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争锋相对

“姑姑！”贾琏挣开奶娘的手，高兴地跑到贾敏面前喊道。

        贾敏看着跑过来的小人，赶紧扶住了他，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姑姑？”贾琏生时她在姑苏守孝，后来又去了通州并未回来过。贾琏怎么会认得她？

        贾琏听见贾敏这么反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得意的抬起头，说：“几月前姑姑来了信，爹爹就一直念叨，说我们姑姑是天上仙女下凡，虽然我还没见过，但到时候一看就知道谁是我姑姑了！”

        “我刚刚进来一瞧，就立马认出来了。”

        听了贾琏的童言童语，大伙都笑了起来，贾赦连忙否认，说他可没这么说。

        贾琏见大伙都笑了，笑得更开心了。

        贾敏看贾琏这样子，抬手就了他一个脑瓜崩，眯了眯眼睛，略微认真的问：“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真话。”

        眯眼睛和脑瓜崩对付小孩子可是有奇效。当然，这也是她从小修泽身上总结出来的。

        贾琏突然被弹了脑瓜崩，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胖胖的小手捂着脑袋，丧气地低下头，嘟囔道：“刚刚奶娘说带我来见姑姑，这屋子里只有姑姑我不认识。”

        众人闻言笑得更是开心，小孩子做什么都十分可爱。

        贾敏却更是严肃地问：“那刚刚为什么撒谎？”

        不想贾琏却突然大叫起来，“我没有撒谎，爹爹就是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念叨姑姑了，不信姑姑你问爹爹！”

        “是啊，大哥确实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念叨姑奶奶了。”本来在一旁十分安静的王氏突然笑着接话道。

        贾敏本来已经尽力去忽视王氏——这个杀害玉儿的主谋，可偏偏某人还要撞到她枪口上来。明明是明里暗里要把贾琏养废，却还在人前装着一副慈善舅母的样子，她看着就恶心。

        “哦，是吗？”贾敏笑着望过去，可眼里藏的凌厉却让人望之心惊。

        “是啊。”王氏勉强笑着说，不知为什么，刚刚那一眼竟然让她觉得贾敏似乎想杀他。可再望过去，那杀意又不见了。

        林如海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吃了一惊，刚刚敏敏一瞬间身上气质骤变，那样子，就是他也从未见过。

        “琏儿，来。”林如海朝贾琏招了招手，摸了摸小孩的头，笑着问，“琏儿认得姑姑，那可认得姑父？”

        “姑父！”贾琏抬起头，脆生生叫了一声。

        一旁的贾敏从若兰手中接过她给贾琏准备的表礼，又将贾琏叫了过来。

        “琏儿，来看看，姑姑让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贾敏将手中一块上好的环形羊脂玉玉佩和一个她亲手缝的香囊递到他面前，笑着问道：“琏儿更喜欢那一个？”

        只见贾琏将玉佩拿起来摸了摸，又嗅了嗅那个香囊，然后又把那玉佩拿起来把玩了一会儿。贾敏还以为他更喜欢这个玉佩，正准备接过来替他别上，结果这小家伙又把玉佩塞到她手里，说他更喜欢香囊。

        “香囊是姑姑亲手为琏儿做的，所以琏儿更喜欢这个香囊。”贾琏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贾敏，眼里有着讨好的意味。

        唉，贾敏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明明才是五岁的小孩子，却已经如此懂得看人脸色。她不用想都知道贾琏在贾府过的是什么样子，必是明面上当他是荣国府的嫡长孙，可背地无论吃的用的都比不过贾珠。贾府这些下人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贾琏出生就没娘，贾赦又是个不管事的，背地里肯定没少在他面前说那些浑话。再加之王氏刻意的引导，这孩子想不养歪都难。

        “那好，既然琏儿更喜欢香囊，那姑姑帮你别上好不好。”贾敏笑着说，亲手把香囊别在了贾琏腰间。

        “不过啊，这两样东西都是姑姑给琏儿准备的见面礼，玉佩姑姑也帮你戴上好不好？”

