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梦中证道

上古百家诸子的学说是对人族文武之道进一步的细化和衍生，不提这些学说本身的社会价值和影响力，单从他们各自的修炼法门上讲，其实都可以划归到术法和武道这两个大方向上。而小说家的修炼法门，恰恰就是属于术法一道。

        伏羲演八卦为后世的人族开创了自己的术法修炼体系，不过三皇的传承早在五帝时代就已经中断，很多流传下来的人族术法也都是只是一些皮毛。后来五帝时代，玄门继续在人族中布道，结合这种已经被人族所接受的术法形式，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道教流派，那便是符箓派。（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还曾结合人族武道的修炼方式形成了所谓的金丹派！许多武者在修为桎梏不前时，便会去选择修炼所谓的“金丹大道”。）

        符箓派长于斋醮法事，他们用符文咒水给人治病，布置宏大的祭祷仪式请下仙界的神灵为人们消灾赐福，很快就在人族中形成了极大的影响力。到百家争鸣的时代，人族当中最盛行的术法就是这种符箓之术。小说家便是以一枚大衍神符为根基，通过构思出来的绝妙故事来引起别人的共鸣，收集他们在这个故事当中产生的各种念头来完善大衍神符，以至于，最终将一枚符箓，完善成一方世界，即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念一乾坤”！

        不过，任青莲却是知道，在这个时代，对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来说，想要将故事流传开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更别说，受眼界所限，编出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小说家的弟子们只是沦落为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之辈。因为这个关系，小说家虽然自成一家，但却被视为不入流者，故也有“九流十家”之说。

        不过小说家异想天开开创出来的这种修炼方式，却是给了任青莲极大的启发。他虽然修炼的是武道，但符箓之道的根基却是阵法，寰宇密阁珍藏的小说家典籍中，便是有着大衍神符的凝练法门，寻常的小说家弟子需要修炼一门浅显的道术形成法力来凝练这个大衍神符，对于任青莲来说，借助武道真气同样能够凝聚出来。事实上，他的本尊无意中从石矶娘娘的八卦云光帕中拓印下先天八卦大阵的过程，其实就是在用武道真气凝聚“符箓”。

        而小说家修行过程中需要不断积累的精神念头，在任青莲来看，其实就是所谓的“愿力”，这一点上看，竟然与佛门收集信徒愿力凝练佛国世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要知道，对于百家争鸣时代的那些普通人族来说，根本就不知道佛门的存在，由此也可见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的道理。

        对于任青莲来说，来自后世的他脑子里有的是各种小说，至于说连佛门修士都需要通过到处传经布道才能收集到的愿力，对他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从那些羽翼族的人、甚至是吸血鬼一族在本尊内天地中的表现，都可以看得出来，借助天地意志，他可以轻易就收集道自己需要的各种精神念头，只要他的内天地中有足够的生灵，便能收集足够的愿力，形成一个个的小说世界，使得他前世记忆中的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活生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若是真正能够达到小说家追求的最高境界，这些小说世界完美到可以媲美真实世界后，他甚至可以将小说世界中的一应事物拿出来给自己使用。而且，即便是达不到这个理想化的境界，通过不断的完善这些小说世界积累的经验，他也同样可以来完善自己内天地的天地法则，使得内天地最终形成一个真正的大千世界！

        “韩……韩师兄……你真的打算修炼小说家的法门？”旁边的几个儒门弟子见到任青莲一本正经的将书架上的一排小说家的典籍全部看了个遍，终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起来。

        任青莲却是淡然一笑，点了点头：“是啊，修炼一下小说家的功法，还是很有前途的……”说完，便是往外走去。

        那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原本他们来参悟小说家的典籍，只是为了开拓一下视野，但听了任青莲的话，却是开始重新看待起小说家的功法了。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任青莲的话不知怎么的开始在文武两院中传开，原本冷门偏僻的小说家忽然之间，竟是成了大家纷纷研习的对象。

        文院一处密室当中，疏楼龙宿听着弟子的回话，却是陷入了沉思：“韩湘子应该是随便说说的吧，小说家的修炼功法，太过异想天开了些，有那四处传播故事的时间，倒不如老老实实的研究一下真正的学问！是了，之前韩愈就曾说过，他这侄儿自幼喜欢给人讲故事……”想着，忍不住苦笑起来。他让剑儒给任青莲传话，本意是想让任青莲修习一下儒家经典，毕竟，在他看来，这小子自幼在韩愈的熏陶下长大，儒家的底子还是有的，岂料对方根本就没有去过儒家典籍所在的地方，而是在小说家的地方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

