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换一种方式活着

我发誓，如果不是因为她很有可能也是我爷爷年轻时候的姘头，我真想忍不住骂出来。

        黑花婆婆跟我说完话，很快就走了，整个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忍受着孤独和折磨，被绑在天上吊了整整一天。

        我状态本来就不好，吊着吊着，便感觉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昏沉，没过多久，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这次昏迷得时间很短，迷迷糊糊的，我感觉自己被人扛在了肩上，当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苗寨中的一个房间里了，青鸾正打了一盆热水，浸湿手帕替我洗脸。

        “我怎么在这儿？”我想坐起来，可这一动，却感觉身体麻麻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又重新跌回了床上。

        “你别动！”青鸾听到了后面的动静，立刻回头过来看我，小声叮嘱道，“你身上中了蛇毒，现在所有神经都已经被麻醉了，动不了的。”

        是啊，我特么被吊在天上，受了那么多毒蛇的啃咬，到现在还能不死，简直是个奇迹了。

        我搞不清那个黑化婆婆究竟有什么打算，按理说，我这次过来是专程为给她送东西的，并且还在半路上结识了青鸾，她应该不至于会对我有什么恨意，结果却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将我打晕过去，并且吊在了那个所谓的毒蛇窟。

        可如果她真想害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活着呢？

        “你先躺下休息会，婆婆很快就会想办法帮你把蛊虫取出来，这样你就能彻底恢复了。”青鸾用手绢轻轻在我脸上擦拭了几下，然后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我。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有犹豫，也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挣扎。

        我头一次在这个天真散漫的小丫头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心中不由大为好奇，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听到我的话，青鸾眼中好似闪烁了一下，却快速把小脑袋低了下去，默默地说道，“哥哥，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丫头变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搞不懂她口中所谓的“喜欢”，究竟有几层意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道，“会，我一直拿你当做自己的妹妹。”

        青鸾“哦”了一下，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也好，这样也许就不会那么突兀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感觉今天的青鸾好像很不对劲，非但说话古里古怪的，而且小脸也格外苍白，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赶路造成的。

        又或者，在我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这丫头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哥哥你好好休息吧，丫头会好好记住你的。”青鸾回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好像打算把我深深记住一样。

        我浑身麻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意识却完全是清醒的，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便勉强伸出手，摸着青鸾洁白的小脸蛋，“傻丫头，到底又什么事，你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解决呢！”

        这一路走来，虽然相处时间不多，可在我心里，却对青鸾有种十分特别的亲密感，假如不是因为心有所属的话，或许我真会喜欢上这个天真散漫的小丫头，不管怎么说，她在我心中都挺重要的。

        可谁知，当我伸手去触摸青鸾脸蛋的时候，这丫头眼圈一红，居然掉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丫头别哭，你到底怎么了？”我脸色一变，急忙说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倒是快说啊！”

        “小花快死了……”青鸾哽咽了两声，将手腕轻轻抬起来，放到我眼前。

        我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她手腕上的那层青斑，居然已经开始变淡了，而且不再伴随着以往那种气息，在她手腕上，我甚至再也感受不到那只蝴蝶蛊存在的痕迹。

        我心中一震，蝴蝶蛊是青鸾的本命蛊虫，如果它死了，那青鸾岂不是只有……

        “为什么会这样！”我扣住她的手腕，红着眼睛追问道，“你……难道是罗摩那帮人替你下蛊的时候，也把你的本命蛊给……”

        “嗯，”青鸾抽了抽鼻子，轻轻把手缩回去，贝齿轻启，一对眼睛宛如皓月，狭长的眼睥之中，仿佛倒映着一汪盈盈的秋水，望着我，轻轻说道，

        “哥哥，如果青鸾不在了，你还会想我吗？”

