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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饲(二更)


“我现在松手,你会死。”

        长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梦里那只掐住她脖颈的手也没有松开。

        死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威慑力。

        天地初开,万物皆由虚空而化,形灭灵散回归空虚之后就是天地共和,某种意义上就是永生。

        包括那些入轮回道中的生灵、凡人,在一轮又一轮的转换中得以永生。

        这三界内真正会死会灭的,是魔。

        哦,刚才对方有一瞬间是想送自己去归墟的,在她咬上一片柔软的时候,他周身的气焰暴涨,槿叹引脖子上的百根细脉像是吸了水的海绵,在他的手掌中疯狂跳动。

        她能够通过这层触感在他掌心的纹路中探寻到他体内流溢出来的暴戾。

        笑死蝴蝶了,那群送礼的仙官还觉得这样的上仙能够好说话。用周简的话来说,人间红尘滚滚,能够杀出重围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夜里颈间的凉意还在持续不断的灌入到她的体内,被她枕着大腿的上仙后来好像还在她身上做了其他手脚,这些她都不可得知了。

        她们蝴蝶这一脉不讲究繁文缛节,什么对自己是有利的她们就振翅而拥。

        早晨睁开眼睛时,她的脑袋震在秀满莲花的枕袋上,身上的温度,已经下去许多。

        反正她自己摸着是不烫的。

        身上的衣物又被换了一身,她吭哧着从床上起来,脚一触地便啪唧一下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掏空。

        她龇牙咧嘴地抬起手臂,整条臂膀白的泛冷,昨夜的红晕消失殆尽。手指的指甲白中泛青,轻握一把,没有半分灵力的流动。

        上仙无穷的灵力像是灌进了无底洞,现在只剩一副被抽干修为和鲜血的躯壳,还有一半的天灵。

        她喘着气扶着床榻又躺了回去,这时房门被推开,有人小跑着奔进来。

        “大人~”

        那人脚上的木屐吱吱作响,像是踩在棉花上。

        “大人~你终于醒了!”糯唧唧一下子扑倒在她的怀里,一脸的鼻涕泪水都抹在了她这身花的不要不要的花裙子上面。

        如果不是她现在血气稀薄,一定会被这个猛扑呕出一大口血。

        “符长泩放你进来的?”她哑着嗓子问道。

        糯唧唧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自从被长泩带回玉京养伤的这段时间,槿叹引算是与世隔绝了,除了前天早上趁着他不知道自己清醒跑出去那么一趟。

        她昏迷时既听不见糯唧唧在自己床头吭哧,也不见微命来兰烬落探望他。莫不是最近阪良城的算卦生意太红火,一时间顾不上她?

        府内落了屏,一只纸鹞也飞不进来。

        她低头瞧了身上的衣裙在她的金豆子浸染下迅速变得皱巴又觉得对这小童没有那么想念了。

        糯唧唧哭够了,从她的怀里钻了出来:“大人,从陡山带回的那批道士已经自己上了石烟桥。”

        “自己?”她诧异。

        “嗯,昨日我同上仙回了一趟栖沧,长泩上仙和他们交谈了几句之后,他们就同意了。”

        “他怎会引灵?”

        轮回道按照时辰,分为多个入口,每条都平行着众多世界。没有人引路他们怎么分的清哪条道的时辰是对的?

        糯唧唧:“没人引灵,仙上说他上不了桥,让他们自己去。”

        自己去可还行,那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世是人,下世可能就是畜了?

        想当初自己苦口婆心拿灰飞烟灭来劝那些被周简坑害的道士早日启程,根本没人肯听,现在倒好符长泩几句话他们自己乖乖入轮回了。

        槿叹引感叹道:“真是可怕。”

        之前符长泩说的那些话正在应验,这是石烟桥离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以后干脆改成自助好了,几百条大道随便选,是人是狗全屏天意,那些不愿意入轮回的就等在桥边灰飞烟灭好了,反正灭的又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

        她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身为仙官的责任感荡然无存。

        她只关心自己的功德便好。

        “糯唧唧,你有看我们府里的灵池变大了吗?”她想起之前揭下的皇榜,那个榜上列出来的一条条诱人的奖赏。

        “灵池?没有啊。”糯唧唧挠了挠头,“大人,它为什么会变大啊?”

        槿叹引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当然是你的大人我豁出去这条老命去降妖除魔了呀!

