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义诊

“敏敏！”

        郭骅站在船头上向贾敏招手。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郭骅在京中接到贾敏让她来通州县的信，没有思虑多久便决定来了。

        她这几年在京中，除了在庄子里教书之外，便是潜心研究医理，偶尔还帮庄子上的庄户看看病。

        既然在京城没什么机会，那为何不去通州试试呢？

        在说服她爹，又将庄子上的一些事处理完后，郭骅就马不停蹄地往通州赶了。

        “骅儿，你总算是到了！”贾敏走上前迎她，笑着说。

        郭骅下了船，一把挽住贾敏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分认真地说：“三年未见，敏敏怎么变得更漂亮了！”

        贾敏闻言，笑着睨她一眼，若不是还在外面，她定是要上手的了。

        “那我看你啊，倒是一点没变，特别是这张嘴。”

        “哎呀，多谢夫人夸奖。”郭骅笑眼弯弯地说。

        贾敏见郭骅这十分孩子气的举动，心中很是高兴。这说明她们二人虽三年多未见，但并未生分。

        “骅儿，这位是？”她看向从刚刚就一直站在郭骅身后的男子。

        “哦，他是刘讷，我小师兄。我爹他不放心我一个人跑这么远，就让我小师兄陪我一起来了。”

        郭骅听贾敏问起刘讷，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

        二人是在扬州码头上汇合的，然后再一起来的通州。

        她爹当时答应让她来通州，有一个条件便是让刘讷陪她一起。

        知父莫若女，除了担心她的安危之外，她爹更想把她和刘讷撮合到一起。她今年二十了，她知道她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都很怕她真的就这样一辈子不嫁。

        可她是知道她爹的心思，但是她不知道她爹是怎么和刘讷说的，导致他们这两天在船上相处得十分尴尬。

        “夫人。”

        刘讷向贾敏行了一礼。

        “刘公子不必多礼。”贾敏伸手虚扶了一下，笑着说。

        这位刘公子今日穿着一身梅染的直裰，腰间坠着一块上好的玉佩，皮肤白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想来苏州却是养人的地方。

        只是这刘公子比贾敏想象中的要更瘦弱一些，她原本以为十五岁便敢只身一人从京中去往苏州的人会更健壮一些。

        “好了，我们先回院子吧，那院子离县衙很近，咱们随时都可以走动。”

        贾敏带着郭骅上了马车，“今日你们先好好歇息，我已经在这通州县最好的酒楼订了一桌席面，明日给你们接风洗尘。”

        “那院子是一进的，我原本想着只有你跟若竹两人，一进的也够住了。只是这刘公子，骅儿，你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贾敏握着郭骅的手，皱着眉有些担心地问道。刚刚当着刘公子的面，她没好问两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就跟我们一起住吧，反正也不是住不下。”

        郭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而且他也不会同意住别的地方的。”

        刘讷不仅是个闷葫芦，更是个死脑筋。她爹让他护她周全，他便恨不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礼数什么的都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所以就算郭骅让他去外面住，刘讷也不会同意的。

        “嗯，这样也好，你和若竹两个姑娘住在外面总还是有些不安全。”

        贾敏没问为什么刘讷会不同意，她一看郭骅这神色，就知道这姑娘自己都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她就是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第二日贾敏在酒楼给郭骅一行人接风洗尘的时候，林如海也来了。原本他是不准备来的，但他昨晚一听贾敏说除了郭骅还有别人，就还是抽时间来了。

        贾敏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就看见林如海已经站在马车外面等她了，忍不住取笑道：“老爷不是说不来了，怎地还是来了？”

        “敏敏不想我来？”林如海挑了挑眉。

        “怎么会，我巴不得老爷来呢！”

        贾敏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凑近了些笑着说。

        林如海看着凑过来的人儿，伸手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一旁伺候的看了，忍不住感叹，夫人和老爷自从之前分别了两个月之后，感情愈发好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小别胜新婚”啊！

        这顿饭席间大家都吃得很是开心，宾主尽欢。

        宴席散了后，贾敏已经有些醉了。

        等回到县衙的小院子，贾敏拉着林如海坐在台阶上，指着天上寥寥的星子对他说：“老爷，你知道吗，我很喜欢看星星。”

        “听说星星是天下人所思念之人化成的，虽然我知道这话是假的，但总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天。”

        林如海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也抬头望着天，问道：“敏敏是在思念谁吗？”

