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债弟欠姐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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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在即,吴家阖府紧张,到处上香。
要绮年说呢,李氏什么都好,就是太信那些神佛了。上回吴家兄弟考举人,她就去了好几家寺庙烧香,今年要考进士,香就烧得更勤了。
头着春闱前的十日,吴家准备全家一起去大明寺再烧一道香。虽说考试这事儿主要是文曲星在管,但别的神佛也不能怠慢不是?何况大明寺好风光,烧完香还可以顺便去踏踏青。绮年今日心情也很不错。因着张太太在恒山伯府听到的那几句话,现在外头已经有话传出来了,秦姨娘是娶进门洞房那一夜撞了煞才病了的,因有人听见过,秦姨娘在当夜房里尖叫了一声,活像被什么吓着了。虽然这个消息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这种话已经差不多便证实了赵燕恒的猜测,绮年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现在,她只等赵燕恒把香薰球还她就行了。不过,世子大人这些日子据说又到京外庄子
上去调养了,不在京城之中。
这次真是队伍浩荡。吴家的人就不说了,除了吴知霏不幸在头天晚上感了风寒必须留在家里,连颜氏都去了。严家人因着今年严长风要考武进士,吴若蓉也领着三个女儿一起来了。
“章儿,你看什么呢?”一直到烧完香出来,乔连波才忍不住问弟弟。方才从前殿开始上香的时候乔连章就在左顾右盼,“这心不诚,香烧了不如不烧。几位表哥都要应试,你莫要反得罪了神佛。”
乔连章嘴里答应,瞅着姐姐不注意,就凑到了绮年身边:“表姐,我有话与你说。”这会儿大家已经准备往后面休息的禅房走了。颜氏年纪大了,一处处上完香当真有些累了,由乔连波扶着已经走到了前头去,李氏郑氏也跟着,倒无人注意到乔连章凑了过来。绮年便略微放慢脚步:“表弟
有什么事?”乔连章有话跟她说?这倒新鲜了。
乔连章压低声音:“阮家表哥在后头梅林里等你,他说有话与表姐讲。”
“什么?”绮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表弟说什么?”
“阮家表哥要见你,在后头梅林里等着呢。”乔连章方才已经看见了阮麒,做小厮打扮,一晃就没影了。
“表弟莫非是昏了头?”绮年沉下了脸。乔连章竟然敢来传这种话了?好大的胆子!“阮家表哥说,你若不去,他,他就把那香薰球拿出来。”乔连章其实也后悔当初不该将那捡来的香薰球给阮麒的,但阮麒给了他一对上好的翡翠镯子,说日后让他给姐姐添妆,他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如今
后悔都来不及。
香薰球?绮年脑子里猛地一闪,脸上却摆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什么香薰球,与我有何关系?”
乔连章不知是计,顺口便道:“自然是表姐你的香薰球,那个银质的。”
“我何曾有什么香薰球,表弟不要胡说。”绮年心里已经确定了,却冷笑道,“表弟莫不是觉得,将乔表妹的东西胡乱拿出去一件便可说是我的?”
乔连章这下急了:“怎么是我姐姐的东西!明明是我从你院子里捡——”突然发现自己中了计,当场变了面色,转头就跑。
绮年气得发抖,如燕如鹂今日都跟着,如鹂当即气得就要去追乔连章,却被绮年一把拉住了:“追也没用了。”
“那姑娘,我们怎么办?可要去见阮家那——”如鹂好容易把不敬的用词咽了回去。
“不去。”绮年冷冷一笑。阮麒可真会挑地方,大明寺人来人往,两人相见倒也不难,只是若被人发现了,她就全完了。
“可那香薰球……”
绮年又冷笑了一下:“乔连章自己做的事,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收场!”乔连章已经不小了,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想必她说话乔连章是不听的,那么就让他听的人来说吧。
“表妹想不想去外头走走?”绮年进了禅房,等乔连波给颜氏奉了茶,就微笑着说了一句。“对对,你们去外头看花,不必陪着我在这里坐着。”近来国公府里的一切都照着阮夫人的计划在发展,阮海峤本是坚决不让儿子娶个孤女的,如今也被苏氏磨得略有些松动了。至于苏氏,只要能做嫡子,
