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人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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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明月高悬。
秉山乌牙峰山后,锁怨洞前,聚集了一众牛鬼蛇神。
他们有的青面獠牙,有的状若猪狗,还有的黑脸长舌……
望眼看去,竟是全部都乔装打扮,不以真面目示人。
阴阳怪气的冷笑声,杀气腾腾恐吓声,哀婉凄绝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虽然彼此间并不和睦,但是他们还是在控制着,忍耐着,仿佛有着无形的伟力压在他们头顶,就是心中的戾气再怎样的沸腾,也掀不起风浪。
有人抓起石头,奋力之下捏成粉碎,有人磨着尖牙,望着自己的猎物,赤红的眼睛写满欲望。
相较之下,一个头戴骷髅铁面具的人最为文雅,他只是抽出自己的宝剑,用帕子仔细的擦拭,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等此间事了,我就将你大卸八块。”他平淡的这样说着,不是多么的狠厉,却也不是虚张声势,有着足够的底气。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抓着拐杖,衣衫破破烂烂宛如乞丐似的人物,头上带着地府判官的面具,胡须戟张,面黑如锅底,闻言只是哈哈一笑。
“你一孤魂野鬼口气不小,那青衣派小妮子就要上山寻你晦气,都没几天好活了,我才不跟你个死人一般见识。”
“呵呵……”骷髅剑客闻言笑了,笑声很是沉重,虽然彼此都看不到表情,但只听声音便可猜得到,他的脸色必然不是很好看。
“区区一个女娃,奈何不了我魔剑,待我斩了她,破去誓言,定光临丐帮,到时候你那群徒子徒孙,一定会非常感激老祖宗的口吐莲花,不说人话。”
“小狗崽子,你爹当年比你叫唤的欢,结果还不是跟你爷爷一个下场?更我丐帮斗?等你活到那天再说吧,嘿嘿。”
判官老者转身不再多言,仿佛很是愉悦,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的将军,明明去了一条腿,却是走得不急不缓,带着某种节奏,仿若轻功步法,也像是欢心跳舞。
“老妖怪……!”“铮——!”剑身颤动,银光暴涨,一声龙吟惊。在场百十来号妖人,立时闭嘴侧目,向此地望来。
只见那长剑,长约三尺,两指宽,剑面光洁如秋水,锋芒如寒霜,剑鄂似流云,剑柄缀着鳞片,非金非玉,精致无比,底部是一个龙头,微微张口,衔着一青色宝珠,此宝珠虽小,却是瑞气氤氲,望之神异不凡。
“虬龙剑,和剑魔!”“哎妈,快跑啊,这犊子又要发疯啦!”……
附近两个带着猴子面具的小个子,原本很安分的在和对面的野猪头斗嘴,感到背后寒气逼人,一回头顿时吓的激灵灵跃起,四脚着地,一溜烟逃得飞快。
一左一右到了野猪大汉身后,挡住身子,留下连个脑袋,战战兢兢,手上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是用劲把野猪大汉往前推。
色厉内荏嚷嚷道:
“司徒小子,别太张狂!”“朱大哥在此,不服,怼他,干他,弄他。”
“俩猢狲,休要害我,剑魔,你要作甚?这里可是九宸宫的地盘,不得造次!”
野猪大汉语气中明显带着慌张,一时大意下,竟让两个对头拿他做了挡箭牌。但兀自不肯放下颜面,口中叫嚣,却是拿着别家大旗呐喊。
“少废话,爷爷杀人不杀猪。”被唤作剑魔的人头不抬眼不睁,只是不耐的回了一句。
“哈哈哈……”“呜呼……”“朱老三,这也能忍?”“是爷们,就上去,跟着骷髅脑袋来上几回合,爷爷们你。”……
一众妖人,轰然大笑,警惕之心未去,只因那长剑凌厉之气未散,但见他不是想大开杀戒,而是只对一人,心中却也放开了大半。
更有艺高人胆大的几个,唯恐天下不乱,撺掇朱老三与其动手,给大伙找找乐子。
其中以一个寿星老假面的猎户,和一个狐狸金面具胡服舞姬最为大声。
“都给我滚!”朱老三吐出一口气,灼热的内息,如火焰一般,大片翻腾,其内力雄厚,足见不是弱者,只可惜他这样的人虽是心高气傲,却也知道自己绝非剑魔的对手,真打起来定要吃亏。
朱老三不是武功不济,只是兵器上太过吃亏!
