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还债

带着一身伤回到公寓，顾知果不其然又被简涟骂了一通。

        “我说怎么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你都没接，老娘还以为你这兔崽子抛下我先走，结果是英雄救美去了。”

        简涟呵了几声，阴阳怪气道：“英雄救美还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顾知知道她在气头上，任由她骂也不还嘴。

        等她骂气顺了才扯了扯她的袖子，眨巴眨巴眼道：“我饿了。”

        简涟见她头上那刺眼的纱布就不得劲，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被气得脑溢血，骂骂咧咧的转身去厨房，边走边骂。

        “就知道装可怜，下次老娘再管你老娘就是狗！”

        她从电饭锅盛了碗皮蛋瘦肉粥出来，端到客厅桌上。

        顾知早就在桌旁坐下了，见到粥里又有她最讨厌吃的皮蛋，下意识瘪了瘪嘴。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简涟阴恻恻打断：“老娘煮了一个小时，你敢嫌弃一个试试？”

        “……”

        顾知乖巧的低下头喝粥，入口温热，不烫不凉，刚刚好的温度。

        喝完粥，她乖乖去把碗洗了，躺沙发上玩手机。

        微信依旧新消息不断，她草草划拉几下，没见到重要消息，也就懒得回了。

        从搜索里搜到陈行微信，顾知发了条信息给他。

        顾知：把江俞微信推我。

        她侧头看了眼旁边袋子里的脏外套，心里有点儿烦。

        陈行可能刚好在看手机，很快就把名片给她推过来。

        陈行：听说顾姐你今个跟人打架了？还英雄救美救了个女生。

        陈行：这事干得是真牛，勇的一批！

        这消息传得倒挺快，她该不会刚开学就成为全校名人了吧。

        这么想着，顾知手下也没闲着，回复道。

        顾知：那可不，你顾姐还是你顾姐。

        她一边贫嘴一边点开陈行发过来的个人名片。

        其实她知道上次在火锅店加了江俞微信。

        但当时忙着打游戏，忘记设备注了。

        三个人，也就只有陈行主动发消息告诉他名字。

        名字这种事又不好问本人，毕竟加了微信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挺伤对方心的。

        江俞的头像是只刚出生的奶猫。

        很瘦很小一只，橘白相加的花纹。

        有点儿眼熟。

        她多看了几眼，后知后觉认出这只猫就是巷口那只。

        江俞果然很爱那只猫，不仅为它做窝买粮，还把它设为头像。

        他的微信名挺有意思，是一个大写的y。

        跟她的微信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点进他的朋友圈。

        主页的个性签名大刺刺展现在她眼前－－

        为你心动一万次。

        顾知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下。

        看来未成年还是个痴情种。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多多少少都有点春心萌动的时候，像江俞这种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人还特礼貌暖心的男生，有心动的女生再正常不过了。

        就是不知道像他这么光风霁月的少年，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的。

        顾知难得有几分好奇，视线往下翻了翻。

        却发现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要不是下边有条横杆显示仅一个月可见，顾知都要以为他屏蔽她了。

        心里有点遗憾，顾知退出他的朋友圈，点进对话框。

        顾知：我是顾知。

        顾知：抱歉，不小心把你外□□脏了，我明天买件新的还你

        简涟刚好出了房间，把一袋衣服扔她身上，“呐，新校服，一米七五的。”

        顾知原来的校服在被停课那天就扔了。

        顾知瞥了眼：“谢了，钱微信转给你。”

        简涟不甚在意：“我俩啥关系，别搞这些虚的，这点小钱有什么好还的。”

        虽然简涟这么说，顾知还是上微信把校服钱还了。

        “也就简大小姐你才能败家到把几百块不当钱。”顾知笑了下，“不说了，下午要去麻辣烫帮忙，先去睡会儿。”

        简涟听她还得去打工，下意识皱眉。

        她开口想说什么，但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声，满身郁气的回了房间。

        顾知知道她不赞同自己打工，但简涟性犟，顾知比她更犟。

        简涟向来逆不过她的决定，只能自个跟自个生闷气。

        她无声笑了下，回房间睡觉了。

        睡前她又看了看微信，见江俞还没回，便先暂时搁浅在一边。

        这一忙就是一个晚上，等顾知再想起这事儿时，已经隔天早上了。

        她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关掉不知什么时候摆在床头吵个不停的闹钟，拿过手机看信息。

        一眼就看到名为y的两条新消息。

        y：我知道。

        y：没关系，不用买新的。你拿给我吧，我拿回家洗。

        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顾知慢吞吞敲字。

        顾知：这样，我把外套送去洗衣店洗吧。

        江俞秒回。

        y：好。

        他脾气也太好了点吧。

        顾知揉了揉脸，在心里感叹。

        第一次见有人弄脏别人衣服没被骂，还被对方告知让对方自己洗的。

        她再次感慨了下，也没了困意，起身洗漱刷牙去了。

        刷牙期间，她又回味了遍江俞发的信息。

        琢磨着那句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吐掉嘴里的漱口水，脑子灵光一闪，顿时回味过来。