娶个孤女又算什么?反正儿子若是庶子,也结不到什么好亲事。若是乔连波不好,日后休了便是,到时候小儿子的身份在那里,分家产也能多分许多呢。颜氏听了这些,心里自然畅快。
李氏听了也道:“带上丫鬟们都去罢,别闷在这里。”正好寺院里的小沙弥进来送水,闻言便笑道:“夫人姑娘们要去梅林么?只是不要往西边去,一来那边地势陡不好走,二来今日有个文会,今年恩科春闱要应试的一些举子们都在那里呢,总之夫人姑娘们不
要出梅林就是了。”虽说两不相干,但若是撞上了也不好看相,毕竟都是大家贵女呢。
绮年笑笑:“我们只在梅林里便是。”看了一眼乔连章,“表弟也一起来吧。”
乔连章立刻就想拒绝:“我在这里陪着外祖母。”
颜氏不明就里,笑了起来:“不用陪我,你也去,护着你姐姐。”
乔连章只得跟着出来。一出禅院他就想跑,却被如鹂抢前一步拦下了:“表少爷,老太太说让你护着乔表姑娘呢。”
乔连波也不明白:“章儿你怎么了?别乱跑。”
严幼芳看见乔家姐弟就有气,转身就走:“周表姐,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了。”
吴知雯两边都不怎么愿意跟着,懒懒道:“我就在这里坐坐,你们随意吧。”这倒正好,绮年带着乔氏姐弟往人少处略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看着乔连章淡淡道:“表弟,把你方才与我说的话再跟你姐姐说一遍吧。”她既不愿意冒险去找阮麒,更不愿意替乔连章兜着这事,既然
他敢做,那就得敢当。
乔连章傻了。他万没想到绮年真敢当着乔连波的面把话说出来:“我,我没说什么呀……”
“表姐,出了什么事?”乔连波看弟弟这模样就觉得有事。旁边跟着的吴嬷嬷也狐疑地看着绮年:“表姑娘,章哥儿做了什么事,表姑娘何必这般严厉?”
绮年并不想理吴嬷嬷:“表弟若不说也可,只要把我的银香薰球还我就行。”
“银香薰球?”乔连波突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个香薰球,“章儿,到底怎么回事!”
乔连章头一次见姐姐这般疾言厉色,吓得慌了,到底还是把话都说了出来,只气得乔连波几乎倒仰:“你,你简直是胡闹!”
“姐姐,我再不敢了……”乔连章拉着乔连波的衣袖求饶。乔连波心里一软,不由得转头看绮年:“表姐,你就饶他这一次吧,章儿小,不懂事……”
“只要表弟现在去把我的香薰球要回来,我自然不会说一句话。”绮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淡淡回答。她心里是真气了。枉她当初还算是救过乔氏姐弟,乔连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表哥,表哥必不肯给我的……”乔连章直往后缩。
乔连波也哀求地看着绮年:“表姐,能不能容章儿他缓缓再……”吴嬷嬷干脆就想跪下,被如燕和如鹂死死拽住了。“若是表妹的贴身之物落在阮家表哥手里,可能容表弟缓缓再要呢。”绮年真是气死了。谁知道阮麒会干出什么事来?万一他一时发昏漏出话去,就算他不想娶县主,她还不想被他连累呢。自她来了吴家,
自认对乔连波没有半点对不住的地方,反而是处处援手,结果就是这样?
乔连章擦着泪道:“阮家表哥是世子,他喜欢表姐你不是正好?让他娶——”
“表弟慎言!”绮年真想掴他一巴掌,“表弟若要不回来,我就去请舅舅舅母为我做主。”
“表姐不要!”乔连波一把拉住绮年,下定了决心,“我跟章儿去向表哥讨还!”若是被吴若钊知道章儿竟做出这样的事,以后章儿哪里还能指望着舅舅的扶持提携呢!
绮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最好还是表弟自己去,这样便无妨碍。”
乔连章只知道掉眼泪了。乔连波咬了咬唇:“还是我跟章儿一起去。”
“姑娘,你不能啊……”吴嬷嬷也急得直掉泪,“这要是被人看见……”
“章儿做了这样的事,我不去又能如何?”乔连波镇定了一下,“嬷嬷你和弟弟都跟着我,想必不会有事。”只要不是私会就行。
“姑娘,咱们怎么办?”如鹂看着乔连波等人往梅林去了,气呼呼地问。
绮年叹口气:“也跟着吧,千万别出事就是了。”
阮麒在梅林里烦躁地来回踱步,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乔氏姐弟。
“……是章儿不懂事,还请表哥把那香薰球还给表姐吧……”乔连波深深福下去,心里却慌得要命。万一阮麒不还可怎么办?
