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雾散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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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亮,屋外传来几阵整齐的列队声,有人过来敲门。
约定好的正午出发,提前了。
槿叹引和长泩一同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侍卫还愣了一下。
不是说是师弟,师姐吗?怎么还睡在一个屋子
槿叹引伸着懒腰两眼通红,像是一夜未眠。
这落在这些侍卫眼里难免会有些想浮联翩。他们下意识地探头想要往屋子里望去。
被槿叹引一个个瞪了回去。
随后她收起狂放的嘴脸,同长泩话别。
“放心去吧。”
长泩的叮嘱落在这些人的耳朵里,像是寻常的相公嘱咐出门采买的娘子那般自如。
周简站在院落外的通巷中,见槿叹引出来红着一双眼框疑惑问道:“道友这是一夜未眠?”
要是在昨日,槿叹引见到这位老友必然欢天喜地的迎上去。
今日她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随后就钻进了备好的马车里。
应当是任务在即,太过紧张了,周简心想。
他们接了榜进宫来的道士都被分置在北苑中,昨晚槿叹引随着手里飞出去的灵蝶探了一圈之后才发现他们的住所位置有多偏僻。
不过出去倒是方便,从这条通道出去右转个弯,经过一道矮小的拱门,就出了宫。
越往城外走,车厢变得越来越颠簸,槿叹引掀开车帘,陡山的那片天空被火映得像是泼了血。
几条巨大的火焰像蛇一般在山的上方肆虐,火光映着马车轴压过的石子也裹上红色。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陡山脚下。
他们站在迎风区的位置,火势虽然旺,但是往下蔓延的速度比另外一边慢上许多。
山上的霁雪观早在她和长泩下来凡间之前就已经转移走了。
如今整个山头可谓是野火烧尽,没有半点儿生灵的迹象。
袖子里的龙盘鱼感受到了外面的火势,在里面动弹了两下。
槿叹引轻轻拍了拍,安抚着。
说实话,面对一夜之间发展成这样的滔天火势,她无法确保这是否能够被一条小小的龙盘鱼所解决。
槿叹引没有着急作法,张口问身边的周简:“国师可知这陡山上为何没有燃物,却火舌喷涌?”
周简上前一步来到她的身边。
“不像是自然之力。”他皱着眉头答道。
这火虽然邪门,始终不曾往下蔓延,这一回重燃之后只是过了一个夜晚,就已经蔓延到皇城的边缘了。
“还请道友赶紧做法,保佑我一城的百姓。”他向槿叹引作礼恳求道。
说话间,高处又刮来一阵风,前方的火焰顿时高了好几丈。
带来的一队侍卫原本在前方查探,被火舌一卷,差点卷入火海中,连忙后退着回到他们身边。
“国师,这些军属可称得上是百姓?”她看着周简,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周简回视着她肯定地答:“自然。”
“道友此问何意?”
