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薄情寡义

见她突然改变了主意，黑霜急了，上前就掀了她的被子：“天呐！小姐您怎么又躺下了？赶紧跟我进宫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我不去了！也不能去！我与你们公子名不正言不顺，这样进宫求见与礼不合，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见他，影响他的身后名，你去通知赵合德，她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此时最该去的是她！”

        哪怕心中一万个感激夜听风，心中不停地叫嚣着应该去见他，去照顾他，去还他的恩情，可慕白雪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理智最后还是战胜了感动，她无比清醒地知道，今生今世，怎样选择是对的，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尤其是赵无言温柔的惩罚方式，又何尝没有另一层点拨的意思？他罚自己走路回家，无非是想耗光自己的体力，磨光自己的时间和耐性，不想让自己再走错路，陷入两大世家的明争暗斗之中，可谓用心良苦。

        见她先是急得魂不守舍，后又果断放弃了，甚至闭上眼睛假寐，黑霜更急了，那是气得眼睛都竖了起来，就差没直接拎着衣领子把她提起来了。

        “慕白雪！睡什么睡！你给我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顾着什么礼数名誉？我看你是怕这一进宫，我们公子会趁机赖上你，死也要娶你吧？主子可是用命在追求你，你就这样罔顾，你的心是铁打的吗？良心不会痛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就是这种冷心肠的人，你是第一天知道吗？我也早就说过不会与人为妾，他却一味的强求，或许吃过这次苦头就会幡然醒悟，我不是他的良人！所以你还是速去通知赵合德吧，哪怕就此天人永隔，收尸也轮不到我。”

        口中说着世上最绝情的话，慕白雪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夜听风邪魅火红的身影，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人，该不会就这样没了吧？前世小王爷可是大难不死有了后福的，他定然也会的。

        可他若真挺过这一劫，事后知道自己把机会让给了赵合德，哪怕知道他生死未卜，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肯去见他，他会不会因爱生恨？

        算了算了！爱也好，恨也罢，等他娶了赵合德，便会将这一切荒唐忘了吧？他婚约早定，和自己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早点放手，总好过相互折磨，这是对彼此最好的抉择。

        见她一副与已无关，一切随缘的样子，黑霜真的是给气炸了！

        “好好好！慕白雪！真没想到你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如此冷酷绝情，算我看错了你！你不是大度吗？不是不稀罕我们公子吗？我这就去通知赵大小姐！就这样把公子拱手让人，你可不要后悔！以后你会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像我们公子对你这样好的人了！”

        黑霜气急败坏地走了，公子的一番苦心连她的半点真心都换不来吗？哪怕是恻隐之心！她的心怎么就那么狠？不！应该说她根本就没长心！以前她就说过，自己怎么还就当笑话听了？真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竟还想着替主子保护她！

        “主子息怒！”一看她们不欢而散，黑霜直接摔门而出，司琴和知画两人吓得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半天没敢说话。

        明知道自己做得是对的，慕白雪心里却难过得要命，眼睛涩得发疼，嘴角却微微挑起，轻声说道：“无妨！呵呵！薄情寡义？冷酷绝情？这些词用在我身上倒是新鲜！可是我对他从未有情，又何来绝情一说！司琴，知画，你们说呢？”

        “奴婢不敢！奴婢觉得，大小姐这样谨慎是对的，就算夜大公子真出事，于情于理都轮不到您进宫去侍疾，您若真的去了，反倒惹人诟病，毕竟您和九王爷才刚刚退婚啊！还有一句大不敬的话，若夜大公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您这个时候凑上去，夜家不会放过您的，就算不让您陪葬，也会说您是害死夜公子的凶手，到时候您再落得个红颜祸水的名声，夜家不容您，家里再不管您，这辈子不就完了吗？”司琴边说边偷窥她的脸色，说话的声音都小心翼翼地，处处为她着想。

        “可是奴婢觉得，正因为小姐和九王爷退了婚，侯府又收了夜家的聘礼，小姐名义上可就是夜家的人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去探望！毕竟夜大公子对小姐一片真心，这次也是为了小姐命都要没了，这时候不去什么时候去？人心一旦凉了，就暖不回来了，还望小姐三思啊！”知画一脸的不赞同，她和侯府上下的人一样，就等着盼着和夜家联姻呢。

        “呵！我算什么夜家人？夜家的妾吗？她未过门的妻子赵合德都没动静，我去合适吗？如今皇宫进了刺客，正戒严着抓人呢，我却顶着风头入宫，得不得进先不说，就单说宫里的贵人问我如何探得的消息，是不是窥视宫里的一举一动，我说得清吗？那样不但会若人诟病，还会招惹无故的猜忌，会连累侯府和父亲的。”

        “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皇宫戒严，就算小姐想进也进不去啊？黑霜本就是罔顾礼法之人，还好刚才没听她的，不然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司琴连忙点头，知画心中虽然不服气，却也没表现出来，伺候妥当，很快就和她一起退下了。

        慕白雪口中的道理一大堆，说得两个丫头心服口服退下了，可她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重生以来，她一直告诫自己要摒弃善念，做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之人，护好该护之人，不走前世的旧路，可如今真的成了这样的人，心里却很难过，莫名的愧对夜听风，愧对自己的良心。

        他对自己无条件的好，自己是知道的，正如前世自己掏心掏肺对皇甫辞的好，可那又如何呢？最后的结局早已注定，她不想让他沦落成另一个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去爱，最后却只得到无助，绝望，众叛亲离。

        辗转反侧间，任眼角的泪水滴落在枕席后消失不见，她终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刻意忽略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取舍取舍，没有舍哪有得？人生就是这样，要么学会取舍，要么全盘皆输。

        既然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借赵无言的势，知道唯有他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现在更对他有了非分之想，万没有还要贪恋夜听风这片真情的道理。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夜听风！前世你活得比谁都好，如今也定不会是个短命的，赵合德比我优秀，比我更适合你，有了她的陪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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