阮麒在袖子里捏住那枚香薰球:“麻烦表妹去与周表妹说一句,我只是想当面交还,绝不会做任何失礼之事。”乔连波见他铁了心不给,也不敢强求,生怕他恼起来将乔连章的所作所为也捅了出去,但听他这么说,又觉得还有一线希望,若是绮年来了他便将香薰球交还,那倒也能大家无事。无奈之下,只得回头去
找绮年。
阮麒挑的地方自是游人少到之处,乔连波又也要避着人,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前头水流声响,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然到了梅林尽头,前头就是小沙弥说的有文会之处。“快,快回去。”乔连波心慌意乱地要回身,却不防脚下踩滑了,吴嬷嬷一下子没拽住人,她便从山坡上滑了下去,眼看半边身子已经滑进了下头的溪水里,突然从旁边冲出个人来,一伸手扯住了她的披风
,将她从溪水里拉了出来。
乔连波吓得不轻。这种天气溪水还冷,半边身子都湿透了,突然被人拉起来,本能地伸出手胡乱一抱,惊魂稍定时才发现自己竟是抱着个男子,登时惊得甩开手倒退一步,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吴嬷嬷连滚带爬地哭叫着赶下去,一把抱住乔连波,拿袖子给她擦脸上溅的水,不停地道:“姑娘别怕,姑娘别怕。”乔连章更吓慌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瞪眼看着那个将乔连波拉上来的男子。
正慌乱着,后头倒又过来个男人:“燕——秀材——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嬷嬷听见男人声音,突然想起来她的姑娘刚才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哆嗦着就拉乔连波:“姑娘,咱们快走。”一见后来的那个黑衣男子看向她们,登时尖叫:“你们快走开!”
“住口!别叫了!”后头山坡上突然传来低声喝斥,吴嬷嬷一回头,只见绮年带着如鹂如燕正快步下来。刚才绮年跟在后头,看着乔连波与阮麒分开,却没有拿到那香薰球,也只能罢了。她是万万不想自己去见阮麒的,倘若乔氏姐弟就是要不回香薰球,那她也只能去找吴若钊做主了。没想到乔连波稀里糊涂
的竟然滑跌到山坡下头去,而吴嬷嬷慌得只管乱叫,难道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只得出声喝止,赶紧也走了下来。万幸,乔连波碰上的不是什么登徒子或无赖,她碰上的这两个男人偏偏都是绮年认得的。在山坡上看见的时候绮年就一怔——赵燕恒不是要去庄子上养病么?不过随即看见了周镇抚她就明白了,这两人还
穿着简单的读书人服色,准是又借着文会的机会在这里交换什么情报呢。这倒是走运了,这两人怎么也不会把这事宣扬出去的。“多谢二位公子援手,大恩容后再报。”绮年屈膝一礼,果然在赵燕恒眼睛里看到一丝了然的笑意,且微微点了点头。绮年心里顿时一松,看乔连波的披风浸在水里都湿透了,身上衣裳更还在往下滴水,只
得脱下自己的银红披风裹住她,命吴嬷嬷扶着,转头就走。
“表,表姐,这,这怎么办?”乔连波连冻带吓,嘴唇煞白,腿都软了。
“无事!”绮年沉声道,“回去换了衣裳就好。”幸而碰上的是这两个人,只要无人知道她们的身份就无妨了。
可是这世上的事,总不是那么如意的。刚走出梅林,她们就迎头撞上了严家姐妹。严同芳一见乔连波的样子吓了一跳,低声道:“表妹这是怎么了?”
绮年还没说话呢,严幼芳已经扬高了声音故做惊讶地叫起来:“哎哟,表姐这是怎了?怎的全身衣裳都湿透了,莫非是落水了么?谁将你救起来的?”这下子,别说乔连波,连绮年的脸色都变了:“表妹低声!”这里已经有游人了,严幼芳这么一喊,人人都朝这里看。这个年头,未出阁的姑娘名声最要紧,幸而如今天气还冷,若是天气炎热衣裳单薄曲线
毕露,怕乔连波就没脸再走回来了。
严幼芳却不肯罢休,反而更扬高了声音笑道:“表姐,我劝你一句,再怎么舅舅也是侍郎之尊,你也是住在舅舅家里的,这般模样可不是要丢舅舅的脸么?”
“住口!”严同芳脸也白了。严幼芳这番话已经挑得够明白了,京城里侍郎虽然不少,可也没多到数不过来的程度,再加上什么住在舅舅家里,若有心人一盘算,很容易就知道乔连波的身份。严同芳不是严幼芳,只知道逞一时之快。乔连波这显然是落水了,倘若是她自己从水里爬上来的也就罢了,但看她们走来的方向,正是梅林西边今日有文会之处,倘若是被人救上来甚至只是被男子看见—
—宣扬出去对她的名声也是大大有损。这不是小事,远非将衣裳弄脏可比。广东那边风气开放些,对女子总还略宽松些,严幼芳自记事便在那里长大,并不知其中利害。严同芳比她大些,也常听人讲起过京城里的规矩,故而心里更明白,妹妹
这样叫嚷,若当真乔连波的落水有些什么——只怕就是逼她去死呢!
“表妹快去禅房里坐着,可带了换的衣裳?青萍,你快去咱们的马车上取一套我的衣裳来,快去!”回头又狠狠瞪了一眼严幼芳,沉声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掴你了!”