剑魔本只是剑道魁首,但朱老三内功外功皆是一绝,同时背后藏着奇门兵器,在他的家乡北地雪原,曾只身前往雪狼岭,一人独战山岭上的五百杀手,任那尖刀长枪如何锋利,也刺不破朱老爷的铜皮铁骨,金锤银戟势大力猛,在野猪王澎湃的内劲下,也不过是脆弱的如柳叶般轻柔。
他这样的强者,不会畏惧挑战。但同时也不是蠢货,送死的事是不会做的。
与剑魔为敌可能有性命之危,但这并不是退却的理由,真正让他不得擅动的是,九宸宫。
“老弟,算了吧,花子从来不会说人话,你想找他晦气无妨,可在这里,你可不能不给大法师面子。”
无声无息,长袍文士,带着一简易只有两个窟窿眼的铁面具出现在了剑客身后,朗声说着,提醒剑客的同时,也环视的一眼四周,尤其是在那瘸腿判官身上还微微停留了一会儿。
“一个死鬼的面子我可不在乎。”剑客的话让不少人身子一颤,面具下虽然看不到表情,可这般失态,可以想象得到,这些人的脸色必然苍白的很。
“这骷髅脸疯了?”“这小子真想死?”“别牵连我们啊?”……
大部分人只是心中警醒,只有几个人小声嘀咕了起来,同时往那山洞口望去。
山洞入口是一巨大的老虎脑袋,在张着大口,上下四颗尖牙长有一人高,洞口前俩个石台上摆着火盆,赤红如血的火焰,燃烧正旺,映着顶端老虎眼睛泛着幽幽碧芒。
“老弟,慎言!”铁面文士大袖一甩,语气加重说道,心中大是不悦。显然他这同乡小老弟一句“惊世骇俗”之言,把他也吓了一跳。
“不用慎言,那老匹夫活了二百多岁了,现在死不是很寻常?
他们这些个瘪三哪个不是心怀鬼胎,希望有人能忍不住‘冒犯’一下那上人。
然后自己看清局势,好捡便宜?”
骷髅剑客脚步不停,大步上前,所过之处,人们纷纷退避,径直走到那瘸腿判官面前。
判官倒是颇具胆色,动也未动一下,甚至还摘下酒葫芦,顺着面具的缝隙给自己灌了一口。
“怎么着,崽子?想跟爷爷耍耍,爷爷弄死你不比弄死一只臭虫费劲!”话音刚落,瘸腿乞丐左右一分两半。
“咔——”惊雷般的一声巨响,震人心魄,也不知是天空降下一道惊雷,还是这人身有神通,迅雷不及掩耳,人们来不及反应,后知后觉却能回忆到方才分明是一道雷光将那判官给一招毙命。
“这,这是孽龙妖法啊……”似男似女,不阴不阳,不正不邪,不哭不喜。
有人万众之中,常凡如巨浪中的一滴水,想越众而出,去始终让人忽视。
有人却是天赋异禀,无论怎样的遮掩也挡不住那异与众生的特别色彩。
一声像哭又像是在笑,像悲伤又像是狂喜的尖叫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人的来历,明明这厮还想着低调,穿着粗木麻衣,带着寻常花脸面具。
“不弃宫的二椅子,你也来了。”“哈哈哈……。业阳城这小地方,竟然引来天南地北的各路豪杰,真是盛事啊。”……
总有不安分世人,对着狂乱赞美,对着杀戮亲切,眼见一条性命消散,这些人眼中没有悲悯,却是兴奋地燃起了火焰。
“小子就这两下子?你祖上司徒老剑魔的棺材板可要压不住了。”
阴沉冷漠带着嘲讽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于山谷中回荡,树枝在摇摆,树叶在翻飞,回声与草木之声融为一体,辨别不出声源,同时声势浩然,宛如庞然的天神,在云端俯视问询。
“欸?花子老鬼!”“他没死?”“看那尸身!”……
