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遮望眼

“自然是极好！”慕烨霖看了她一眼，满眼赞同。白安寒心中迟疑：“这岔路既然分了两条，那么必定是非比寻常，倘若……”

        “倘若有一对折损，那么另外两个，说不定就能全身而退！”云蓉蓉截住了话头，朝白安寒笑道，“太子妃娘娘，倘若有如此多的顾虑，那么，我今日就不会同你们来了。”

        “畏畏缩缩，倒不是我的风格了！”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瓶，上面用蜡封好，一下就扔到了慕烨霖怀中。

        “倘若是你们那边平安无事，这东西留给你们，或许用得到。”还不等两人说什么，抢先将不知所措的阿无拖着进了一条密道，“这人，太子妃娘娘，我先借用一下！”

        随着声音的消散，那密道的一侧骤然间亮起了火光。

        “我们也走吧。”慕烨霖见在耳旁轻轻道，“算是，我们承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也只好如此了。”白安寒最后看了一眼，顺从的跟着慕烨霖走向了另一条密道。

        才只刚刚踏入，周旁的火炬就骤然燃烧起来，一时间，萦绕鼻端的，是松脂和苔藓的味道。

        “小心！”慕烨霖走在身侧，紧紧的牵着她的右手，柔声道，“这下面长了许多青苔，走的又是台阶，注意一点，不要摔了。”

        白安寒顺着他的手臂向下看去，果见那青石做的台阶上，隐隐有些绿意，泛着些湿气。

        “怎么？”耳旁慕烨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带了一丝疑惑，“寒儿，你看这些火炬。”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只见那橘红色的火光摇曳，却全然是冲着一个方向。

        “这里，必定别有洞天。”白安寒笃定道。那向下的密道越来越幽深，竟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将两人吞噬。一路上走过一曾又一层，白安寒只觉得，心中有些怪异，顺带着，连脚步都有些迟疑。

        “怎么了？”慕烨霖道，见白安寒兀自停下来，一时间脸上也挂了些担忧。

        “阿烨，你看看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

        ……

        云蓉蓉又躲过一阵流星飞矢，那机关虽然精妙，却到底太过陈旧，一张一弛只见，有了让两人喘息的空隙，即便如此，云蓉蓉后腰上还是中了一箭，那箭划过她的腰身，翻开了皮肉，露出不小一道伤口。

        “多亏是没毒，不然，姑奶奶我迟早要交代在这儿！”云蓉蓉冷哼一声，不顾腰上的伤口，将那箭整个折断乌黑的箭头上还挂着她的一片衣襟。狠狠的扔在一旁，却成功惊起了地上瘫倒着大声喘着粗气的阿无。

        “你……作什么……”几乎是瞬间从地上窜起来，阿无满是防备之色。

        云蓉蓉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忽然间，也学着他的姿势，瘫倒在一块石头柱子上。

        “你果然不简单。”良久，少女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来，“能躲过那么多道暗器的人，怎么着也不是一个只会吃东西的草包。”

        “你……你……还……还不是一样吗……”那阿无不服气的用绿色的眼睛瞪了她一眼，愤愤的将他往边上挤了挤。

        “闺阁……的……的……女子！会有……这样……好的伸手才怪！”阿无道，少年清亮的眼睛盯了她一阵，随后泄气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包，迅速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块肉，塞在嘴里。

        就着肉香味儿，云蓉蓉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闺阁女子……是啊……若我真是同她们一般，也不会活到今天了。”

        阿无兀自啃着手中的肉，只那双眼睛里，带了些困惑。鬼使神差的，云蓉蓉盯着他那双眼睛，继续讲了下去：“自童稚之年，我便知晓，我个人的命不是我自己的，而是属于整个云家。”

        “那时我也不过是一个顽童，没日顶顶重要的事情，就是央了大哥去放风筝，大哥自是不耐。拿爹爹来堵我，于是我便要去求父亲，想让父亲放我和大哥一起去玩。”

        “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知晓我的使命。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父亲他们放干了一个云家旁支的姑娘的血，那人死的时候，被人点了穴道，无法喊叫出声，可她眼睛是挣的那样大，那样死不瞑目……”

        “她死死的盯着我在的方向，死死瞪着我，对了，那女子，就同今日的我一般大小……多美的年纪啊……就那样死了……”

        “我听见父亲对着叔父说道：那孩子的血脉不行，需得等到我长大之时，才能破解那最后一道防线……”

        “我惊怕极了……将来的我，也是要成为那样的人吗？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将血抽干流净，什么也不剩下……”

        “我吓得呆在那儿，直到所有人都走掉，那是云家祖宗牌位所在的地方啊，他们怎么赶，敢对着列祖列宗做那样的事情……”

        “后来呢？”阿无停止了啃手中的肉，怔怔的望着她，难得嘴上利索。

        “后来……”云蓉蓉轻轻笑了一声，云淡风轻，“后来就是，我迷迷糊糊的出去了，被云府的下人找到，后来，后来生了一场大病……”

        “病好后，他们都说我转了性子，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变得越发嚣张跋扈，云府的二小姐，恶名也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自嘲一笑，云蓉蓉复又言道：“至于这身上的功夫，那就又是另一番机缘巧合了……”

        沉默了半晌，云蓉蓉低着头，散落的发丝正好将她的半张脸盖住，让人瞧不见她此时眼底的情绪。突然间，脸上被什么冰凉粗糙的东西碰了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做工粗糙的盛水的牛皮袋子。

        阿无被那东西挡住了半张脸，碧色的眼睛有些飘忽：“给……喝水……”

        有些发愣的将水袋接过，就听那阿无在一旁边磕磕绊绊的解释道：“你说……说了……那么多……肯定很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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