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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与死人对话


待金虎挡好蒲草的帘子,举着火把回到牧天身边的时候。

        余德林身上的被单已经被掀了起来,一张挂着微霜的脸呈现在忽明忽暗的火把的光亮中。金虎不由一个哆嗦,歪头看着凝视着余德林的牧天。

        “还有火把吗?再拿一个来。”

        “应该有,一般来这里值班的都是两个人一班的。”金虎说着,就去上面寻找。

        室内又变得幽暗起来,移动的火把的光照里,只有中央的平台,和伫立在平台边上的人。

        金虎回望一下,寒战自心底打上来,怎么也抑制不住:他真的在跟死人对话?

        片刻功夫,金虎果然又找到两支火把,点燃了,一起举过来。

        牧天接过一支,掀掉整个被单,将火把靠近余德林晃了几晃。

        薄霜退去,露出的是一张颇为清秀的脸,而且皮肤虽然看起来失去了弹性,但完全没有因为在冷库里放了三个月而产生的失水的现象。也就是说面色还是光泽的。

        火把的光朝下移动,照着余德林的手。

        牧天稍微后撤了一些,这是左边,余德林的右手五指是张开的,牧天又趋前,隔着尸体看那左手,同样是五指张开。只是程度不同。

        牧天伸手轻握住余德林张开的五指,企图捏拢,但没余德林五指僵硬,略一用力,五指发出咔嚓的骨关节断裂的轻响。

        这响声很细微,可在这阴暗的地下室里,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效果。

        金虎大张着嘴,盯着牧天。

        牧天没有理会金虎的惊讶,招呼他走到余德林头前,将手里的火把叫金虎拿好,自己抖了一下袖子。嗨,临时穿上的棉袄有点碍事。

        “刀。”

        “有。”金虎放下一支火把,从腰后摸出一把刺刀来,递给牧天,又捡起火把举起。

        牧天把刀伸向余德林脖子。

        “这是要做哪样?!”金虎大惑不解,但又不敢问出声来,只能瞪大眼睛盯着伸向余德林脖子的刺刀。

        只见寒光闪处,余德林前胸的衣扣被瞬间挑开,牧天反手执刀,双手齐下,撕开衣服,露出了余德林还算结社的胸膛。

        金虎不由倒退了一步。

        牧天把刺刀递向金虎,金虎才又上前,接过刺刀,别在腰间。

        牧天双手平拂着余德林胸膛,一路朝上,环绕住颈部,再深入后脑勺。

        竟然把余德林的脑袋抬起。

        确切地说是抱在自己手里。

        金虎眼见这一切,拿着火把的手不住地颤抖,“牧先先生,我先,先出去一下,下。”

        他根本不是在征求同意,而是

        立刻将两支火把递给牧天,自己举着一支朝上面跑去。

        牧天知道他是尿急,在这里,即使尿裤子,那也是对死者的不敬。

        当金虎在外面沥沥啦啦地解决完,回到屋里的时候,牧天已经上来坐在那里等他了。

        “牧先生。”金虎很尴尬地拱手叫道。

        “坐一会缓缓,不然冷热对冲,你会得寒热的。”牧天关切地说,根本不提下面发生的事,这让金虎有点感激,找了个小凳坐在离牧天丈八远的地方。

        “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冰啊?”

        “哦,牧先生,咱们来的,是蛤蟆岛最特殊的地方了。这底下方圆差不多十里都是空的。都是差不多十来丈见方的房间。据说是当年小刀会他们挖掘的。离水只有三里多路,在那里有一个可以通大车的入口,大车您知道吧,就跟您先前看到的四轮马车一样宽。”金虎说着,起身把两支火把在地上弄熄了,只留一支在墙上。

        牧天对他笑笑。

        “每年冬天腊月的时候,湖面结冰到一定程度,岛上的人就去湖里取冰,沿着一条坡道存在这里。湖里的冰取之不尽,装满冰窖,全岛一个夏天也用不完。这地方是根发阿婶要求,在德林死的那天王爷派人连夜挖的,专门用来停灵。后来,就是第二天,根发阿婶又说德林死得蹊跷,不让下葬,说必须停灵半年以上,德林的冤屈才能化解。如果要有凶手,他也会暴毙。”

        “如果要有凶手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死在床上的吗?”牧天若有所思地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他死在床上的?死人真的能说话?”金虎诧异地问。

        “那么他真的是自己死在自己的床上的?”