有人色变,有人惊疑,还有人机灵,引众人望去,就见那断成两截人身,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缓缓地变淡,然后虚幻如气,最后消散无形。
“幻真神行天光步!”又有人惊叫,这等妖人就像是山野村夫骤然进了皇宫一般,看什么都新鲜,只是没有见识,却还有这学识,知道所见的是个什么东西。
“不可能!”有人咬牙怒喝,瞪着先前那人,那满脸的杀意就好像那厮侮辱了他的先人一般。
“绝对不可能。”又有人重复了一遍,表情不是多么的愤然,也一样的斩钉截铁。
“一个瘸子怎么可能练成,昔年轻功天下第一的凌霄燕的成名绝技。”有人道出了原委,性情直爽,没卖关子。
两伙人是因为一个猜想,意见不一致,而杀气腾腾。这种事在黑道邪道很是常见。
但是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不是当事人,谁也不想被连累。
天下大致神功分两类,皆可助人登上武林巅峰,成为一代英豪。之所以将其分开,则是因为,第一种人人可以修炼,只要是付出些许代价和牺牲,就能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这一种神功,人人争抢,无人不喜,每逢出世,江湖上必会掀起血雨腥风。
而另外一种就让人纠结的多,它同样可以让人冲天而起,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行。
其限制极多,比如说体质,意志,悟性,品格,甚至是性别,血统。最为关键的是它太过难练,一分耕耘不一定有一分收获。
虽然有着前人证明,它确实是神功,也让人无可奈何。不能保证自己绝对成为成高手的神功,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赌在它的身上的,寻常稳妥功法它不香吗?
是以后者根本就是一鸡肋之物。它只是曾经的绝顶奇人给自己留下的证物,叫后人知道自己的手段,并不能让所有人受益。
幻真神行天光步,便是属于后者的神功,修炼大成者虚实难辨,人鬼莫测,人便是影,影亦是人。
传说凌霄燕当年入皇宫盗取太后凤钗,去的就是一道影子,他本人还与当时的丞相把酒言欢,利用丞相证明自己一夜未出相府。
数月后他将凤钗交给了太后的昔日旧爱,才让大内高手们认定他真的是当日窃贼。天下通缉,大举追杀,最终也没能奈何得了这位贼王,不是斗不过,而是这一位太快太猾,连影子都难以碰到,更别说真人。
贼王一百零九岁,寿终正寝。六扇门上下皆以此为耻。
“小剑魔,把命留下吧!”一股狂风逼来,带着黄沙飞石,草木龙卷,来势汹汹。
气劲狂猛,不少人猝不及防,大叫着捂住了眼睛,功力较弱的人都开始后退连连。
“雕虫小技。”骷髅剑客不以为意,迎着狂风,只是衣摆在随风飘荡。
“是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更是让人心惊肉跳,这人何时到的那边,如果他不说话,直接偷袭,岂不是所有人,猝不及防下都能被他取走性命?
难不成这老鬼当真练成幻真神行?那岂不是真要无敌天下了?有人想到此关节,觉得有必要此间事了和这老东西好好亲近一二。
“老弟小心!”铁面文士见状不好,观那鬼洞主人还未有动静,心中对那人已死的猜想也信了几分,胆子壮大了些。见同乡有难急忙出手相助。
“嘿嘿嘿……,知道老朽,练成天下无敌的神行之法,还敢逞凶?还怎他娘的义气蛤?”