槿叹引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她迎着火光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刚才大火席卷过的那块空地上。
她在众人的瞩目下,从袖子里掏出来那只金色尾巴的龙盘鱼。
这鱼方才刚出城便在袖子里一直挣扎着不停。现在真的给它放了出来,它又悬在槿叹引头顶的上空一动不动,好像在犹豫什么。
槿叹引明白它应该是感知到了。
这火里夹杂着多少埋在陡山上的无名尸骨的怨气只要是稍有灵根的人,应当都能够察觉到。
她点了点龙盘鱼的肚子,轻声说道:“去吧,有我在呢。”
那鱼像是受到了激励,甩了甩尾巴顺着灼热的气焰往火蛇的头部游去。
顷刻间,充满硝烟的明朗天空阴沉下来,空气变得湿润,原本的焦灼味道中开始弥漫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随着龙盘鱼的不断摆尾,雨滴开始落下。
可是水滴太小,比起这火势,就像是打喷嚏一般。还未掉落到被烧得黑焦的土地上,就在半空被烈火蒸发。
这一整座山头的火焰对于一条鱼来说过于庞大。
看着龙盘鱼摆动地越来越使劲尾巴,槿叹引再次往前两步,火苗近在咫尺就要扑倒她脸上。
她眉心旁的两颗红色斑点闪促地频繁,提醒着她十分危险。
她并不理会。
气脉捋着灵力灌输到指尖,她抬手两道银白色的冷光蜿蜒着覆盖在龙盘鱼的周身。
鱼身因为烈火微微泛红的鱼鳞瞬间冷却下来。龙盘鱼两只眼睛间的蓝色符文亮了起来。
雨下大了。
大颗大颗犹如李子大小的水球砸落下来,啪唧一下覆盖上巴掌大的地面上。
无数的水球倾洒下来。
不一会儿,火蛇矮了一半,周围因为高温遇水蒸发起来越来越浓的水雾。
一起来的侍卫共计十余人,个个都长大了嘴巴,就要往下跪了。
这哪里是祈雨,分明是将一条河抽干了泼了上来。
受到了灵力加持的龙盘鱼干得起劲儿,已经游着游着来到了最源头的着火点上空。
它使劲地抖了抖肚子,李子大小的水球像是整棵树成熟时被人摇晃一样,满树的水球纷纷落到地上。
这龙盘鱼自小生长在九天的瑶池里,落的雨自然也是那瑶池中的水。
不知道这会儿星君在那天上看着瑶池里迅速下滑的水平线是否会惊呼大叫。
随着山上明亮的火苗一处处被熄灭,陡山四周笼罩上了浓稠的大雾。
这雾比云还要浓,像是那百越台前终年不散的云海。
使用灵力帮助龙盘鱼完成灭火的任务后,槿叹引匆匆收回鱼儿,半蹲在地上大口喘着大气。
以如今她身上动荡不安的气脉,绝不能这样大动干戈的催动灵力。
今天这事儿原本她完全可以请长泩代劳。
可是她便是想要自己看一看。
看一看昔日的故友嘴里的那些他想要摆脱的,逃离的,不愿再度触碰的人间。
如果人间有炼狱,应当便是这里。
在她引灵官仙观所在的地界下,这座炼狱敞开着大门。
而她却一直不知。
她半蹲着,四周因为浓雾能见度不足半米。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
如若你是来拉我一把的该有多好。
小蝴蝶眯上眼睛。
下一秒,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刀鸣。
快而狠,要将她置于死地。
而就在那刃落下的前一瞬,槿叹引迎着的后背上传来撕裂声,像是绿芽破土般钻出一对银灰色的翅膀。
刀锋落在薄薄的蝶翅上如同劈上了万斤巨石,迸发出火花。
对方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一刹那!槿叹引身上的灵蝶蜂拥而出,速度如光,已经将来人团团围住。
这些银蝶是之前在天衢中,她抢抱桃仙放出来的那一批。
她的杀招,一旦使用,总是要见血,才能回头。
几声惨叫从身后传来,那人被成群的银蝶飞舞着划了有大小几百处伤口。
有一只顺着他的膝盖处划过,对方就这么被割断腿筋,跪在槿叹引的身后。
方才挥向她的那把刀,落在一旁。
槿叹引强忍着仍然在上下乱窜的气脉,转身往前挪了一步,就这么半蹲着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宽大蝴蝶翅膀在槿叹引的身后张合,想要拨去这一滩迷雾。
“这就是你所说的想要逃离的人间?”她问。
昔日九天上的文官执笔挥洒乾坤,如今提着刀挥舞着要来索取她的性命。
她看着面前被划的满脸血痕的周简轻声说道。
“你就是恶魔啊,还要想逃到哪里去呢。”
灭火前夜。
一只灵蝶从槿叹引的指尖飞起,一下两下,轻舞着飞出窗外。
这只蝶,被槿叹引灌入了一丝灵力,此刻就像是她的一双眼睛。
她躺回榻上,闭上眼,感受着灵蝶传给她的讯息。
