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下乡支教

“张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菊脸色涨红，盯着张文递过来的包袱，有些恼羞成怒。

        张文垂着眼，不敢去看若菊，低声说道：“若菊姑娘，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衣裳，我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你既知道是我的一番心意”

        “若菊姑娘，”张文打断若菊的话，生硬地说，“这衣裳我不能收。”

        “张文，你当真不知道——”

        若菊急得拔高了声量，但见张文一副眼观鼻，鼻观口的木头样子，心就已经凉了半截，反倒气极而笑。

        她夺过那包袱，狠狠地丢到地上，发狠地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既不要，那就扔了吧。”

        说完，捂着脸转身跑走了。

        跑出一段距离，若菊脚步慢了下来，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湿了脸颊。

        为什么呢？既然不能接受她的心意，那一开始又为什么来招她？她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若不是感受到张文也对他有意，她也不会如此作践自己。

        若菊痛苦地沿着墙角蹲了下来，万般种情绪交织在心里，痛得让她站不住了。

        “若菊姑娘？”

        王二刚睡醒，正准备去接替他哥，结果在路上突然听到一阵低声的哭吟。他心中一紧，果然，经过一个转角，就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姑娘十分狼狈得在哭泣。

        听见有人喊她，若菊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她并不想自己这幅样子被人看到。因为眼泪蓄满的眼眶，她一时间没能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若菊姑娘，你没事吧？”王二向前走了一步，有些担心的问。看见若菊这幅样子，他已经大致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对张文一直拒绝若菊的原因也猜出了几分，可张文是他兄弟，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若菊看清来人是王二，慌张地站了起来，想用袖子擦掉眼泪，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眼泪越擦越多。虽然她嘴里说着我没事，可这幅样子却完全不能让人信服。

        她接过王二递过来的手帕，用力擦了两下眼泪，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很丑的笑，哽咽着说：“谢谢，帕子洗干净我再还给你啊。夫人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说完，逃似的跑走了。

        王二看着若菊跑远的身影，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觉得自己可能也需要哭一场。

        自己心悦的姑娘心悦自己的兄弟，还真是痛啊！

        另一边，张文躬身捡起那个包袱，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我又何尝不想收下呢，可若菊姑娘，像我这样的人，实在是配不上你。

        他爹娘是两个赌鬼，当初输了钱还不起，就把若竹给卖了。他小时候常常了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若是没有那些街坊邻居，他可能早就饿死了。

        后来他也去了贾府当差，就让若竹不要再把月钱寄回家里，因为寄回去那两个人也只是会去赌。若竹是姑娘，跟他不一样，以后是要嫁人的，她不能再陷阱这个泥沼里了。

        至于他自己，身为人子，终究有着生养之恩，这个泥沼他逃不开，可他不能再把别的好姑娘卷进来了。

        所以，这样的我，又怎配站在那样的你的身边呢。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县衙初八便要开始当值，书院那边过了十五也要开始上课。很快，贾敏就发现自己身边又冷清了下来。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若兰在一旁给贾敏添茶，问道。

        “没有不高兴，”贾敏笑着摇摇头，“只是过完年，觉得冷清了不少。”

        “老爷在当值，公子也去书院了，跟过年比起来是冷清了不少。”

        “是啊。对了，若菊这段时间怎么瞧着一直没什么精神，我有时候叫她都要叫几遍？”

        “唉，我问过了，但若菊不肯跟我说，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因为张管事。二十八那日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眼睛都肿成桃子了，还嘴硬说自己没哭。”

        “她既然不肯说，你们也别再问了。只是要多劝着她点，若是和张文实在不成，也就算了，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贾敏听若菊这么说，也叹了口气，当初若菊和张文的事她是很看好的，可谁成想，这都几年了，现在眼瞅着这事儿竟是成不了。

        她身边梅兰竹菊四个，若梅已经配出去了，可剩下三个还没着落。若竹是还没开窍，若菊一心扑到了张文身上，若兰则是心气高。眼看着三人年岁越来越大，她也要多为她们相看一些了。