一道流光划过,月色下,晶莹明亮,一点化作一道长线,笔直细长,璀璨无声,势如流星,几乎是一瞬间便穿了过去,站到了老者身后。
而那人胸口连带着一条胳膊,不止是被穿透,更是直接被斩断了下去。
断肢落地,如烟尘消散,那人影怪笑声中也同样如此。
“好家伙,花子厉害!”“潘老哥好样的!”“打死圣王门余孽!”“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有人带头喝彩,接着鼓掌交好此起彼伏,更有的直接叫哥以示亲近,圣王门的仇家这时候看到了机会,偷偷打量洞府几眼,寻思着鬼洞若是真的无力镇压这一众妖魔鬼怪,那自己是不是趁机助上一把,让圣王门绝户……
“拿来吧,小子!”蓦的一声大喝,一个声音破地而出,宛如蛟龙出海,更似地牛翻身,黄土泥沙如同海浪,滚滚尘烟好似水花,老人伴土浪泥海而行,迅猛如洪水猛兽,气势磅礴,当真有着几分武林至尊的气势。
只可惜他的所作所为不怎么光明磊落,这恢弘的一记杀招不是要毙敌,而是掐住了宝剑的剑鄂,接着飞快倒退。
“土遁术,娘呀,又有人修习妖术!”尖细的嗓音,似男似女,似惊恐又似惊喜,不弃宫的二椅子又在哀嚎。
“哈哈哈,长见识了!”“加把劲,圣王门的就要不行了!”“弄死他们,咱就是异父异母亲兄弟。”
周围的人更加兴奋,也有人默默地后退了。
传说修习妖术的人,都爱饮人血,一场大战过后,这老东西该不会就地开荤吧?武功略逊一筹的妖人默默提高了警惕。
“哈哈哈……,虬龙宝剑,终落我手,当年若非你老子仗着神兵利器逞威,废了爷爷一条腿,爷爷早就是丐帮龙头了,今日就用这神兵利器和你小子的人头,来解我心头之恨。”
瘸腿判官,一手握着剑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剑身,好似在抚摸心爱的情人一般,口中说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这宝剑的身上。
“这,这……”铁面文士见状,有些迟疑,没有想到这人不但有神功,竟然妖法也会。
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的大酆王朝,是武人的天下。
尚武之风极重的朝代,唯武独尊,仙术,方术,巫术,阴阳术……,等等一切都被贬为末流。
异端之术之所为被轻视,非是因为这等神通不够强横,而是因为其有着种种弊端,有损天下,危害世人。
有些法门有的不得不依靠特别的矿物,前朝各有世家大族这为了自家人修炼,挖空天下灵狂,累死无尽的壮丁劳力。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最后这家人修成法术的,也不过两手之数。
有些更为邪异,用活人气血做药引,服食有毒丹药,刺激肉身潜力,助自己修行,这些人最终,变得不人鬼不说,更多无辜的人因此丧命,才是可怜。
各类邪法不胜枚举,在本朝被禁,不是没有原因。
只是寻常人会以为,修士之法仅仅是因为不及武道神功才被淘汰。其本身并没什么大不了。这却是错的。
当年的一战,若非有良知的修士反水,站到了武人的一边,最终谁胜谁负,着实不好说。
在这里的无论哪一位,都是邪道凶威赫赫的狠人,那等前朝轶事,无人不晓。
修炼邪法之前要好好考虑风险,值不值得之类的。可一旦真练成了,却是无人可以小视。
那等神通诡异莫测,非武道大宗师,根本防不胜防。
此时铁面文士已经是打了退堂鼓,本以为剑魔凭借着妖剑之威,再不济都是个平手。
自己卖个人情与他,之后好与他共谋大事。
可若他必死无疑,自己何必,为一个死人得罪一个“真”妖人呢?
这样想着,文士后退一步,微微颔首,看着乞丐,含蓄的表达出了立场。
“哈哈哈……”“真俊杰啊……”“陆老哥好样的。”“奴家就喜欢您不要脸的样子。”……
这一夜山谷注定热闹非凡,与曾经肃穆的交易场地大相径庭。
此刻所有人差不多都相信,镇压在他们头顶上的那座大山已经没有了,就是未死,怕也无力掌控大局了。
不然,依照那老匹夫的性子,敢这般吵闹,扰他修行,不杀两个立威,将之对不起他那沽名钓誉来的清名。
