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理由

莫小艾见小霞要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忙拦住她：“你跑什么？跟弟弟恶作剧而已，又没犯法。”

        小霞愣住，转头看她：“恶作剧？”

        莫小艾笑了笑,  挑眉道：“怎么？你还干了犯法的事吗？”

        小霞摇摇头，皱眉道：“我能干什么犯法的事啊？”

        “那你跟我说说吧，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凯扶着门框走出来,  也急切地问道：“姐,  那些事都是你干的？为什么啊？”

        小霞看了眼小凯,  眼泪掉了下来。

        莫小艾伸手拍拍她的肩：“有什么你就说吧，你爸妈都不在,  我是来帮你们的，为什么要害小凯挨打？”

        小霞手攥得紧紧的：“我没有害他，我是想帮他啊。以前来过一个人，说是可以送小凯去上学,  可我爸妈不让他去,  他们就让他在家干活，我……我是想让他们知道小凯干不好活,  还不如把他送去学校。每次小凯做错事，我就劝我爸妈，把他送学校好了,  可他们都不听啊。”

        她拉住莫小艾的手：“你根本不知道小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我爸妈动不动就打骂他,  就算他没做错事,  挡了我爸的路都会挨两脚。”

        莫小艾皱眉,  观察着小霞的神色，觉得她应该没撒谎，“这么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凯？”

        小霞点头：“没错,  小凯才多大，为了做饭，手上都留下疤了，晚上要是穿不完珠子，他也会挨打，我爸妈卖菜又不是不赚钱，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小凯，我都怀疑小凯是他们抱养来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刹不住车了，放声哭了起来，小凯摸索着过来拉住小霞的手：“姐，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我要是眼睛好着，爸妈就不会嫌弃我了，就算我是他们抱养来的，他们也是我爸妈，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能养着我，我就知足了，我就得拼命干活赚钱啊，姐，你以后别再管我了。”

        莫小艾看着抱头痛哭的姐弟俩，叹了口气，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劝不动爸妈，就想这种招数让爸妈觉得弟弟在家没用，赶紧送去学校，这想法是挺好，可他们父母根本不是正常人啊。

        小凯爸妈从小凯刚出生就觉得他命不好，家里什么倒霉事都得按到他头上，饭做不好，珠子串不完，肯定是小凯不听话不好好干，打就行了，怎么可能为这事把小凯送学校？

        小霞边哭边说：“我跟小凯说叫他别太听话，什么也别做，他不听，我叫他离家出走，他也不敢。我还让我们班主任来做家访的时候劝劝我爸妈，可我爸妈跟我班主任说小凯是个扫把星，还杀过人放过火，就是因为年纪小才没被抓进去，我班主任也吓到了，就没再管。”

        莫小艾伸手摸摸她的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能想尽办法帮弟弟，已经很棒了。”

        “可我没能帮到他，还害他挨打。”小霞擦着眼泪，又揭起小凯的衣服，“你看，这是昨天被我爸踹的。”

        见小凯腰上青紫一块，莫小艾更觉心酸，“这事你们居委会不管吗？”

        小霞无奈道：“他们都觉得是小凯害死了大忠，还差点放火把整条街烧了，怎么可能会管他。”

        莫小艾问：“大忠跟你是同学吗？”

        “不是，我六年级，他是五年级。”

        “你打过他对吗？”

        “因为他打我弟弟，他们总爱欺负小凯，我才打了大忠啊。”小霞语气十分委屈。

        莫小艾马上道：“别急，我没有指责你，你一直尽自己的能力保护小凯，已经很棒了。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真相，大忠绝对不是小凯杀的，可他死前头上被重物敲击过，是你打的吗？”

        小霞摇摇头：“不是，我那天都没见过他啊！”

        莫小艾想起她在来之前看到的那些记忆，小霞是逃课躲在柜子里，才被小凯烧死的，于是她问道：“你经常逃课吗？”

        “没有，我从来不逃课的！”小霞看起来有些生气了。

        莫小艾却发现小凯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她马上问：“小凯，你见过你姐姐逃课？”

        “没有啊！”小凯急忙摆手，“我妈说小霞一直是好学生，学习特别好，经常被老师夸奖。”

        小霞也骄傲地挺起胸脯：“我爸妈常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等我爸妈老了，我要照顾他们还要照顾弟弟，所以我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赚大钱。”

        她憧憬着未来，还拉了拉小凯的手：“也许到那天，我能给小凯换眼睛呢，我听说做手术就可以换。”

        莫小艾看着这个懂事的女孩，心疼坏了，才上六年级，爸妈就跟她说要让她养老，要让她养弟弟，这压力也太大了吧。

        她不想打击小霞，只好冲她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肯定能做到。”

