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刘婷牵着还在不停抽泣的陈江樾来到自己家，季蓝从爸爸身边站起，跑过去牵起他的另一只手，小时人般道：“不就是不跟你一起玩游戏吗？有什么好哭的，你别哭了，我陪你玩”，她伸出手在他脸上抹了抹。

        陈江樾仿佛也觉得自己在季蓝面前哭很没有面子，慢慢止住哭声，季蓝将自己的玩具分享给他，过了一会，她想起爸爸说要好好对哥哥的话，拿出糖果给陈江樾吃。

        陈江樾扭头躲避季蓝喂给他的糖果，“我不想吃”。

        季蓝不愿意，非要塞他嘴里，“很甜的，你尝尝”。

        陈江樾倔强的不要，他不喜欢吃糖果，甜的腻牙，最后季蓝双手抱住陈江樾的身子，不把糖果喂到他嘴里不罢休，仿佛陈江樾不吃自己的糖果，她就没有对他好，最后陈江樾的小身子被季蓝推倒在地，季蓝骑在他身上，硬是把糖果塞在了他嘴里。

        陈江樾的哭声惊扰了正在厨房做饭的刘婷与在客厅看报的季林，两人连忙上前把人拉开。

        刘婷微斥，“蓝蓝你不听话，欺负哥哥，不是好孩子”。季蓝觉得委屈，睁着葡萄大眼瞪了陈江樾一下，随即跑屋里哭了起来。

        陈江樾顿时有些急了，求助般的看着两个大人，两个大人笑看了他一眼，对他指了指季蓝。

        他跑到屋子里，拿起一颗糖果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对季蓝道：“我吃了，你不要哭了”。

        季蓝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果真嚼着糖果，顿时不生气了，一边哭一边笑，陈江樾伸出手掌将季蓝眼角的泪抹掉。

        后来陈忠与刘娴吵架吵的越来越频繁，刘婷与季林总归是个外人，不能每次都去人家家里惹人烦。

        刘婷只能在与江娴在一起时劝一劝，“你们两口子吵架，对江樾的伤害多大，听我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

        江娴声音低沉道：“我越退，陈忠越过分，这种日子我快过不下去了，若不是因为江樾，我早跟他离婚了。你知道吗，刚搬来那会，他还顾忌着脸面，觉得让邻居看笑话不好，现在才过多长时间，就原形毕露。他是做销售的，在外对顾客要有好脸，要挣钱，我明白，可是不能回家就对我们娘俩发脾气吧，做的饭不合他胃口，他要摔桌子摔碗，喝醉酒回家就找借口与我吵架，对儿子也不关心，每日找他要钱都得看他脸色，高兴给，不高兴不给就算了，说话还难听，出言侮辱我。我想出去找份工作，自己挣钱自己花，他不愿意，他说你想工作，你生孩子干嘛，你生了就不管了，有你这样当娘的吗？我说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他说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吗？你不是他娘吗？我没有出钱养他吗？我真是受够这一切了，这个家让我觉得窒息”。

        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是有预兆的。与刘婷谈话后不久江娴就不顾陈忠的反对出门找了工作，正好江樾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她将孩子送到幼儿园，下班时将儿子接回。自从江娴工作后，陈家更不安生了，陈忠总以为江娴出去是勾搭男人的。江娴长的好看，陈江樾的长相就随了她，自己能挣钱后，穿衣打扮时髦了很多，二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吵架上升到打架。

        当刘婷下班听到隔壁惊天的动静时，她连忙敲了门，里面明显动了手，江娴一脸是伤的开了门，脸上满是泪痕。

        那时的刘婷就有预感，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早就厌恶了陈忠的无理取闹与恶言侮辱，当另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出现时，江娴毫不犹豫的动心了，她出轨了，她把另一个男人当成救她脱离苦难的菩萨，她重新陷入热恋中，就连她一向疼爱的儿子她都顾不了了。

        陈忠发现江娴出轨的那一刻，觉得天塌了，他开始怨恨自己的妻子，用恶毒的话诅咒他，企图用巴掌打醒她，可他这样做只会将妻子越推越远，最终两人离婚了。

        江娴走之前哭着对刘婷道：“刘婷，你帮我看看儿子，我对不起他，可是我绝不能回头，这样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呀”。

        陈江樾看着一个男人出现在母亲身边，将母亲带上车，车子驶过，什么都没留下。

        他没有妈妈了。

        四岁的陈江樾就已经知道忧愁是什么了，妈妈走后，他独自面对陈忠，陈忠与客户在外面吃饭通常会喝些酒，而喝完酒后，就开始打他，怨他不争气，连他妈妈都留不住。

        陈江樾越来越不爱说话，他时常会对着一个地方发呆，唯有季蓝找他玩时，他脸上才会露出一丝笑容，也只有与他的小伙伴季蓝在一起时，他才觉得生活是轻松的。

        他七岁那年，陈忠有了一个女朋友，陈忠通知般的对他道他很快就会再婚了。

        他对着父亲点点头，他不像别的孩子一样，若是碰到父母再婚，就觉得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哭着闹着不愿意他们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相反，他觉得无所谓，又不关他的事。