“哈哈哈……”就是此前有所顾忌的瘸腿判官,此时也是志得意满,长剑一挑,直指向前。
“姓陆的,滚一边去,爷爷今天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
司徒小子,想活命吗?跪地上抽自己三个嘴巴,然后废去自己姓氏,拜我老人家为爷爷,我也能饶你不死。”
当然死罪可免,活罪不可免,瘸腿判官歪嘴一笑,心中加了这一句。
他想着在这小子跪地求饶后,立时断他两条腿这一只手,留着一条手来写下御龙剑法,之后就将它彻底做成人彘……
“老东西,屁话讲完了没有?比他娘的老鸹还聒噪。”
沉默良久的骷髅剑客骤然出手,十指变幻连连,最后一定,掐着剑诀,立于胸前,气势猛地大涨。
“哈哈哈……,小崽子,死到临头还该嚣张?”瘸腿判官哈哈大笑。
“笑够了?那就死吧?”鬼脸剑客反问一声,一声龙吟,长剑猛地一颤,剧烈非常,方圆丈内,如同涟漪般荡漾,瘸腿判官罩在其中,身影不受控也随着颤动,拿捏不住宝剑,松手也来不及了,一声惨叫,瘸腿判官的身形,崩溃消散。
“真的是幻身?”“幻身怎么拿的宝剑?”“没道理啊!”“那套步法神功,真在那厮手中?”“暴殄天物!”……
阵阵惊呼中,有人兴奋异常,有人心生贪念,更有人气急败环。
长剑光芒大作,在长空中转了一圈,如同活物一般,灵动至极。
冲向丛林,速度越来越快,颤鸣越来越震耳,接着剑身上燃起火焰,将大片的林中树木带着燃烧起来。
“着火了!”“快救火啊!”“司徒,你小子,他娘的疯了?”……
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起身,有人是想着扑火,有人则是想着逃命。
山中密林,草木繁盛,一旦燃起熊熊大火,哪怕有着神功护体,都未必能安然逃脱,这天威神罚。
若非是对那洞中之物无比渴求,这些人早就四散奔逃了。无奈之下却也只能无能狂怒。
“都给我闭嘴,一群废物。”骷髅剑客遥遥一指,一声雷鸣,丛林深处,伴着惨叫声,长剑遥遥回旋,剑身上竟还穿着一个挣扎扭动的活人,正是那瘸腿判官。
握拳收招,那熊熊烈火,一颤之下急速收缩,渐渐息止。
若不是被燃烧的树木还带着焦黑,人们非以为杠杠的场景是幻术作祟。
放火容易,收火难,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剑魔举重若轻,一手收火绝技看似平平无奇,却内行人看了更为心惊。简直不懂这厮是怎么将熊熊烈火给压下的。这厮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地步?已经可以开宗立派了吗?这兔崽子今年多大年纪了?简直便青衣派小妖女都逊色不了几分。
江湖永远都是个人才辈出的风水宝地,只是大多数的奇才等不到顺利的成长而半路夭折,反而是谨慎小心,步步为营者,最终登临巅峰。
一潭水里,养不下两条蛟龙。哪怕它是一公一母也不行。
到底是哪一只会被咬死,众妖人都很期待,死的那个临终前不甘的表情。
“妖法妖法……”那不弃宫门人依然叫嚷着,像是在畏惧,也像是在喝彩,像是高兴,也像是难过。
“铮!”长剑最后一声颤鸣,甩开老者,飞转一圈落入剑客腰间的剑鞘之中。
瘸腿判官气若游丝,连连翻滚,到骷髅剑客身前。
“老东西!”骷髅剑客一脚踩上虚弱喘息不止的判官。
“你以为我不说话是拿你没辙了?
我一直都在找你藏身之所,亏你一无所觉在一个地方猫着不动,你要是像只老鼠一样东跑西窜,还真拿你没办法。”
虽是将敌人拿下,骷髅剑客没有太过得意。对那神出鬼没的步法,还有能潜藏在地中的妖法,他依旧无比忌惮的。
此前骷髅剑客一直看不上这位丐帮的分舵主,觉得只是他仗着年长,才混了一个头目地位,此生注定成就有限,或许到此为止了。
但刚刚比试一场,却是知道了,他没吹牛,凭借着步法神功,可土遁妖法,要是再加上宝剑在手,坐上龙头宝座,不是虚言妄想。
“嘿嘿……,倒是小看你这崽子了,一时大意,竟让你钻了空子。
有种的放爷爷回去,日后再来一场,爷爷拿出十成功力,看看死的是谁?”