每当她快要跟丢时,那个声音像是引诱一般,再次响起,灵蝶便重新找准方向跟上去。
她通过灵蝶的视线,发现不少宫门墙角的上方都悬挂着三清铃。
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对这些铃铛的位置分外熟悉,引着她弯弯绕绕,很是完美的避开了每一处的关卡。
其实不避开也是无碍的,她是一只九天的小蝴蝶,怕这三清铃做什么。
灵蝶顺着那个声音飞了一会儿,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内。
院子里种着花,春日里能开的花几乎都有。
灵蝶飞了进去,顺着花圃转了几圈才在主人灵力的支配下想起自己的正事儿。
方才引诱的女声消失不见,灵蝶转悠了一圈,发现只有靠着院子里最东角的那处房门是开着的。
它转了转,飞了进去。
屋内布置得过于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昏暗的要靠着屋外打进来的月光才能看得清摆设。
桌子上摆着一个黑色的土窑花瓶,上面插着一支新鲜的红色玫瑰。
灵蝶环视了一圈之后终是挡不住花香的诱惑,落在了那朵玫瑰上。
甜腻的香气让它昏了头。
躺在床上的槿叹引失去了探寻的视线。
好在,很快,视线又迷迷糊糊的亮了起来。
灵蝶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方才的那间屋子了。
现在的它处在一个黑漆漆的通道里,没有一丝风。通道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能够看清通道一直往前延伸。
这要是引灵官本人,可能就会止步了。
可如今,她只有一丝灵附在这只灵蝶上,她没什么好怕的!
灵蝶扑闪着,往里面探去。
这通道里没有风声,却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地上有深色的水迹,顺着两边墙体的砖缝蔓延着往上攀爬。
她听见了窸窣的铁链声。
在通道的尽头,出现一个尽是铁柱构建的空间。是一间牢房。
柱子上挂着一盏灯,能够勉强看见里面关着一个人。
“阿姐~
你来啦!”
那人抬起头,唤她阿姐。声音从嗓子里传出来,完全不同于方才的那般甜美。
嘶哑,低沉,像是年迈的老人着了风寒的嗓子,每吐一个字都撕心裂肺。
顺着灵蝶的视线,槿叹引从铁栏的缝隙中打量那个女子的面容。
这人披散着头发,笼罩着的阴影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五官。
可槿叹引却觉得她的眼睛好像正在透过银蝶注视着她。
她壮大着胆子,让灵蝶从铁栏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视线中,那女子的四肢都被锁链紧紧扣着不能动弹。身上的衣服看不见色彩,黑黢黢地裹成一坨。
灵蝶来到这女子的面前。
它翅膀用力地振了许多下,然后迸发出光亮。
像是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丢进来一个火把,整个牢房被瞬间点亮。
然后,槿叹引看见了令她窒息的一幕。
牢房里的地上,全是堆砌着碎的如贝壳大小的骸骨,同陡山上他们挖开的那些一样。
那么多,以至于看不见地板下的石板。
白骨下是暗红潮湿阴影,同方才灵蝶经过的地上一样。她因为没有同感灵蝶的嗅觉,刚才一路进来还以为是水渍!
地上,墙上,包括灵蝶刚才穿梭而过的铁栏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稠液。
有些看着还十分新鲜。
女子就这么靠坐在一堆的白骨中,抬着头跟她打招呼。
“阿姐,你看这花儿又长了出来。”
女子说着抬起手,铁链声再度响起。
一朵红色的玫瑰从她的耳边伸延出来,像之前周简说的那些得了疫症的人,是从女子的耳后长了出来!
但是,这花已然绽放,这女子还活着。
她用力地一扯,那朵花被她硬生生地从耳后拽断,就这么举了过来。
“阿姐,送你。”
她递过来,齿间滴着血,朝着她笑。
槿叹引这才看清这女子的面庞。她的一双眼,黑乎乎的,已经看不见眼珠。
灵蝶飞到她的左耳处,她就这么举着这朵儿花看向前方。
被长泩设了结界的屋内,躺在榻上的槿叹引眼角划下了一滴泪。
她不敢置信的张口。
“阿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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