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夜眼

靖国。

        温和的阳光明媚灿烂，照在宽而直的街上，透着古意。

        白果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

        -

        白果是王氏认下的义子，四五年间，他早已习惯了平淡的生活，觉得遇到了心善的好人家。

        然而，半年前，他夜间起身时，目睹大黑目瞪圆睁，口中唾液肆流，爪子不安地刨着土——这分明是狂吠不止的样子，白果却没听见一点声音。

        就像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白果停下来看着，发现没过多久，大黑的视线逐渐转为了茫然。他走上前，抚摸大黑黝黑发亮的毛发，若有所思。

        大黑是只细犬。

        白果初到王家的时候它还是只幼犬，瘦削又可怜伶仃的，有点像他。白果想到这里，偏转视线，朝大黑之前望的地方看，什么都没看见。

        可他的心里不知怎地开始抽搐起来……他模糊地想起，父母被流民杀死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抽搐过，更是连夜里做噩梦打颤子。

        当年燕国和邻国打仗，战败的国家荒颓一片，恰逢饥堇灾年，易子而食者有之，或者是强抢了他家粮食的流民尚残存一丝良心，没有杀他，就这样，他也差点冻饿而死。

        那时他才九岁，是既废吃食又做不了什么活的年纪。但王老爷捡回了他一条命，给了他安定之所；王氏和善，以同姓为由将他认为义子。

        此后他的梦境里都是安稳的。

        所以，白果总觉得，义父虽不事科举，行事不为世俗所推崇，但那平和的姿态在白果眼里是可敬的，虽为白身，在他却比宫官御使更有威仪。

        至于王氏，一个女眷，弱柳扶风的模样，虽体质病弱，却也有着不凡的气度，待人平易。这些年来，白果再没有过担惊受怕的时候。

        还有他的义妹，因为白果看着她长大的缘故，二人如亲兄妹一般，他对义父也有着真切的孺慕之情。

        那颀长的人影只要还在，似乎就有一堵坚实的墙挡在那里。

        可，如果那堵墙不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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