瘸腿判官冷笑,心中却是紧张不已,嘴上的话更是变向求饶,只是颜面作祟,让他示弱不得,是以更像是嘲讽挑衅。
其实判官心里清楚了,他的武功真的奈何不得这剑魔。
因为瘸腿的关系,他的步法神功已经练到了极致,再难寸进了。
方才不是他不想游走躲避探查,而是若真那般,必会消耗他的精力和内力,如此他就不能在维系幻身作战。
而所谓的土遁,当然是假的,堂堂丐帮四大分舵之一的长老,怎肯修炼那劳什子前朝妖人才修炼的玩意。
那土行之法,不过是依旧神行步的幻身法门自悟活用的一招绝学。
看似法术,本质却截然不同,更没有什么邪异的弊端反噬。
不过被人误以为是法术,潘长老倒也乐见其成。毕竟妖术邪异,也让人忌讳,让人摸不清虚实,更显高深莫测,在气势上更占便宜。他不算好人,不介意别人误会他更坏。
只可惜多年苦修,依旧比不上神兵利器在手。
潘长老输的不服,根本不用多说,话全写在脸上了。
“死的当然是你,无论多少次都一样,我已经知道你步法弊端所在,你还有什么别的能耐?不妨说说。”
骷髅剑客其实对于妖术颇为心动,有心逼问这厮交出秘籍,却又不好明言,更不想让人看出虚实,是以只是那话来讥讽,希望这厮能主动地交出妖术,来换取自身性命。只可惜他打错算盘了,他所期待的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
“呵呵……”瘸腿判官冷笑连连,然后叹了口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让这妖剑在我手中反噬与我的?它成精了?还是你已经到了御气成罡的境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叫嚷声再度响起,这是这一回弱势了许多,这些人见方才威风赫赫的判官都被制伏,这传闻中的魔剑比想象中的还邪门,不禁心中忌惮,自觉斗不过,虽然忍不住的反驳,底气却一点都不足,唯恐那厮不喜,调过头来收拾自己。
无需说什么喜怒无常,嗜杀成性,邪道中人哪有脾气和善的,喜怒无常,那叫帝王之相,嗜杀成性也可称杀伐果敢。
“我告诉你,这把剑……”骷髅剑客敲了敲自己的剑鞘,直言不讳,“……只认我一个主人。”
“不可能。”他的话刚说完就有人打断。
“这剑是你们司徒家夺别人的,神剑有灵,怎会认不清,谁是主人,谁是贼人?”
一名红脸火神面具的壮汉,原本盘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言语,听得骷髅剑客那般说,竟也如宵小一般,大喝出声。
不可能,这三个字在今夜已响起好多次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可是剑魔,别小觑与我。”骷髅剑客倒也不恼,只是沉声回了一句。
大汉顿了一下,哼道:
“原本以为,青衣派出了一名贤才,宝剑能物归原主,双剑合并了。
这一下又成了胜负难料了。老天爷真他娘的不长眼。”
“大锤子,这是我圣王门内务事,轮得着你这外人指教吗?”铁面文士,见骷髅剑客获胜,好不尴尬,上前厉声喝道,仿佛适才退却之人不是他一般。
“太识时务了,奴家欲罢不能!”
狐狸面具的狐女仿佛身子没有骨头一般扶到一旁的罗刹面具的女武师身上。
然后被嫌弃的推到了一旁,使劲拍打身上适才狐女碰过的地方,仿佛占上了上么脏东西。
“怎么着?你想跟我练练?
鬼洞门前若无大法师镇压,我看咱们也都无须顾忌,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一起热闹热闹。
待夜巡鬼出山,少些对头,咱都能多捞些好处。”
红脸大汉颇为硬气,对着两人,也半点不虚,反而撺掇所有人大大出手,人多热闹。
“呵呵呵……,我看行,呃啊——。”潘长老一咧嘴,率先赞同。骷髅剑客脚下一用力,又是一声惨叫。
“老东西,想活命,交出秘籍,不然我放了你,你也看看周围人,有没有答应的。”
潘长老伤口处狰狞无比,寻常人早已毙命,他是内功高手,以运气之法止血疗伤,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过一会儿,都不用外人来寻他晦气,自己就要不行了。
想了想,瘸腿判官说道:
“行!我把秘籍给你,但你得发誓,保我下山。”
若想活命唯有妥协,老乞丐还有着太多憾事未了,这样死了并不甘心。
“好,我发誓!”剑客不做犹豫,正要说话。
“且慢!”瘸腿判官一摆手,缓缓道:
“我要你先拿你司徒家列祖列宗发誓,然后以你紫衣派历代祖师发誓,最后以你前程发誓,你发誓发的满意了,我才能把秘籍给你,不然干脆一刀两断,来痛快点,咱也不用费事了。”
眯着眼,瘸腿判官身体越来越虚弱,脑子却依旧清楚的很。
“老东西,你听好了!”
大酆朝廷反对盲目迷信,尤其是对前朝修士所供奉的邪道怪神。
但本身却也是敬天礼神的,誓言这种东西,江湖人士不会看得太重,平日里时常拿来开玩笑。
甚至有人一经发誓,别人就会嘲笑,你说的一定是假的,不然心虚发誓做什么?
