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011

“还有什么遗言吗？”罗里尼亚的前公主，即将成为下任女王的人，十分自信地说到，像是很确信自己处在不败的地位，虽然在布兰琪看来，她这股自信毫无根源。

        “帮我拿一下外套。”库洛洛对布兰琪说到。

        他把那件外带一圈白毛领的大衣脱下来，露出里面同样黑色的立领中山装，他把外套递给布兰琪，顺理成章得好像他一直都这么做的。

        布兰琪接外套接得莫名其妙，想扔给他却错失了时机，只能当一个不称职的衣架。

        库洛洛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已经不想再从嘴巴里多冒出一个字了，他的目光在霎时间变冷，架势十分严密，一丝空隙也无。

        场面一触即发。

        率先动起来的却是布兰琪，她举手了。

        就好像课堂里发言，举手等待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布兰琪举手了，她有话要说。

        总共五个字，以布兰琪的手速连半秒都不需要。

        语音软件用奇怪的断句说到：“我不是蜘蛛。”

        洁西卡的视线投过来，打量了她片刻。

        “难怪你身上没有他们那种……”洁西卡想了想，“味道。”

        什么味道？

        流星街特产垃圾山十几年如一日在里浸泡像熏肉一样腌制入味的馊味吗？

        光回忆着从垃圾堆里爬出来脑袋上顶着一坨烂泡面，布兰琪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手中外套的目光嫌弃之中再添嫌弃。

        “可爱的小猫咪，我和蜘蛛没有仇，和你同样没有，只不过很遗憾，今天进入这间宝库的所有人，只要不姓哈普斯堡，全都要死在这里。”洁西卡信誓旦旦地说到，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布兰琪面无表情地看向库洛洛。

        等等，是谁说她表明自己不是蜘蛛，说不定有机会被全须全尾地放出去？

        刚才她被库洛洛抱着走的时候，她问：“我不是蜘蛛，宝库里的东西我又不要，为什么要死在这个破宝库里？”

        那个时候库洛洛怎么说来着？

        “你可以试着投降。”还是“你可以试试”？

        不论是哪句，都是个坑呀！

        布兰琪一把把他的外套扔地上，双脚蹦上他衣服背后的逆十字，还泄愤似的地跳了好几下！

        这时布兰琪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自己，并且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忽然加速啊，就要闪躲不及。

        布兰琪的念一瞬间暴涨，并以她为中心，半径五米内充满了她的念，她第三种能力绝对法则几乎在同时启动。

        “消失吧。”一点点气音从女孩的嘴唇中溢出。

        然后，从身后加速袭击的某种东西，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布兰琪的第三种能力，目前随时发动只能展开到半径五米，但如果在家中通过她事先布置好的念阵加固，则可达到半径五十米。

        不是单纯的操作，而是改变空间的规则，她的命令是绝对的。从规则上看，她的能力看似无敌，但身为能力者本身，布兰琪知道如果遇到真正的高手，对方会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拗断她的脖子，五米左右的绝对空间，如果使用得不好，便毫无意义。

        她抬眼，看到密闭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好多鱼，那些鱼的身体一节一节的，好似纸折成的，念鱼在空气中悠然自得地游动着，一点也感受不到刚刚从身边略过时的速度。

        又一条念鱼摆着尾巴迎面游来，同样在贴近身体的时候，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忽地加速，咬合，然后……

        第二条念鱼消失了。

        这次布兰琪很确定，这些看上去白白胖胖纸糊似的念鱼，是想咬她一口。

        洁西卡抱臂站在原地，和不断闪躲念鱼的两人相比，她的仪态相当优雅，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她温柔地望着念鱼，多情的眼睛透过念鱼看着左闪右避的两人，似乎被他们的样子逗乐，洁西卡开口说：“这是我的能力，这群孩子们很可爱吧？不过顺便告诉你们，它们是肉食系的，尤其喜欢人肉。”

        洁西卡不断释放着念鱼，这片狭窄的空间中，已经有十条以上。这些念鱼悄无声息，加速的瞬间让人猝不及防，布兰琪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在一条念鱼冲过去消失后，第二条念鱼隐藏在它身后紧接着游过来，布兰琪心中一凛，堪堪侧身躲避，却没有拿捏好距离，手臂上被叼走了一小块皮肉，旋即第二只念鱼也在空中风化、消失。

