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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装


槿叹引彻底清醒时,长泩还未离开。

        她动了动眼皮打量着四周,她躺了多十天的地方。

        这是一间宽大的寝室,两侧的墙面上开着几扇长窗,竹竿抵着窗门有微风吹入。左侧一面最大的窗台前有一座纸鹞叠起来的小山,被风吹着摇摇欲塌。

        窗台上还放着一只茶盏,槿叹引想到之前寅纹同她说有人用纸鹞给长泩传信,砸入了他的茶水中。

        这是上仙所住的院子!

        在那扇最大的窗户前,置有一张桃木做的书桌。上面堆满了从执事官殿内带回的书册,文籍。同她那些卷着边页的话本子,简直就是砖头和信封的较量。

        自从她有意识以后,经常能够听见他在那里处理公务的响动。而现在,他坐在她床前的踏板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在小憩。

        她已经严重到需要人寸步不离的地步了?

        可再不济这也应该是寅纹、卯伍的差事啊,或者将栖沧的糯唧唧抓来。这样越格的待遇,倒是叫她心中生出不安。

        槿叹引的太阳穴跳了跳,她不敢动弹,只半抬了眼皮从上仙耳后方的位置悄悄打量着他。

        这人的睫生的纤长,不似女子天生的卷翘。他闭着眼,从后侧看睫毛直直的覆盖住他下半部眼眸的轮廓,卧蚕的位置被投出一块小小的月牙形阴影。

        他平日里说话时面部的肌肉相互牵动,让脸部的线条看起来偏硬朗,此刻却在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没有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这位上仙非常的好说话。

        初来乍到时,有许多仙官基于这样的印象送来一些珍奇法宝,想要从身为执事官的长泩手下讨要一些人情。

        不得不说,神君看人的眼光还真是毒辣,这要是换作是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仙条律法。怕是早就乐滋滋地赚的盆满钵满。

        可一番接触之后,众仙官才发现,这位新晋的执事官有多么的不通情理。

        送进兰烬落的东西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就连他刚刚飞升那会儿送去的贺礼,也被尽数退回。

        一大帮贺礼中,只收了寅纹卯伍这两个刚过百年的小仙官,其余的一概没留。

        光是退还也就罢了,不少求着他办事儿的仙官被挨个儿顺藤摸瓜地寻出来不少私下里的勾当,该查处的查处,该整治的整治,雷厉风行。

        两三回后,再也没有人敢向他讨要半分私情。

        大家摸清了这位新晋执事官的脾性。看着是一张好说话的模样,却有着一副铁血手腕。

        他们这般评价这位上仙,槿叹引觉得没毛病。

        但眼下,她觉得又不止这些。

        仔细算算,她引灵官身上也背着好多笔的账,之前她觉得自己是个小啰啰,离排到她的号还早着呢。现下她心里起了胆子,竟然也想着上仙同神君那般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应当是昨晚渡给她的灵力带来的自信,如果上仙再像昨夜那般替她抚平气脉,顺便帮她梳理梳理脉络,那当真是极好了。

        她觉得这般躺着装睡十分不错!

        不过,有一件事她得先去办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装扮得很好,整个头已经包的密不透风,却不料被一件裙子露出了马脚。

        瑶池边上被星君识破身份后,她一边大着舌头否认,一边飞速地奔回兰烬落。

        只不过暴露了府邸之后她的否认也变得更加苍白,她坐在床边大喘粗气。

        还好这上仙府外人进不得,星君在府外破口大骂了一遭之后只能愤愤离去。

        纸鹞一事后,长泩在府顶下了结界,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比这兰烬落更安全的地方了。

        早上寅纹卯伍同长泩一起出的门,这偌大的府邸里,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她平复着自己胸腔因为奔跑而再次躁动起来的气息,低头打量起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衣裙。

        引灵官喜欢穿裙子,各式各样的。

        最好是蚕丝或者是棉纱的布料,她们蝴蝶喜欢的材质。

        裙摆要繁琐,又要看起来足够飘逸。一层层的纱衬上要秀上各式各样的花朵,最好是应季的,花越多她越喜欢。

        玉京里负责仙官们吃穿住行的礼司可没有这般招摇审美的织娘,她的那些花裙子都是从阪良城内的一家专门制作罗裙的成衣店里买的。

        她摸了摸身上这件裙子,这质感是出自同一家。

        左思右想只能是经常帮她去取衣服的糯唧唧供出了那家店的位置,上仙直接让人去买了一件她一样风格的裙子。

        这件裙子上除了鲜花,还有栩栩如生的蝴蝶。确实比她以往的花裙子还要花上几分。

        可是她现在不太想见到蝴蝶。

        她还没忘记她在陡山上使出杀招后那漫山焦野残落的蝶身和断翅。

        为了周简那个狂徒,她耗费了一万多年以来精心饲养的这群灵蝶。

        她不敢盘计剩下的数量,最多也就剩下个三成吧。

        作为她耍帅的代价。

        身上又开始燥热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方才的奔跑,还是因为郁结的心绪。

        这两日本就是血月最为浓烈的时候,经过昨晚的化解之后,她以为这次的劫也就算是过了。

        却不想此刻她心头大热,背后生出蝶翅的地方隐隐发麻,气脉即使没有催动也如战斗时那般迅速毫无章法地涌向命门。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猛烈,汹涌。

        还个鱼而已,不至于吧!

