去船上,你放心吧,这边我闭眼睛都能走。”
到了河坡,李和才松了手道,“没事,这边我也熟悉。”
“你在这等我吧,我上船拿马灯来接你。”不待李和回话,何招娣已经摸着黑先走了。
“一起啊。”李和不管怎么喊,都没有等到回应。对他来说,到处是漆黑一片,只是偶尔借助闪电的光亮,才能往前面摸两步。
不一会儿,河面上起来了一个火团般的光亮,那个光亮离他越来越近。
李和朝着那个光亮处走,终于和何招娣碰上了头。
两个人上了船,李和好不避讳的把衬衫给脱了,浑身湿漉漉的,贴身穿难受的很。
“行了,躺席子上吧,凑合一夜,早上衣服就能干了。”她含笑看着他,她笑起来使她的眼更俏媚了,那很深的眼珠子让她全身都灵动了起来。
她的小麦色的肤色,在油灯底下显得有点灰暗,可是这点灰暗不能遮住她的光泽,匀称有致的身子,依然展现了青春蓬勃的力量和曲线的美感。
说完,何招娣把马灯灭了,悉悉索索的开始换自己的衣服,她笑着问,“怕黑不?”
“不怕。”
“还要点灯吗?”何招娣躺在了李和的身边。
“行了。”
良久,他诺诺的开口道,“你应该找人嫁了的。”
他这话是不由衷的,他不能教她把美丽、温柔与千万种美妙的声音,眼神都送给别人?
他曾经亲手放飞了他最爱的人,已经有悔恨了,已经够痛苦了,已经成了事实,那温柔已经不属于了,他不得不撒手而已。
可是现在呢,这周围的都属于他。
他不让她搂着了,脊背重新放回了席子上。
“你不要动。”何招娣还是固执的把他拉了过来,“我早就说过,我不要结婚的。为什么要结婚呢?
我觉着一个人就挺好的,有吃有喝,又什么都差不着,你别给我乱出主意。”
她把她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期待的闭紧了双眼。
李和不想教她失望,也把她搂的更紧了。
“一个人并不完整,你得有家庭,”他接着道,“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孤单单的,真的,到老了,那会很可怕。”
“什么叫完整?我又没被劈两半,我活的好好的呢,“她笑着道,“如果真不完整,你能陪我说几句话我就完整了。”
“完整就是你不再是一个人。”李和解释道,“有人给你遮风,有人给你挡雨,之后也许会再多一个小人儿,这个小人儿会喊你妈妈,然后你就又多出了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你陪他一起长大,给他遮风挡雨。”
“我现在就不是一个人,”招娣和坚持的道,“难道你就不是人吗?”
“不一样,”在黑暗中,李和摇摇头,即使她看不见,他叹口气道,“你要找一个真正属于你的。”
“你就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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