        布兰琪赶紧用念包裹伤口，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伤口虽不算深至见骨，却也应该见血才对，她通过破口能清晰地看到破损的血管和缺少的肌肉，但血液没有滴下来。

        不疼，也没有流血，理应是好事，布兰琪的背后却一下子激起一层冷汗。如果致命部位被咬上几口，是不是她残缺得不似人形，却依然可以活着？就这么眼见着念鱼一口一口地把自己吞噬？

        ……多么洁癖且恶趣味的能力！

        此时念鱼的数量已经多到即使她专心躲避，也不能确保毫发无伤的程度。她瞅着空当看了一眼库洛洛，即使还要应付着洁西卡·哈普斯堡的攻击，那个男人也显得比自己有余裕。

        那两人在几乎快如闪电的攻击中互相攻防着，在洁西卡的一个空隙中，库洛洛的拳头正中她的腹部，即使洁西卡几乎是同时用硬防护住了腹部，仍被打飞了出去，身体撞到墙上，跌下来，然后沿着地板滚了好几个圈。

        洁西卡从地上爬起来，她呸地吐出一口血，只见一颗牙齿和着血液，一同吐了出来。她用手臂抹了一下嘴，血污擦不干净，金发凌乱地散落在两颊边，碧蓝的眼不再多情，而是因疼痛充满愤怒。

        “哼，无聊的热身活动到此为止。”她说着，站了起来。紧接着空中的念鱼再次增加，并且迷宫也再一次拔地而起！

        洁西卡冷冷地说到：“在这座宝库里，我不可能输给你们的。”

        狭窄的迷宫通道没有限制念鱼的活动，同样是念形成的产物，并且迷宫的能力者似乎在有意配合洁西卡，念鱼们能自由自在地穿过墙壁，这令它们的出没更是没有痕迹可寻；同时迷宫的墙壁大大限制了布兰琪和库洛洛的行动，令他们的闪避得更加艰难。

        布兰琪的小腿上再次被带走了一小块，并且这次她心急地向后跳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墙壁，墙上白色的藤蔓再次长出，布兰琪瞳孔紧缩，往前猛地一跳，却被拉着手腕整个人向后倒去，紧接着寻觅到空隙的藤蔓瞬间将她包围，拢成蛹状用力往里一勒，把她紧紧地绑缚在墙上。

        绝对法则早在藤蔓缠住她的手臂时，她就发动了，但这项能力其中一项限制是，命令的对象必须是活物。这个空间里，念鱼被定义成了活物，但藤蔓没有，它们不但没有消失，并且不断汲取着布兰琪的念生长、生长再生长，像一颗不小心落入温暖潮湿土壤的种子，不要多长时间就能攀附着参天大树长成一株带刺的荆棘。

        无法动弹的布兰琪，无疑成为了念鱼攻击的首要目标，它们嗅到了藤蔓下面人肉的香气，争先恐后地要来分一杯羹，然而率先扎入布兰琪的念中的念鱼，已经开始风化，紧跟着的念鱼们，也随即消失。白色的念鱼消失时候分散成一小片一小片金色的碎块，大量的念鱼争先恐后地赴死，她的面前好似下了一场金色的大雪，像是哪位流落人间的小精灵被恶魔拎着脚脖子抖落一身金粉。

        然而藤蔓的收缩让布兰琪感觉很痛苦。

        她仿佛被一只巨人的手握住，挣脱不开，无力反抗，并且他不断往里收缩，骨头好似要寸寸断裂，五脏六腑的碎屑似乎要从七窍里流出，她就像一只烂番茄一样，随时会被捏得汁水横流。

        她几乎不能呼吸了。

        布兰琪从梦幻的金光里，似乎看到了自己，肩膀被手指粗的铁刺戳穿，固定在十字架上，面前的圣坛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十字，它的反光里她见到那张濒死的脸。

        不要，不要……不想再看了……不想再看到了！

        那画面似乎比死亡的恐惧更甚，布兰琪的瞳孔缩得有如针尖，无神地望着前方，顿时念力暴涨，原本只固定在半径五米左右的念，几乎在一瞬间扩张到一百米，连同一并暴涨的森冷杀气一起，笼罩了不远处的洁西卡和库洛洛。

        全都……去死吧！

        密布的藤蔓间隙中，只见一只失去焦距的蓝色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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