        她有些气恼自己特殊的体质,立即躺了下来,紧闭着眼迫切地想要再度陷入昏睡。血脉气涌到顶峰时她破罐子破摔觉得如之前那般躺着一辈子做个废物也挺好。

        热浪很快席卷到她的天灵,她的眼前开始变得黑暗,昏昏沉沉。

        夜里,长泩回来的时候,槿叹引还和凌晨他离开时那般一样,直直地躺在床上。

        他来到床前,看见原本躺了这些天一点儿反应的都没有的槿叹引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可见的肌肤泛着潮红,她闭着眼,嘴角抿得紧。

        要是在之前,他定会连忙伸出手探一探她的额头。可现在他站着看了她好大一会儿,一动不动。

        因为有人卷翘的睫毛一直闪个不停。

        空气像是凝结了,就在槿叹引快要撑不住这尴尬的气氛睁开眼睛时,寅纹和卯伍从屋外敲门进来。

        “上仙,这是今日送来的仙务。”

        他最近经常去往下界,很多公务来不及处理,都是让他俩带回兰烬落批阅。

        “放在这儿吧。”他应声。

        两人一手一摞,将几沓子小腿高的册子放在书桌上后退了出去。

        长泩收回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来到了书桌前。

        槿叹引感受到身边注视她的人离开,连忙偷偷舒了口气。

        寅纹、卯伍送来的这些册子无非是最近玉京各个府邸里新晋仙官的启用录。正式录入仙班的流程中有一道是需要他这个执事官批准。

        再然后就是一些大小执行的批复,每日他处理的最多的也是最烦琐的事件。

        再然后就是参告。

        玉京里参告仙官触犯线条律例的册子,在抵达判官和刑官这两项之前,会最先送到他这里审阅一遍。

        重大的特殊参告他会直接亲自处理。

        长泩从这一沓子上面随手拿起了一本,翻看了一页之后又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槿叹引,蹙起了眉头。

        他拿着册子,慢步走到床前,引灵官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的汗倒是出的更多了。

        “何时醒的?”他问。

        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槿叹引心中一惊。

        随后有东西掉入她的怀里,她强撑着自己的好奇心不要中了他的计。

        对方见她抿的越发紧的嘴角,轻笑了一声。

        他在床头的位置坐了下来,靠着床塌背对着槿叹引,声音从她头所在位置的前方传来。

        长泩说:“星君早上在瑶池边抓到个偷鱼贼,长的十分像你。册子都送到府上来了,你不起来看看?”

        空气中有一排乌鸦经过<<<

        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安静了一会儿后,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胳膊蹭着衣料传来响动,落在她身旁的册子被槿叹引捡了起来。

        她张了张口,发现声音因为高热变得嘶哑,“我都给还回去了,为何还要参我?”

        她吞了吞口水,发现嘴里干得像是吃了土。

        长泩听见她说话转过身来,同她枕着的头一样的高度。

        四目相对,他问:“为何要装睡?”

        槿叹引撇了下嘴角。

        “我今天才醒!”

        “刚醒就出去惹事?”

        “我没惹事,我只是给他把那鱼放回去!”她的脸有些委屈,因为高热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额头上都是她白日里睡的昏沉时候出的汗,浸湿了发丝,粘在她的额角亮晶晶的。

        有一双手覆了上来,干爽,冰凉,在她湿润的额头上探了探。

        长泩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不会是跌池里去了吧!”

        现在说是这人是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他也信。

        槿叹引:“才不是。”

        反驳他的语气也是恹恹的。

        长泩:“那方才为何装睡?”

        他说着拇指移到了槿叹引太阳穴的位置,他按了下去,她顿时清醒了两个度。

        “这不是昨晚仙上渡过来的灵力大有效果,想着今晚能不能再次感受一下~”引灵官交代得很是坦然,想要占他便宜的心思昭然若揭,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长泩手上的力度又大了两分,槿叹引皱了脸。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他问。

        一双眼睛盯着她不再平静如水,汹涌着起了潮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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