        “夫人，苏昭公子来了。”若菊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禀报。

        “把苏公子领去厅堂里稍等我一会儿，我更过衣就过去。”

        贾敏起身吩咐道。她这次请苏公子过来是想跟他讨论讨论县学学生“下乡支教”的可行性的。

        这次修泽回来过年，贾敏跟他说起要在通州县建书院和通州县基础教育的事。林修泽听了，自然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跟贾敏说了，其中“下乡支教”这件事她最感兴趣。

        贾敏跟林如海说了之后，两人一致觉得这件事的可操作性很高。不过林如海现在的重心都放在了水利上，所以这事就贾敏一人来做了。

        “苏公子，让你久等了。”贾敏笑着走了进来，坐到了主位上。

        “怎会，我也是刚刚坐下。”

        苏昭见贾敏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行礼。

        “苏公子，请你前来相商的缘由我已经在信中写明了。不知苏公子对此事有何高见？”

        “夫人言重了，在下哪能有什么高见。”苏昭笑了笑，接着说道，“夫人在信中所言之事，实在是新颖。我想明后，亦觉此事大有可行之处。”

        “哦？苏公子请讲。”

        “就如夫人在信中所言，我们县学学生一年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读书，如我一般原本就是穷苦人家的还好些，不至于连五谷都分不清。那些富贵子弟，从小就是锦衣玉食，虽说不至于说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话，可对百姓们同理心，也几乎是没有。”

        “就算是我，读了七年的书，家中之事也有些不甚明了。寒门弟子读书，往往是一家人供一个，吃的喝的都先紧着一个人，别说下地种田了，五谷不分也是有可能的。”

        “而夫人所提的下乡支教则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这个弊端。每年两个月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与村民们同吃同住，至少能让大家体会一下百姓之苦。”

        “同时还能在乡村里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扫盲，着实是两全其美。”

        “我也是这么想的。”听苏昭说完这么长一段话，贾敏脸上的笑又真切了几分。这位苏公子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对此事看得十分透彻。

        “只是”

        “只是什么？还请苏公子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有几点建议想与夫人说一说。夫人信中所言要将此事纳入县学的年终考试，在下到觉得不如纳入季度考之中。下乡支教的时间定在农闲，年初和年末虽也是农闲，但年末考试对县学学生来说十分重要，成绩劣者甚至可能被取消县学学生的身份，所以若是此时还要将大量时间投入支教当中，怕是敷衍了事的人较多。”

        “所以在下觉得不如将时间定在三月和五月。四月早稻插秧已经完成，这两月刚好是农闲，村民们也有时间过来听课。”

        “而且若真是下乡支教，我认为还是要尽量避开本村的较好，若如夫人所言，六成的成绩由村民们打分，那还是得避嫌，不然各个都是高分了。”

        “此事若要落实，还得与各个村的甲长里长沟通好，每次上课能保证有多少村民来，给小孩开蒙的课又是怎么安排，这些都得与村里人沟通好才行。”

        听完苏昭这些建议，贾敏觉得请苏昭来一趟果然是对的，她和林如海毕竟没在县学里读过书，许多细节的地方还要斟酌。

        “夫人，苏堂来了。”

        若菊领了人进来。

        “苏公子，看来咱们是不谋而合啊。”贾敏笑着说。

        苏堂也是她请来的，既然是县学和村里两方的事，那自然也是要听听村里人是什么看法。所以她早早也让人给苏堂带了信，让他调查调查村里人对此事看法。

        听了贾敏的话，苏昭也笑了起来。前几日他受到贾敏的信就很惊奇了，看了信中内容之后心中更是惊憾，实在忍不住去想，贾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想出如此这样一个办法。

        三人就此事商讨很久，在贾敏原本的构想中增添了很多细节。等三人一抬头，这才发现天色都已经很晚了。

        贾敏差人送二人回去，自己则接着在书房完善“通州县县学下乡支教规划书”。

        她现在很兴奋，贾敏隐隐约约觉得，若此事能在通州很好的推行，说不定能成为范本，以后能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

        若真能大范围推广，那可真的就是一件大大大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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