        贾琏闻言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连忙高兴地说：“好，谢谢姑姑！”

        贾敏看面前小人儿高兴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把已经穿好红绳的玉佩戴在了贾琏脖子上。

        “这玉啊最是养人，以后琏儿就时常戴着好不好？”

        “好。”贾琏玩着玉佩高兴地答道。

        贾赦在一旁看着，也高兴地捋了捋须。他平日便爱研究这些古玩玉器，这块玉佩他打眼一瞧就知道定是佳品。不愧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这表礼便给的如此珍贵。

        贾赦这边还正暗自高兴，就听见贾敏问他。

        “大哥，琏儿今年虚岁都六岁了，可请了夫子开蒙不曾？”

        “啊，这个还没有，不过也不急嘛，等到七岁开蒙也不迟。”贾赦有些心虚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贾琏自生下来他就没怎么管过，更别说记得给他请夫子了。

        “还未开蒙？”贾敏稍稍拔高了些音量，“琏儿是咱们荣国府的嫡长孙，以后是要袭官承爵的，自然要最好的教养。再说琏儿这么聪明伶俐，便是三岁就该启蒙了！”

        “妹妹说的是，六岁也不小了，该启蒙了。大哥明儿就去给琏哥儿请西席！”

        贾赫将手边的糕点端到贾敏面前，笑着说：“这是天宝斋的点心，大哥知道你今日要来，特意给去你买的，你尝一块儿，还热乎着呢。”

        他将手中的糕点盘子又往前递了递，讨好的说：“妹妹别生气了？”

        贾赫这个人心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妹妹生气。

        贾敏见状无奈的从盘中拿起一块糕点，确实还是热乎的。看着贾赫的期待的眼神，心中已经翻了一百个白眼了。她好没气的咬了一口，果然是她爱吃的豆沙糕，香而不腻。

        “姑姑，茶！”

        不知什么贾琏也端了杯茶到她面前，脆生生喊她吃茶，那拍马屁的样子与他爹如出一辙。

        噗呲，贾敏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将手中的糕点放点，接过贾琏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好了，姑姑没生气。”

        闻言，贾赫和贾琏都松了一口气，两人这才回到自己位置上。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模样又将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大哥可要将我刚刚说的事放在心上。”

        “知道了知道了，妹妹放心。”

        贾敏见贾赦那随意的样子便知道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看来这是还是得她来操心了。

        就在众人正说闹之时，奶娘带着贾珠也走了进来。

        贾珠今年不过三岁，脸上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一向众人见过了礼。

        “姑姑，姑父好。”贾珠走到两人面前像两人行礼。

        诶，贾敏和林如海两人齐应了一声，把提前准备好的表礼也给他。给贾珠的表礼也是一块玉佩和一个香囊。不过这块玉佩的品相和成色却是差了贾琏那块很多。

        王氏和贾政见了，脸色都是一疆，但又很快都恢复如常。

        贾敏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将两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哼，贾琏本就是荣国府的嫡长孙，表礼本就该比是次孙的贾珠厚一分。可这两人在这荣禧堂住久了，连尊卑都分不清了。

        到午膳，贾赫贾政和林如海他们独在外院摆了一桌，女眷则在饭厅摆了一桌。

        因着贾琏的生母去世，所以现如今这桌上就只剩贾母、王氏和贾敏三人了。小一辈都还没长起来，所以也远没有以后四世同堂的热闹。

        王氏刚嫁进来的时候因为贾母给她立规矩，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只能站在桌边为其他人布菜，最后吃些残羹冷炙。

        不过如今王氏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贾母宝贝的很，这规矩自然也就不立了。

        一旁丫鬟忙着上菜布菜，贾敏看着这桌上的十几道菜，上一世她没出嫁之前不觉得，以为每家都是如此。可现在再看看，三人那吃得了这么些菜，却是太铺张浪费了。

        而且这菜不是因为说她今天回来才这么丰盛，而是日日都是如此。只不过因为她回来，又添了几道她喜欢的菜。

        贾敏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少说话，别生气”，才默默吃起了自己饭，一言不发。这些本就与她无关，且她就算出言说了此事也只是给自己惹得一身腥，实在没有必要。