        按照与吕洞宾的约定，这一年的三月十五，八仙会在钱塘的城隍阁聚首，为即将到来的归墟之事出谋划策、定个计划。

        不过既然来到东胜神州了，去南赡部洲的途中又刚好路过花果山附近，见到时间还算充足，任青莲便是将身形降落了下来，打算去看看猴子。

        花果山的生机已经在任青莲的三光神水帮助下恢复了生机，几十年过去了，岛上变得愈发的生机盎然。

        感受着猴子的气息，任青莲径直去了水帘洞。

        沿途有年长的猴子见了他，也不上去阻拦，更多的小猴子却是头一次见到一个人类登岛，好奇的围在一边，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什么人，花果山重地，闲杂人等快快离去！”到了水帘洞前，马、流、奔、芭四个老猴子忽然跳了出来，各执兵器，挡在了洞口。

        任青莲没有变化身形，这四健将没有认出他来也属正常，不过望着水帘洞前面的一道禁制，他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暗付：“莫非猴子在闭关修炼……”想着，强大的武道意志已经朝着四人笼罩过去，在他脚下，却是不知不觉中将真气外放，构建了一座六合欲孽莲台阵。

        周围的猴群一阵失神，四健将虽然因为法力已经不弱的关系略微抵挡了一阵子，但有任青莲的武道意志镇压，还是很快就被拉入了天魔幻象当中，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浮光掠影一般，展现给了任青莲。

        画面中的时间线要回到欲界刚刚破灭的那段时间，猴子、猪刚鬣、沙悟净在这岛上修养了大半年的时间，待伤势尽复，才是各自离开。根据四健将的记忆，其中有提到猪刚鬣的去向，是去东胜神州找他的娘子高翠兰去了，不过任青莲来到东胜神州后，便只去过学海无涯，想要遇上猪刚鬣夫妇却是不太容易。至于沙悟净，虽然没有提到他的去向，但任青莲却是可以猜得到，应当是回到了天庭，只是不知道如今有没有升官发财。

        猴子就在这岛上独自逍遥自在，只是在四健将的记忆中，这一次大王回来，经常会一个人对着果酒珍馐发呆，偶尔从他口中听到的词，也总是脱不了“师父”“佛祖”之类，显然，猴子还是沉浸在那段西游的岁月当中。也难怪，虽然自从出世以来，猴子已经活了几千岁，但要说最为精采和充实的一段时间，恐怕还要算这西游的过程吧。毕竟，大闹天宫那会儿看似是他最为风光威风的，但其实却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一个诸天神佛手中的牵线木偶，一个洪荒大舞台上的戏猴！更何况，玄奘的结局，终究是他心里抹不去的一根刺！悲剧为什么往往更让人难以忘怀，大概也就是这个道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十年前，一个道人出现在了这花果山上。通过四健将记忆中猴子对道人的称呼，任青莲知道，这个道人就是菩提老祖。

        “梦中证道！”良久之后，任青莲将几人的记忆翻看完毕，忽然想到四健将无意中听到那道人提及的一个词，对于这位菩提老祖的身份，任青莲终于可以确定，对方应该就是西方教两位圣人当中的准提道人了（虽然梦中证道是接引道人所创，但准提道人的本体就是菩提树，他的分身是菩提老祖更为合理一些）。

        摇了摇头，任青莲也替猴子感到高兴起来：“希望下一次见面，大圣的实力能够更上一层楼吧！”通过吕洞宾的解释，对于这一次归墟动荡将会引发的天地大劫，任青莲已经十分了解，自然明白，局时整个洪荒都有破碎崩灭的危机，准圣之下，几乎可以说毫无自保之力。好在归墟的动荡只是一个开始，整个大劫的发生不会一蹴而就，留给他们挽回局面的时间还是有一些的，但究竟有多长，却是不得而知了，恐怕要看诸派如何应对、以及应对的结果吧。

        “看来，我也需要加快修炼的速度了！”武道根基已经借助[五典]中的武道意志锤炼过，吞天诀也已经进阶，等接下来八仙聚首结束之后，他便需要去一趟冥界，将血脉分身的力量彻底融合，然后前往北俱芦洲的盘古殿，将那几滴祖巫精血取到手，交给本尊，尽快的提升自身道行实力了。想到这里，他便是慢慢的散去了六合欲孽莲台阵的力量，动身往南赡部洲的方向而去。