不过那样的誓言只是寻常不做诅咒的誓言,郑重其事的立誓,就是百无禁忌的江湖人,也不敢轻易说出口的。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等虚无缥缈,无从把握之事,就是不尽信,也有三分敬畏,当远之,免沾染晦气。
是以潘长老这般说了,不少人为之震动,如看好戏一般,看着骷髅剑客如何抉择。要武功秘籍,还是要人性命,向全都要,得人家主动配合才行,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适才这厮说能饶瘸腿判官,众妖人是根本不信,他们在捉拿到对头又觊觎对方身上宝物时,也爱玩这一套,欲擒故纵,猫戏耗子,在其放松警惕的时候,在一刀毙命,让其在悔恨恐惧中不甘而亡。那等快感,欲罢不能。
只是立下这等毒誓对天,就是再不信鬼神,也总该有点忌惮?
“你可一字一句的听好了!”
不见表情的骷髅剑客,再度举起三根手指,这般果断让众人意外,两个大逆不道的誓言张口便来,然后第三个关于自己前途的,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立了下去。
潘长老心中纠结,犹豫了一会,一咬牙,做出决断。
“行吧,你过来。”
单手一用力,拗断了拐杖,就见中间断层中藏着一卷绢布。
骷髅剑客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将其抽出,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围上。
“欸?诸位,止步!”铁面文士,拔剑四顾,众妖邪之辈冷笑连连,不退也不再上前。
“哎呦呦,陆家哥哥,这是干啥子呦?
伦家对那劳什子的瘸腿神功才没有兴趣,是看你来的啦。
哪有这样还要插人的呀?”
狐女语气有缘,双手捧在胸前,身躯微微摇晃,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
这回别说是女武师,周围人全都离开一丈远,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起鸡皮,这不要脸个妖女,众目睽睽之下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铁面剑客身子一颤,好似凌空飞下一个铁锅,巧巧砸到头上。
他心虚不太敢跟那女子说话,只是一味退让,哪知她竟全然不收敛,简直就是个狗皮膏药。
“我只有这个,不管你期待什么,我是什么都没有了。”瘸腿判官看出骷髅剑客的不满,却只是这样说着,不做解释,闭上眼睛,看似平静至极,心脏却是紧张的跳动如擂鼓一般。
“老贼奸诈。”
剑客狠狠地将秘籍收好,语气不善道:
“罢了,我说话算话,自会护你周全。都围过来干什么,想跟我较量一番?”
潘长老闻言睁眼,有点意外的望着那人,心中一阵冷笑。
好得很,想不到你爹爹奸诈,那小子竟是这般蠢笨。
这秘籍虽然不假,可你若是直接修炼,那不死也残,如此我也算是报了断腿大仇,嘿嘿嘿……
传说中的飞贼凌霄燕,在编纂自己的神功秘籍的时候,是分了上下两卷,上卷不是武功,而是易筋健体之术,和养身筑基之法。下卷则是真真切切完整的神功秘籍了。
江湖中流传的贼王神功,多只有下卷且不全,修炼了非但没有益处,反而会自损真元。
是以一直有着贼王天赋异禀,体质异于常人,神功不得擅练的说法。
在机缘巧合下得到此上下完整神功秘籍后,潘长老才知道,外界传闻不过是以讹传讹的屁话,其中的真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彼时长老神功未成,自忖身怀重宝,若被人觊觎,必有事端,所以他用心记下了神功上班卷后就将其毁去。
而后下卷带在身上,日夜参悟,寻思着如果有人发现了他有此神功,想出手抢夺,那自己假意抗拒一番,然后就将此物交出去保命,如此还能报仇让对头照着练,把自己练死,何乐而不为。
这一手段潜藏了多年,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原本潘长老以为,得到此物后,那小子必然会杀自己,哪怕是有着誓言制约,他也会铤而走险。
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畏惧,那虚无缥缈的报应,而没有像自己下手,还真不像个年轻人啊?
江湖传闻,有一子,有恩必报,不违誓言……
想不到这小子也是那样的人。
活该你们是同门,无论怎样,我大仇算是得报了,执念可以放下了。
想着闭上眼睛,长老竟是呼呼大睡起来。
叫花子,幕天席地,走四海,吃八方。倒头便睡,没心没肺。人虽在此,这里的事却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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