        “敏儿，你这肚子可有动静？”贾敏喝了口燕窝汤，担忧的问道。

        贾敏闻言，忍住没黑了脸，笑着摇了摇头，说，“母亲，孩子是上天给的福气，要来时总会来的，急不来。您别担心了。”

        “我怎么不担心，你与女婿都成婚七年了，肚子都还动静，我怎么能不担心？”贾母皱着眉说，“给你调养身子的药你可一直在吃？”

        “母亲，我问过大夫了，我身体没问题，不用吃药。有孩子只是早晚的问题，您真的不用为我担心的。”

        “若是是早晚的问题，这都七年了，怎么还没动静。除去孝期，也有四年时间，怎么就没怀上？”

        “这我也不知道啊，孩子什么时候来不是我能决定的。”贾敏忍住脾气依旧笑着说，看见王氏在一旁幸灾乐祸，又接说，“我不想嫂嫂一样有福气，头胎便是个男孩，如今肚子里这个说不定也是男孩呢。”

        王氏闻言用手帕遮住嘴笑了笑，说：“多谢姑奶奶吉言，我也觉得这胎是男孩呢。怀上之后不仅爱吃酸，这在肚子里的动静也跟怀珠儿那时候一样呢。”

        贾敏见王氏那做作的样子，简直想笑了。还动静跟怀珠儿那时候一样，三个月胎儿都还没成型，哪来的动静？

        “那我先恭喜嫂嫂了，祝嫂嫂一举生男。”贾敏举杯敬了她一杯。

        王氏也举了杯，不过却没喝，孕期不能碰酒。

        “不过我也得劝姑奶奶一句，咱们女人家不能没有孩子，有孩子才是女人家的福气，姑奶奶还是吃些调养的药，想办法怀上的才好。不然便是闲言碎语也能把咱们妇人给淹死了。”王氏笑着对贾敏说。

        贾敏闻言哼笑一声。这话明面上是为了她好，句句都是为她着想，可暗地里不过是想炫耀自己已经生养了一个，又怀了一个，想说她自己才是有福之人。而贾敏才是无福之人。

        嫁了个官运亨通的探花又怎么样，没有孩子，这些荣华富贵不还是守不住。王氏大概便是这么想的。

        原本贾敏是不想多说，可既然王氏这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是无福之人，那她自然也该回敬过去，不然岂不是失了礼数。

        “嫂嫂这话说的实在是在理。”贾敏笑着说。

        王氏听贾敏应承自己的话，脸上不由扬起了笑容，可下一秒，这笑容便凝固在脸上了。

        “我不像嫂嫂，生养了一个，又怀了一个。这眼角的皱纹，脸上的黄斑，浮肿的手脚，虽说丑是丑了些，可也是嫂嫂的福气。唉，不像我，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对了，听说嫂嫂刚怀上这胎时便给二哥又抬了一个姨娘？嫂嫂不愧是贤妻良母，有喜了不能伺候我二哥，便把身边的长相清秀的丫鬟抬成姨娘。”

        “不像我，和我们家老爷七年无子，我说给老爷纳房良妾，可我家老爷硬是不肯。家里什么通房姨娘，通通都没有。说什么孩子上天给的缘分，强求不来，他有我一个就够了。”

        “唉，我也想像嫂嫂一样做个有福之人，可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贾敏叹了口气，还便摇了摇头，仿佛很是遗憾。

        王氏听完这一番话，脸都青了，握筷子的手气的发抖。

        “敏儿！”贾敏见两人越说越过分，训斥了一声贾敏。

        贾敏说的话术实在不算高超，就差指着王氏鼻子骂。

        一番话说完，贾敏也觉得没了意思。话不投机半句多，与王氏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那些高深的道理她听不懂，那她只能说些粗鄙简陋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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