        不过任青莲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水帘洞后不久，那山洞的禁制当中便是走出了一个道人，若是他此时在场，便会认出来，这道人就是四健将记忆中提到过的那位菩提老祖。

        “居然是这个小子，还挺能折腾的，居然成了上洞八仙中的一位，也不知道太上老君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望着任青莲消失的方向，菩提老祖一脸玩味的笑道。

        梦中证道的法门是他的师兄接引创立，猴子出世的时间毕竟太晚，为了尽快的成长起来，从始至终，几乎都是在拔苗助长的状态中，这一次欲界破灭，使得当年老子化胡为佛留下的影响力在西方世界大大减小，对他来说，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心满意足之下，对于猴子，他多少有些愧疚，便是从接引那里讨来了这门梦中证道的法术，教授给猴子修炼不说，还留在暗中替他护法。

        “希望在接下来的大劫当中，悟空你能够成为西方教的中流砥柱吧！”菩提老祖喃喃一声，梦中证道不同于其他的修炼方式，可以不受时间空间的影响，一梦千年，在梦里，猴子将会经历更加丰富的人生，有足够的经历来让他将根基稳扎稳打下来，突破当前的修为，丝毫不成问题，问题只是，猴子究竟能够走多远，能够达到怎样的一种高度！

        将迷迷糊糊的四健将等猴打发走，菩提老祖坐在山洞前故事乱想着。

        就在这时，花果山不远处的一座荒岛的上空忽然传来了一阵恐怖的空间波动，菩提老祖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便是见到那空间波动的来源乃是两只古玉般的手掌，此刻正硬生生撕扯开来一处虚空，忍不住为之动容，“如此强大的修为，恐怕本尊也有所不如吧……”

        目瞪口呆当中，其中的一只手腾了出来，将一柄金色的权杖插在了荒岛的中央，权杖上挂着一顶王冠，菩提老祖看的两眼冒光，“两件等级不祥的先天法宝！！！”摄于那对手的主人实力太过深不可测，菩提老祖眼热归眼热，却是没敢轻举妄动。

        接着，在他一脸可惜与震撼的目光中，权杖和王冠开始像是泥沙一般消融起来，没入岛屿的大地上，使得整个荒岛的面积都在急速的增加起来，往花果山这边，一直等双方的距离不足十丈，才是停了下来。

        “这……”菩提老祖实在无法理解，好端端的两件土属性的法宝，为何会毁掉，只是为了增加这岛屿的面积，“就算是现在这荒岛的面积称得上洪荒仅次于蓬莱岛的岛屿，又如何比得上那两件法宝价值巨大呢！”

        喃喃之间，一团色彩斑斓的光芒，已经降临在了那处岛屿之上。

        一些菩提老祖从未见过的生灵，开始从那团光芒中走出来，其中的一个长着尖耳朵的金发女子，双手捧着一株小树苗，栽种到了那岛屿之上，接着，在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是长成了一颗参天巨树，将岛屿西边整个遮掩了起来……

        隐隐约约之中，菩提老祖听到了那对手掌的主人说道：“这里，便是我承诺你们的应许之地！”说完，空间裂缝消失，一片青色的杨柳叶从空中打着圈飘落下来，落在岛屿上，形成了一道神秘的空间屏障，在菩提老祖一脸震撼当中，将那整座岛屿，隐藏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放开神念感受起来，发现那岛屿确实存在，但它所在的那处空间，却仿佛是被单独的分割了出来，“究竟是谁，居然在空间法则上有着如此高深的造诣！”

        ……

        三十三天，天维之门外，混沌虚空。

        杨眉大仙将神界的那些生灵送入洪荒世界，正要离开，身后便是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杨眉道友，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离开！”

        “鸿钧！”杨眉。

        来人正是道祖鸿钧，一脸玩味的盯着杨眉笑道：“当年与道友在这混沌中一战，记忆犹新，时隔多年，终于有机会再次讨教了。”

        杨眉大仙暗骂一声“小肚鸡肠”，他知道鸿钧已经合了天道，实力肯定要胜过自己一筹，所以，方才将神界那些生灵送往地仙界时也没有降临真身，只是凭借大法力撕裂虚空，隔空施法而已，没想到他都这样小心谨慎了，还是被鸿钧道祖给发现了，摇了摇头，“贫道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恕不奉陪！”

        “神域的事情已了，道友应该没什么事情要忙才对……”鸿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话却是把杨眉惊的不轻，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神域的事情！”

        鸿钧淡然一笑：“洪荒天道与世界树有过联系……”