        可等一会儿都没听见贾敏的回应，林如海转头一看，发现贾敏已经伏在自己膝上睡着了。

        他轻叹了口气，又默默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将贾敏抱进了房。

        许是这几年过得太顺畅，他都已经快忘了两人刚成婚那会儿心照不宣闭口不提的嫌隙了。

        敏敏，你到底在想谁呢？

        “砰砰砰——”

        一阵鞭炮声响起，今天是郭氏医馆开张的日子。

        贾敏早前就在城西最繁荣那条街给郭骅租了个门面，而且都已经按着医馆的样式拾掇好了，就等郭骅他们来就可以开张。

        郭骅来了之后，添置完药材，又按着自己的心意改了地方，就准备开张了。

        这个小小的医馆只有三人，郭骅、若竹、刘讷。郭骅和刘讷是大夫，若竹在一旁给两人打下手。

        这个医馆算是郭骅和贾敏合开的，五五分账。虽然她们两个人出奇一致地都认为这个医馆并不能赚多少钱，甚至会赔钱。不过两人开这个医馆时，就不是为着赚钱去的。

        虽然医馆开了张，但前两日郭骅和刘讷都不在医馆，只有若竹一个人在医馆里给拿了方子来的客人抓药。

        这两日，郭骅和刘讷被贾敏请去给县衙的人请平安脉了。

        郭骅和刘讷两人初来此地，很难打出名声。所以贾敏就想着，先把他们请来给县衙的人看看，反正不要钱，县衙的人也没有不愿意的道理，这也算是工作福利了。

        请完平安脉后，郭骅他们便又在医馆门前支了张幡子，上面写着“免费请脉”。

        因着城西是老百姓们住的地方，大多数人也都不认字，所以郭骅特意雇了两个小童沿街串巷的叫卖，引人来诊脉。

        虽然许多人都是将信将疑，但是很多人抱着贪小便宜的心理，还是走进了郭氏医馆的大门。

        第一日，还只有寥寥几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了进去，反正也不用花钱。没病是最好的，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们也还可以去别的医馆治。总之一句话，就算郭骅他们是骗子，也骗不到他们口袋的钱。

        可到了第二日，医馆的门口甚至开始排起了队。

        原来是昨日来免费诊过脉的人，回去后便让自己七大姑八大姨都快去看看。路过的人一看，心想难道这幡上写的免费请脉是真的，不然怎么这么热闹，就也想着进去看看。

        一来二去，竟然开始排起了队。

        郭骅和刘讷考虑到来看病的百姓可能根本就拿不出钱买药，所以一些小问题他们是尽量能不开方子就不开方子，跟他们说了一些诸如多按按某个穴位就能缓解的土方子。但是一些比较严重的，必须要吃药的，他们也会开方子。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是在不改变药效的情况下，尽量用一些便宜的药材。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日来诊过脉的人，回去之后会叫上自己的家人也去看看。

        更多的情况下，真心是可以换来真心的。

        大约半个月，已经没什么人来医馆免费请脉。

        郭骅和刘讷两个人就开始轮流带着若竹下乡义诊。

        义诊的时候，有好些百姓虽然身体都诊出了病，但因为家里穷，抓不起药，所以就不打算治了。

        当那个大娘笑着对郭骅她们说没事，反正他们穷苦人家的人命贱，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不吃药也不打紧的时候，郭骅第一次没忍住眼泪。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是看不得别人的苦难的，因为看着看着眼泪就忍不住了。

        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般，但其实无论是谁，都是无法感同身受别人所受的苦难。

        所以善良的人，会因此更加痛苦。

        擦掉眼泪，郭骅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私章，盖在了她刚刚写的方子上。

        她对大娘说：“大娘，您拿着这方子去县城的郭氏医馆抓药，不要钱的。”

        这是她和贾敏早早就决定好的。之前在县城义诊的时候没说，便是担心若是药也免费，她们可能就真的负担不起了。而且那样也会出现不少弄虚作假的人，白白浪费她们的一片真心。

        而下乡义诊就没有这样的担忧了，都是上门去看诊，一眼便能看出这户人家是不是真的拿不出钱买药。

        两个半月，郭骅和刘讷花了两个半月走完了通州县的十八个村落。

        林如海和贾敏的心慈济世的好名声也走到了十八村落的各个角落。

        因为那些药钱是林如海和贾敏出的。

        这也是贾敏早早就定下的，原先真正看不起病的穷苦百姓能得到诊治，而她和林如海也能得到一个好名声。

        这是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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