绮年看着周围游人好奇的目光,其中不乏有那无赖多事之人的嬉笑之色,心里顿时一沉——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颜氏一掌拍在炕几上,将茶盏都震倒了,气得脸青唇乌。
乔连波刚喝了姜汤,闻言不由得身子一软就跪倒在地上:“都是连波莽撞了……”
“姑娘快起来,刚受了凉,地上还冷,冻着了可怎么办?”吴嬷嬷抹着泪将乔连波拉起来,将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章儿,你——”颜氏气得哆嗦,手指着乔连章说不出话来。
乔连章早吓得跪倒了:“章儿错了,再不敢了,求外祖母饶恕。”
“饶恕……”颜氏只觉得一口气噎在胸口,“我饶恕你,你姐姐的名声可要怎么好!”
“都是严家那二姑娘!”吴嬷嬷恨恨道,“若不是她宣扬,悄没声的回来也就罢了,纵有人看见,也不知姑娘的身份。”
“贱—人!”颜氏一口气没地方出,转眼看见旁边的菱花藕花,顿时怒了,“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也不知护着姑娘,要你们何用?来人,拖下去每人四十板子!”“老太太饶命——”藕花老实,凡事是个不出头的,今日是在山下守着马车根本没上山,菱花则是当时帮忙去端茶了,乔连波跟绮年出去的时候她并不在旁边,因此不曾跟上。两人心里都叫冤枉,可是颜氏
气头上哪里肯听,立叫拖出去。
“外祖母,这,这可怎么办?舅舅若知道章儿之事——”乔连波哭得眼睛红肿,眼泪一直就没停过。
颜氏看着心疼,搂在怀里:“我的儿,你弟弟这事还好遮掩,倒是你如何是好啊!阮家那野种,真是害人不浅!”
“都怪表姑娘非逼着姑娘立时就把那什么香薰球要回来,若肯慢慢的回来想办法,哪里会有今日之事!”吴嬷嬷心下恨毒,看谁都不顺眼,“还有严家二姑娘——如今事都传开了,万一那人找上门来……”
“那是个什么人?”颜氏揉着眉心问。
乔连波只能摇头。她当时慌张得很,哪里还记得是什么样子,只隐约记得是读书人模样,长得似是十分端正。吴嬷嬷冥思苦想:“奴婢看着衣裳也普通——对了,奴婢听得后来那人呼他为——燕秀才!”
“秀才……”颜氏自言自语,“想必也是去做文会的,若是人才好,读书人也——”“老太太万万不可啊!”吴嬷嬷也顾不得乔连波在了,“今日做文会的都是举人,哪里有让秀才去的呢?何况做文会怎会在那山溪边上,必是慕着文会的名却又不能去的,哪里会是什么好的。何况奴婢看他衣
裳粗劣,家境也必是不好。更何况,更何况四姑奶奶那里——不还是有阮家二少爷么?”
颜氏气都要气死:“我何尝不知嫁了阮家好?只闹成这样子,阮家还肯么?”阮麟再是庶子也是国公府的少爷,怎会要个名声有损的姑娘!
吴嬷嬷咬咬牙:“老太太,奴婢有话说。”
颜氏摆摆手,翡翠等人便将乔氏姐弟扶去了自己屋里:“怎样?”
“奴婢想,能否由两位老爷出面,就让阮大少爷娶了姑娘?毕竟今日之事究其根底全是从他那里起的,若他不肯,就将他偷拿表姑娘的香薰球一事抖出来——”
“胡闹!”颜氏沉下了脸,“你可知道阮麒是要娶郡王县主的?两家的亲事早已暗中定了,便是将此事全抖出来,他照旧要娶县主,难道让连波去做妾不成?”
“那——”吴嬷嬷又一咬牙,“奴婢还有一计——今日姑娘回来之时,身上穿的却是表姑娘的披风!”
“你,你的意思是……”颜氏有些拿不定主意,“将此事推给——”“若不是表姑娘苦苦相逼,姑娘焉有今日之祸!”吴嬷嬷越想越恨,恨不得扑上去咬绮年一口,“姑娘这会子正有阮二少爷的机会,断不可错过。那燕秀才若好,就将表姑娘许了他,若不好,破着一笔钱买封
了他的口就是了,想来穷人家,给他一笔大钱也就罢了。”
“可她还有苏家那边的亲事……”颜氏也有些犹豫,这种事,洗白了乔连波就黑了绮年,必定是救一个损一个的。若是别事也就罢了,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都是在议亲的时候,名声都损不得。
“表姑娘那边,自有大老爷说话呢。许祭酒与大老爷同朝为官,交情又好,想来不会为了此事说什么的。”便是说了什么,也是周绮年自作自受!颜氏低头想了半晌,终于道:“也罢,万一那燕秀才不好,破着我的棺材本儿,买他闭口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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