        杨眉张了张嘴，想到世界树也算是神域的天道，与洪荒世界的天道算得上同一种存在了，彼此间有过交流，当即也不奇怪，只是鸿钧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与合了天道的鸿钧交手，绝对是自讨没趣，“我认输！”

        鸿钧却是丝毫没有让他离开的打算，“愿赌服输，我记得当年道友可是收走了老道不少好东西的！”

        “可恶！”杨眉暗骂一声，“东西我都还你！”见鸿钧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又冷冷的道：“道友想要什么！！！”

        鸿钧依旧是那副神情：“你体内大千世界的三道本源之力！”

        “三道本源之力，你怎么不去抢，那是我虚空世界的根基，若是给了你，世界岂不是要崩塌吗！！！”杨眉寒声道。

        每个大千世界都有自己的本源之力，本源之力的数量越多，这方世界便越是强大，洪荒大世界有九道本源之力，鸿钧成道的时候融合了一道，其余八道，有七道被天道掌握，也就是洪荒世界七道鸿蒙紫气的来历（借助这些鸿蒙紫气成就的圣人，也被称之为天道圣人），剩下一道原本并不完整，后来由罗睺和后土舍身补全！鸿钧合道之后，便是等于掌握了整整八道完整的本源之力，而杨眉自己在空心杨柳枝内部开辟出来的虚空大世界经过这么多年的不断完善，如今也只有三道本源之力，可想而知，他与鸿钧的实力如今有多大的差距。

        鸿钧似乎十分享受杨眉这种抓狂的神情，盯着他看了良久，才是淡然道：“混沌中央有一处破碎的大千世界，那里曾经陨落过不少的混元强者，足有让你恢复实力的东西，我暂时不取你体内的空间本源，让你有机会去碰碰运气！”

        “你……”杨眉已经快要出离愤怒了，强行索取自己的世界本源之力也就罢了，还装出一副仁慈的样子，若非他知道自己决然不是这鸿钧老儿的一合之敌，只怕非得上去拼命一搏。犹豫良久，想到世界树的遭遇，终究还是乖乖的将其中的两道世界本源之力递给了鸿钧，与此同时，体内的虚空大世界，也在顷刻间塌陷，缩小，最终化作了一处体内空间。

        看着自己修炼无数年才凝聚出来的两道本源之力被鸿钧炼化，杨眉的心都在滴血，终于忍不住问道：“之前听世界树提起过，大千世界的自我意识会本能的会去壮大自身，道友要这两道本源之力，莫非是因为天道的影响？”对于鸿钧如今的状态，杨眉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究竟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鸿钧是洪荒的天道，还是鸿钧自身。

        “鸿钧是天道，天道不为鸿钧！”鸿钧道祖一脸淡然。

        “果然！”杨眉想着，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

        不过等他离开之后，那鸿钧道祖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抹冷笑：“欲令天亡，必使其狂！”说完，杨眉的那两道本源之力已经被他彻底融合，在他掌心上，十六道本源之力以一个诡异的方式排列着，若是杨眉在此，便会发现，这其中的五道本源之力竟然散发着神界的气息，却是鸿钧道祖在神域破灭的时候，已经将那方世界残留下来的本源力量以大法力夺取了过来。

        十六道本源之力掌握鸿钧手里，在他身体周围，整个空间都出现了一丝扭曲。事实上，若是有人能够将整个混沌世缩放在一张画面中去看，就会发现，不但是鸿钧的身体周围出现了空间扭曲，而且是以整个洪荒大世界为核心，都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空间扭曲。

        这种扭曲使得整个混沌空间出现了一定的涟漪，以这洪荒世界为中心，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吸引力，开始将混沌十方的那些诸天万界慢慢的吸摄过来。若是将整个混沌世界比作一张四角被拉平的床单，诸天万界原本是这床单上固定位置的一颗圆球，但是因为洪荒世界的本源力量突然间增加，使得洪荒世界这个圆球的重量变大，整个床单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抖动，产生了所谓的涟漪，这些涟漪，开始引导着那些其他的圆球，向着空间扭曲塌陷的地方，慢慢的靠近过来。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别看洪荒世界这会儿融合了更多的本源之力似乎在变得更加强大，但天道同样需要成长，这种超过他掌控的力量，终究会在积蓄到某个结点的时候彻底爆发，到时候，万界融合，天道被无法掌控的世界本源之力反噬重创，就给了鸿钧脱离合道状态的机会，那时候，鸿钧便有机会自己去融合那些本源之力，真正的超脱自我，成就无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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