        我浑身巨震，那种强烈的自责感又再一次涌上了心头，难怪黑花婆婆会折磨我，如果当初不是我太大意，青鸾又怎么会被那帮人找到，说到底，还是我自己造的孽……

        这种想法让我如同掉进了漩涡之中，意识在飞快下沉。

        我喃喃道，“不会的丫头，你不会死的，黑花婆婆不是专门养蛊的吗？她以前能帮你续命，这次肯定也可以的，对不对？”

        我满心希望地看着青鸾，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青鸾脸色平静，可眼眸深处却涌现出一抹深切的哀伤，仿佛欲言又止，“可是……丫头不会死，却可能会变成另一种模样，哥哥，你还会喜欢我吗？”

        听见青鸾说自己不会死，我跌落到谷底的心情一下子又拔高了许多，可她下一句话，却再次让我把心沉了下去，

        “也许我会变成一个陌生人，甚至不记得你。”

        “为什么？”我莫名感到有些悸动，青鸾说她会变成另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哥哥，这件事涉及到苗寨的一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青鸾低下头，用小手抓在我胳膊上，紧紧握着我，甚至连指甲都快嵌入我肉里了。

        我四肢麻木，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只听到青鸾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可能是丫头太笨，这一路都是你和胖哥哥在照顾我，可是你知道吗？在丫头心里，你和胖哥哥是不同的，我走了，希望你记着我……永远都别忘了。”

        “丫头，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我紧抓着青鸾的小手不肯放，可她却回头，轻轻用银针在我身上点了一下，一瞬间，我便感觉视线变得昏沉，那种倦意又再次袭来。

        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我还能听到青鸾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哥哥，我走了，姐姐就会出来，你要小心……”

        最后几个字，仿佛已经远在天边，但我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了我的脸上。

        ……

        “丫头……青鸾！”再度睁眼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一个房间躺下，可嘴里却仍旧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在我面前仍旧站着一个女人，却已经不再是青鸾，反而换成了黑花婆婆，手中正握着一柄精致的小匕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怔了一下，难道之前看见的，只是一个梦？

        如果是梦，为什么感觉无比真实，我甚至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空了一块。

        “你准备好了吗？我会为你解蛊。”黑花婆婆走进了我，将手中那把匕首轻轻贴上来，放在我胸口位置。

        烛火映照下，黑花婆婆的脸色很平静，目光微冷，手腕特别的稳健。

        “先等等……婆婆，青鸾呢？”我急忙喊了一声，如果不弄不明白青鸾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到死也不会安心。

        “这丫头，她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吗？”黑花婆婆的手指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差点在我胸前划出一道伤口。

        我紧紧望着黑花婆婆，沉声道，“她到底怎么了？”

        “孩子，我问你一个问题。”黑花婆婆脸上带着诡异的淡笑，看向我，神情特别的冷，“假如放弃替你解蛊的机会，换回一个完完整整的青鸾，你愿意吗？”

        “婆婆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你不要告诉我，你之所以答应替我解蛊，是青鸾用命换回来的机会！”

        黑花婆婆收回匕首，表情有些古怪，“当然不是，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孙女看待，怎么会伤害她呢？”

        “你……不是她亲奶奶？”我迟疑了一会儿，追问道，“能不能告诉我，青鸾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从小就必须要靠本命蛊才能活下去？”

        “那只蝴蝶蛊并不能救她，反而是在害她。”

        黑花婆婆摇头，语气很平淡，却让我越来越迷糊，“现在蝴蝶蛊没了，她就会变回真正的自己，你放心吧，青鸾不会死，只是会换一种方式活着。”

        我更不解了，急忙追问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能不能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和你那个疯子师父一样没用，能为青鸾做什么呢？”说到这儿，黑花婆婆的脸色突然变得有几分幽怨，匕首一划，在我胸前开了一道口子。

        我闷哼了一句，尽管全身麻痹，可刀尖刮在骨头上的痛楚，还是让我浑身颤栗了一下。

        “忍着！”黑花婆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刀尖在我胸前的游走，居然挑出了一枚被黑色薄膜包裹住的虫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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