        “是啊。那天特别热,他跟他媳妇睡午觉,谁知道这一睡,到傍晚还不起来。他媳妇叫他把谷垛苫上,说是夜里有大雨。就发觉他已经没有气息多时了。他才结婚不到三个月啊。根发阿婶难过是有道里的,要是能留个后,也好点。”金虎无限惋惜地说道。

        “他身上的衣服是他死的时候穿的吗?”

        “那哪能,是后来换的寿衣。还是我替他换的呢。”

        “很顺利吗?我是说换寿衣的时候。”牧天追问道。

        “别提了,一点都不顺。德林当时浑身僵硬,尤其是手指头全部乍撒着,怎么也捏不拢,换了三套衣服,最后才穿进袖筒里。可是手出来了,还是乍撒着的,您也看到了,这放在冰窖里都快三个月了,还是那个样子。所以啊,根发阿婶就

        说德林是让人害的,冤屈得连手都不愿意合拢,是要抓那凶手的。”

        “岛上的人怎么说?”

        “您是说对德林的死?嗨,说什么的都有,这么年轻就暴毙在自家床上,那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之类的呗。”金虎似乎不太相信自己说的。

        “他媳妇叫啥?你跟她熟吗?”

        “叫庞丽颖,鹦鹉岛岛主庞志的女儿。那是个美人,整个海子荡都知道她,但我跟她不熟。就是喝喜酒的时候去闹过新房,后来人家有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很少来往了。”

        “根发婶子提到了韩鹏举,还说是他儿子害了余德林,这是怎么回事?”牧天沉思地问道。

        “韩鹏举是鹧鸪岛的岛主,当年跟王爷和余根发是结拜兄弟。一起打天下的。在追踪姚吉顺余部的时候,根发叔替王爷挡了颗子弹,死了。韩鹏举就成了王爷最信任的人。他的鹧鸪岛,主要是养马,提供全荡。还兼管着雁子岛的防务,全家吃着荡里的官饷,还做着马匹的生意。应该是全荡数得着的富户。私下里大家都说,他家的银子比王爷家里的都多。”

        “哦,这样啊。那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韩鹏举啊,就是给姚吉顺家当马夫。”

        “他儿子呢?”

        “您说韩承礼啊,一直跟着他爹给姚吉顺放马,不过这小子钉马掌的手艺那是一绝,全荡的马匹,差不多都是他给钉的掌。不过,后来不干了,整天游手好闲,吃吃喝喝,到处闲逛。嗨,家里有钱,他爹又是王爷的心腹。富二代,也是官二代。命啊!”筆趣庫

        金虎说起来云淡风轻,也带着些许的无奈。

        “要说韩承礼害余德林,那我不信。没道理啊,子一辈父一辈的,而且韩承礼还是余德林最好的朋友,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

        “你刚才说韩承礼钉马掌的手艺不错,后来又不做了,那马总是要钉掌的,现在谁在做这个行当?”

        “哦,他徒弟,也是韩鹏举的义子,叫苟大栓。”

        牧天在第一次听到“钉马掌”的时候,内心就为之一动,现在就更加更加明白了,心底感慨道:母子连心啊。

        他正打算起身,门被推开。

        一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

        背光下看不清楚那人面容。

        “你就是上海来的那个能让死人开口的大侦探?”声音浑厚有力。

        牧天极力地适应着突然照进来的光线,但还是只能看清来人的轮廓。

        金虎闻声“噌”地站起来,拱手道:“韩岛主安好!”

        韩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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