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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兔子


容玦不淡定了。

        装出来的深沉,变成了真深沉,说什么都要回京,季长随拦都拦不住。

        宋虞也是刚刚巡营过来,一身铠甲还没来得及换下,先摘了头盔递给方阙——眼下方阙成了她的副将。

        “要回便回,这里还有我坐镇,怕什么?”宋虞将散下来的短发往后一撩,无所谓道,“南楚西夏联军已经崩了,就算后面他们准备鱼死网破,我守城还是能守住的。”

        宋虞不是鲁莽之人,她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这几年在战场上摸爬打滚,她心里只有一套战术和经验。

        在这几个月里,容玦已经见识过了。

        他对宋虞很放心,只简单交代两句后,就只带了季长随匆匆赶回京城。

        宋虞却忽然叫住了他:“你把他也带回去。”

        这里说的是方阙。

        从方才他们从营外回来,听到京城出事的消息后,方阙就是一脸恍惚,心不在焉。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宋虞却明白——之前云司离出事,朝臣奏请太上皇回宫时,荣国公府因为丢了小公爷,逃过一劫。

        但自那时方阙就一直心神不宁,若非宋虞留心,只怕他早就黄沙埋骨。

        只是那时一直没机会,宋虞又不放心让他一个回去,所以一直没提回京的事。

        如今有了机会,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容玦将人赶紧带走。

        容玦挑了挑眉,看了宋虞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方阙,只问:“回?”

        他把人劫持后,就一直没让人往荣国公府递消息,到如今,荣国公府的人都不知道方阙在战场上。

        方阙看向宋虞,却见她目光转向了别处,接过原本属于容玦的军务。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抱在手里的属于宋虞的头盔放在一边,道:“爹娘一直没我的消息,我不放心。”

        容玦也没废话,只叫他去收拾要带的东西。

        如今云间月还在京城的消息谈不上多好,他实在没精力却插手别人的事情。

        更何况,当初将人从京城带出来,本意是要他们培养感情。

        结果宋虞犯了浑,除去保护他,替他挨了两刀外,便是连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方阙也是个呆子,宋虞不同他说话,他也不说,傻了吧唧往那儿一戳,木头桩子似的走哪儿跟哪儿。

        容玦转身出去,营账里就剩宋虞和方阙。

        两人谁也没说话,唯有宋虞翻过军事舆图时的细微动静。

        半响后,她将晚上的要巡视的舆图在白纸上简单地画下来,卷吧卷吧往衣袖里一塞,转身出去了。

        “阿虞!”

        方阙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追上去,从后面拽住她的手:“你同我说句话,别不理我!”

        方阙也很郁闷,宋虞在军中需要威严,跟在京城时不一样,他理解。

        可每次看到她跟别人都能有说有笑,到了他这里,就一改常态,冷言冷语,他就很郁闷。

        宋虞脚步一顿,也没回头:“放手。”

        两个多月的人突然开窍了,死拽着宋虞的手不放:“今日你要是不同我说清楚,我就不放!”

        宋虞险些叫他气笑了:“我同你说清楚?

        说罢,她用了巧劲儿将手抽出来,反手一推,还没怎么用力,弱不禁风地方小公爷就跟一阵风似的飘到了椅子上。

        宋虞欺身上前,一脚踩在旁侧的椅子上,揪住方阙衣襟,冷声道:“是你自己不顾规矩,去宋府提的亲。你家里不同意,你也不听。等我回京,你母亲又寻死觅活,你为了孝道,在太湖与别家姑娘卿卿我我时,怎么不叫我同你说清楚?”

        方阙莫名有些怕他,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那你做什么要将我劫持到这鬼地方来!”

        宋虞冷哼一声,将人扔开:“那是容玦劫的你,与我有什么干系?”

        话落,她转身就要走。

        方阙却不知道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着,犯了无赖。

        他扑过去一把搂住宋虞的脖子,将自己挂在宋虞身上——他至今还在潜意识里不承认宋虞是个雌的。

        “那你之前救我做什么,让我死了多好!”方阙死死咬着牙,“你替我挡刀,就是同我一样,对我有意思!”

        这回宋虞真气笑了,心狠的一个过肩摔,将人从肩头撸了下来!

        她瞪着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人,冷笑一声:“是我犯贱成不成?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我跟前儿现世!”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账。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她打算回去稍微休整一会儿,等晚些再带人出去巡视。

        方阙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坐在地上。

        季长随回来叫他,发现这人就这么坐地上,委屈巴巴地撇嘴。

        说实话,同样作为男人,季长随不是很看得上他。可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他又十分佩服他。

        随便一件小事,都能叫他做得这样窝囊,想来这军营里,应该也是找不出第二个人的。

        他体贴地放下帘子,给他留足最后一丝脸皮:“侯爷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走。”

        方阙心里又委屈又气,想他都不要脸了,宋虞不仅不理他,还摔他!

        他越想越气,也不想在这样纠缠下去,爬起来气势汹汹地掀开帘子,道:“现在就走!”

        凶是凶了点,可这落在季长随眼里,他还是一只兔子,顶多就是一只急了准备咬人的兔子。

        他目不斜视,只道:“那就走吧,侯爷着急赶路。”

        方阙跟着季长随走了,恼恨地想:“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容玦走了,军中所有军务就落到了宋虞头上。

        有军功在身,又顶着“宋”字,她在军中并不会吃亏,就算有人不服,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军中所有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个女将军打起仗来,并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弱。

        简单用过晚膳,宋虞换上铠甲,将白日描下来的舆图带在手上,又带了些水,便要召集人马出营巡视。

        她一撩帐帘,刚弯下腰,就跟外面的人撞到了一起。

        宋虞:“……”

        她盯着外面的人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你应该跟容玦一道走了。”宋虞冷眼看着他。

        方阙杵在那里,垂着头,觑着宋虞的脸色,拽着她的手:“阿虞,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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