        也是,那皇榜是周简起草的,颁布诏令的人都被她灭了,找鬼去兑现啊。魔灭了就是灭了,是真正的死亡,鬼影子都没有。

        她突然想要看看阪良城现在的光景,昏迷时听闻皇宫里的人都被种下了玫瑰疫的种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阿榆。

        当年她在栖沧的榆荚林中将她从长泩的手下救了下来,为她取名阿榆,才四五年的光景,竟然已经长成一个成年姑娘的模样了。

        要不是她先出声唤她,她压根认不出她。

        -

        “阿姐,你将我放了吧,只要你将这枚针拔下来,我就自由了,我不想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为他培育这些害人的玫瑰了。”

        那日她的眼眶里流着血空空荡荡,一双眼珠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是那样的让人心生怜悯和心碎,槿叹引像是看见了她作为囚禁者卑劣的一生,她在对方一声声的阿姐中像是着了魔。

        银蝶感知了她的所想,从阿榆的膝盖上飞起,去找寻那枚插在她发顶的针。

        脏乱油污的发逢中,露出一截白色的针头,银蝶抓紧了那支针头露出的一截,一点点将它从阿榆的头顶上拽出来。

        随着银蝶的动作,阿榆发出惨叫,额头瞬间爆出豆大的汗珠。她空荡的眼眶撑大,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嘴唇因为克制的动作崩开裂口。

        “阿姐,你好的让人觉得是假的。”

        灵蝶传回的画面中,阿榆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

        再然后她就醒了,像是做了一场梦,那是她第一次入梦,入的却是他人的现实。

        从那夜之后入梦便是家常便饭,昨夜她也在长泩的手中,也做了一个长梦。

        对了,槿叹引摸了摸身体上下:“我的衣裙是谁换的?”

        “是我啊大人。”糯唧唧举手认领。

        “你?昨晚你在兰烬落?”

        “大人~我这段日子一直住在这里呀。”

        糯唧唧大眼睛扑闪着补充道:“上仙说你需要静养,就不让我进来你的房间。我一直住在寅纹、卯伍哥哥的隔壁院子。”

        怪不得刚才这小童说自己和长泩一起回了栖沧。

        “等等。”槿叹引挠着脑壳,“这里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房间?虽说我们蝴蝶一生采的花有成千上万,但是上仙级别的人物可别在玉京胡乱说。”

        糯唧唧:“大人,上仙是花吗?”

        “高岭之花。”

        “有多高?”

        脖子上的触感真切的映在她的脑海,没有随着灵力消失。

        “也、不算太高。”她说着矛盾的话。

        不过糯唧唧现在和她显然不在一个对话思维中。

        小童张开胖乎乎的手臂给她比划:“长泩上仙好像真的很喜欢花花,他给大人买了好多漂亮裙子,仙女阁新上的款式都被上仙包回来了。”

        在阪良城,她常买的那家成衣铺子名叫仙女阁,顾名思义。

        槿叹引看着糯唧唧眉飞色舞,一把橙金的小锁在她的脖子上荡来荡去。

        她挑了挑眉,盯着那把小金锁:“糯唧唧,你受贿了。”

        她不是疑问,是直接定罪。

        小童比大人还要现实,不愧是她带大的。

        糯唧唧闻言嘻嘻笑,爱怜地拨拉着小金锁。

        槿叹引懒得同她计较,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审问她。她揽起胳膊上的衣袖质问道:“我的那些银蝶去哪儿了?”

        “上仙养着在!”

        “?”她满头问号,脸上皱巴,怎能回答得如此心安理得?

        糯唧唧将小金锁收回衣领中连忙解释:“上仙说大人受了伤,灵力的养不起这群蝴蝶。大人,为什么你的灵蝶只剩下那么一点儿了?”

        槿叹引无心回答她的问题,重点只有上半句。

        “我养不起,他就能养得起?这可是跟了我整整万年的蝴蝶,它们对我是万分的衷心,没有我的允许它们不会跟任何人……”

        “大人。”糯唧唧打断她,“上仙唤灵蝶出来的时候它们都高兴得很!屁颠儿屁颠儿就跟着他去了。”

        糯唧唧线条粗大,她觉得自家大人知道了这些蝴蝶被上仙照顾得很好一定能够放心。

        这下槿叹引彻底无语。

        哈!她自暴自弃踢了两下腿躺尸:“这引灵官不做也罢!”

        糯唧唧眨了眨眼诚实地说:“大人,我是个菜蝶,做不了的。”

        她表情正经,像是说着今日天气晴朗那般正直的补充:“上仙也看不上。”

        槿叹引彻底同一条死鱼那般一动不动了。

        屋内陷入死寂,屋外传来脚步声。

        “什么我看不上?”

        上仙的手腕处有银蝶环绕着飞舞,他一脸茫然地看着主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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