        七岁的时候陈江樾与季蓝背着小书包去上一年级了，美术老师给他们班布置了手工作业，季蓝想与陈江樾一起做，因为与他一起了自己就可以偷很多的懒。她发现陈江樾没有画笔，她跑回自己家拿出了刘婷给她买的画笔，开始了他们的作业。

        她问，“江樾，你为什么不让你爸爸给你买画笔那你画画的时候用什么涂色”

        陈江樾正拿着剪刀剪纸，“我不想让他买，我用铅笔涂色也可以”。

        季蓝打开自己的笔盒，挑选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五根递给他，“我们是好朋友，我送你五根吧”。

        陈江樾接过，季蓝又从他手中抽出一根，笑道：“给你四根好了”。

        门哐当一声，是陈忠回来了，陈忠结婚的婚期已经定下，今日他是与未来妻子的娘家人在一起吃饭，喝了不少酒。

        此刻他红光满面的站在客厅，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要结婚了，他要洗清江娴那个贱女人留给他的耻辱了。

        他冲着陈江樾的屋中喊道：“江樾，出来一下，爸爸跟你说两句话”。

        陈江樾从椅子上爬下去，对季蓝道：“你先画，我马上就回来”。

        门被陈江樾关上，季蓝好奇他们要商量什么事偷偷将门开了一条缝，陈忠也不知道有别人在他家，要不然他多少会收敛些脾气，他爱面子。

        陈忠蹲下身道：“我下个星期就结婚了，你要有妈妈了”。

        平日里陈江樾沉默寡言，陈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这天，他小脸严肃的对陈忠道：“你结婚了，她也不是我妈妈，她只是你的妻子”。

        陈忠与儿子商量，“她嫁进来你要叫她妈妈，平时爸爸忙没法照顾你，你若是叫她妈，你们的关系会亲近很多，爸爸也放心”。

        陈江樾固执道：“我不会叫她妈，我也不需要她照顾，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陈忠有些恼怒，声音大了些，“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这性子是随了谁，平日让你说话你跟哑巴是的，现在正经跟你商量事，你就开始顶顶顶，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的性格是不是随了你那贱人妈”。

        陈江樾被陈忠斥责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他抬手擦了擦眼泪道：我妈不是贱人，是你的错，是你把她打跑的，要不是你天天喝醉酒在家打她，她不会走的，是你害了我没有妈妈”。

        儿子的话顿时让陈忠火冒三丈，他没想到在儿子心里江娴的出轨是他的错，他想，这就是他养了七年的儿子，他站起身来，望着哭啼啼的儿子越来越怒，加上酒劲上来了，他抬起脚将陈江樾踢到了一边，踢完骂了一句，“真是白养你，老子养你这么久，心里想的全是你妈，这么想你妈，当初怎么不跟着你妈走，看看你妈新找的那个小白脸愿不愿意带上你这个累赘”。

        季蓝瞪大眼睛，她看到陈江樾小小的身子被陈忠踢飞了出去，此刻他的身子正躺在电视柜前蜷缩着，脸蛋皱在一起，而一旁的陈忠酒劲上来还在一旁骂骂咧咧，根本不管躺在地上的儿子，“真是平日里对你太好了，就应该多打你几顿，看你听不听话，敢不敢反驳你老子”。

        季蓝连忙跑到陈江樾身边，陈忠正骂骂咧咧的起劲，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朝他眼前跑了过去，他的骂顿住。

        季蓝想将陈江樾扶起来，却看到从他茂密的头发下不停的在流血，季蓝一下子被吓哭了，连忙跑到对面找她的爸爸妈妈。

        而此刻的陈忠还不知道儿子正面临着危险。

        听到季蓝的讲述，季林与刘婷连忙来到隔壁，季林将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孩子抱到怀里，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陈江樾的后脑被电视柜的棱角磕破，缝了七针，还伴有中度脑震荡。

        但幸好没有更大的事。

        一个七岁的孩子，后脑是多么的脆弱，季林与刘婷越想越后怕。

        幸好没事。

        陈忠酒醒后连忙去医院看儿子，此刻的陈江樾已经被剔了光头，后脑上贴的疤是如此的显眼。

        他后悔极了，不停的跟儿子道歉，并保证以后再也不耍酒疯。

        经过这次事件，陈忠倒是反思了自己这么些年的行为，发现自己若是还是这样的脾气，那与谁都处不好，他有意克制自己的脾气，许雪倒是从中收益不少。

        陈江樾的脑门光秃秃的，季蓝总爱摸他的额头，刚长出的发茬扎手又好玩，她叫他，“和尚，和尚，江樾，你以后不要留头发了，你就一直光头好不好？你光头挺可爱呀，摸起来手刺刺的，可好玩了”。

        陈江樾瞪了她一眼，“不好，很丑”。

        季蓝上下打量几眼他的五官，“没有很丑啊！我觉得还是很好看的嘛，你是不是不懂欣赏，连美丑都分不清”

        陈江樾嫌季蓝话多的烦，把脸扭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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