        莫小艾虽然夸着她的伟大，但心里却下定决心，如果他们父母真的吸毒的话，她一定要把这姐弟俩解救出来。

        外人可能觉得再不好也有父母在，可跟着这样的父母还不如孤儿院啊，或者都去住校也比在这个家里强，万一那对夫妻再让他们去帮着买毒品，那可就麻烦大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小凯承受不住会崩溃，就是小霞也会压力越来越大，甚至开始逃避。

        小霞往锅里放脏东西，弄坏弟弟串好的珠子，她说是好心想帮弟弟，但未尝不是一种发泄啊。

        莫小艾叹口气，还得接着查下去：“小霞，在你眼里大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是来你家干什么的？”

        “他就是个混蛋，肯定是想报复我，我打过他，还威胁他不准再打小凯，他肯定记恨我啊。阿姨，我觉得他头上的伤没准是他自己摔倒砸的。”

        “哦？你是这么想的？”莫小艾问。

        小霞点点头，她指了指里屋的窗口，“我觉得他可能是从那里跳进来的，下床的时候摔了一跤。”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就是这样摔，然后倒在这里，尸体就在这里发现的。”

        莫小艾见她指着那位置，叙述起来条理清楚，对她更是刮目相看，这小姑娘很有心眼，而且胆子也大，居然把当时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你当时看到大忠的尸体了吗？”

        “看到了，太可怕了，黑黢黢的。”小霞面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倒不像是作伪。

        “那天你一直在学校吗？”

        小霞点点头：“对啊，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往外抬大忠呢，我也是听他们比划，才知道他是死在了里间门口。”

        “你过去细看了吗？”

        “看了啊！”小霞皱眉，“阿姨，你是在怀疑我吗？我怎么可能杀大忠？我那天在学校里啊。”

        莫小艾忙摆手：“没说是你，我就是想问问清楚，你再说说那天你爸妈的表现。”

        小霞还是眉头紧锁：“我爸妈的表现？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爸妈杀人吗？不可能的，我爸妈就是脾气不好，才不会杀人，他们都是好人，真的！小忠的死就是个意外，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大忠肯定是爬窗户进来的，然后不小心摔到了，他向来笨手笨脚的啊。起火是因为炉子，没准他摔倒的时候在炉子上磕到了头，把他磕晕了，炉子也起了火。”

        莫小艾在记忆中看到大忠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然后进了里屋，但她不确定那记忆是不是小凯后来自己脑补出来的，一时还真不好反驳。

        如果小霞说的是真相，那她还怎么查？

        小凯觉得有冤屈，主要是因为后来他被父母打骂的想要报复，结果不小心烧死了对他很好的姐姐。那是不是说，如果她能阻止那场悲剧，把小凯送去特殊学校，就算完成任务了？

        莫小艾一边想着一边询问系统，系统却只说请完成任务，多的一个字都不肯讲，被问急了，只说自己是系统，并不是全知全能。

        小霞见她发呆，就说：“阿姨，你不信我说的话吗？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事真就是个意外，就是我们家太倒霉了，再加上我爸妈只会窝里横，只对小凯凶，在外边根本立不起来，才会被大忠爸欺负的给了赔偿金。”

        小凯也跟着点头，甚至还说：“都是我太倒霉了，我要是晚点再出去，或者早点再出去就好了，我就能发现大忠，他就不会被烧死。”

        莫小艾却说：“不对啊，大忠胆子这么大吗？居然跑去你们家里想报复小霞？他就不怕碰到大人吗？就算他知道你们父母在菜市场，那他怎么知道小霞在家呢？”

        小霞说：“他也许是想等我回来，也许是想欺负小凯，那谁知道啊，阿姨，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不是说是来帮小凯的吗？为什么还要怀疑我们杀人？”

        莫小艾叹口气：“我没有怀疑你们杀人，只是我们要搞清楚大忠到底怎么死的，他为什么要来你家。”

        看小霞有点不耐烦了，莫小艾也不多说，只道：“我去菜市场找你们爸妈再谈一谈，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把小凯送去学校。”

        小霞拉着小凯目送莫小艾离开，莫小艾回头看到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想到那对不做人的夫妻，不由叹息，这么懂事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好好对待。

        就算儿子是盲人，养好了也能自食其力啊，为什么把重担都堆到女儿身上？

        他们这种种的反常行径，似乎只有瘾君子能解释了。打哈欠，说话时眼神涣散，看见钱就两眼放光，再加上小本生意，居然还要租个库房，一切都太可疑了。

        莫小艾一路打听着，很快找到了小凯爸妈租用的库房，说是库房，其实就是一间铁皮屋，这一片搭建了不少，租给菜贩，有住的，有放东西的。

        据门口的大爷说像洋葱土豆这些易存储的下来了，也有商贩会囤积一些，就会在这里租库房。

        整整三排库房，都编着号，莫小艾在第二排找到207时，就看见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是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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