        她想起自己昨天发的消息。

        顾知：我是顾知。

        江俞：我知道。

        现在这个点还早，离学校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顾知平时第一次起这么早，顿时觉得时间大把，甚至还有闲心去喊简涟起床。

        简涟被顾知拍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顿时一个激灵：

        “见鬼，老娘睡过头了？！”

        她说完，就匆匆忙忙想换衣服穿鞋刷牙。

        满屋兵荒马乱。

        顾知也没阻止，站在旁边悠闲的看着。

        顺便感慨了下原来自己每次迟到都是这样的。

        等到简涟在五分钟内收拾敷贴，她才不急不慌道：

        “还早，才七点。”

        “…………”

        简涟左手鞋子右手袜子，正急急忙忙往脚上套，听到这句，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愣了两秒，下意识摸出手机看时间。

        看清实际时间后，简涟脾气上涌，把穿到一半的袜子脱下丢她身上。

        “你他妈大清早是不是有病！吃饱没事干就去跑步，吵我睡觉干嘛”

        顾知手疾眼快接住袜子，乖乖给她穿上，语气可怜吧唧的：“我饿了，想去吃早餐。”

        “……”

        五分钟后，两人穿着校服出现在楼下早餐店。

        早餐店老板娘认识顾知，见她们进店，诧异的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今个怎么起这么早？”

        她多留意了下顾知额头上的纱布，也没太意外。

        顾知以前三天两头身上都会多点小伤，她起初还会关心一下，后来发现这孩子是真的不觉得疼，就没再问了。

        顾知朝她一笑，浑身携着晨气，笑容似日出般热烈：“想您做的包子想到睡不着，这不，早早就来吃了。”

        老板娘嘁了声，一百个不信。

        却还是被她说得心花怒放，高高兴兴的给她拿包子去了。

        简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抽了抽嘴角，“你还真是男女老少通吃。”

        吃完早餐，两人顺路拐进便利店。

        顾知从冰柜拿了瓶旺仔牛奶，又给简涟拿了瓶气泡水，就要去结账。

        到要付款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去货架上拿了几包饼干，对服务员道：“一起付。”

        付完款，顾知拎着袋子走出便利店，随手把那瓶气泡水递给简涟，剩下的东西连带袋子一股脑塞进书包。

        两人一路墨迹了好一会儿，顾知又顺路把脏校服送进洗衣店，到学校正好打早读铃。

        平生第一次没迟到的顾知光明正大从前门走进教室，再一次感慨早起真好。

        无视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顾知走到第四组最后一排坐下，她随手拉开椅子，椅腿轻轻滑过地面，只发出一点儿动静。

        桌上有一份个人信息表，顾知把书包塞进桌肚里，拿起表瞥了几眼，戳了戳前面江俞的肩。

        江俞身体微微一僵，转头看她：“怎么了？”

        顾知问：“这表要填？”

        江俞点头，“早读结束后交。”

        “哦。”顾知拉开书包拉链，一瞧，除了今天早上买的饼干和旺仔牛奶，空空如也。

        她沉默了下。

        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那什么。”见江俞还在看她，顾知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借支笔呗？”

        江俞没说话，转头找了支黑笔递给她。

        “谢了。”顾知把书包里那几包饼干拿出来，递给他。

        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她道：“送你。”

        江俞一怔，下意识开口：“你今天没迟到。”

        他话语刚落，两人皆是一愣。

        顾知想起初中时因为经常迟到逃课，所以买东西贿赂江俞，结果他一次都没接受，不由笑了声。

        江俞被她突如其来的一笑弄得耳根发红，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你以前经常……”

        “好了。”顾知把那几包饼干推到江俞面前，“这次不是来贿赂你的，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什么？”江俞下意识眨了眨眼，表情有点儿茫然。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长相再加上这个懵懂的表情，有多爆炸可爱。

        顾知有点儿手痒，忍了忍才没唐突人家。

        “感谢你借我外套和笔。”

        江俞抿了抿唇，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都是小事，不用谢的。”

        他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三包饼干，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抚摸外壳，似乎还能感受到顾知指尖的温度。

        他细细看了会儿饼干，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蓦的想起他上次在路边喂猫用的就是这个牌子的饼干。

        估计是被顾知留意到了，以为他喜欢吃，所以才买来送他。

        江俞压住情不自禁上翘的嘴角，心脏灼热发烫，眼里有藏不住高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季献跟一群狐朋狗友浩浩荡荡走进高二（九）班。

        他无视其余人投来的目光，迅速在教室里扫视了圈，很快就找到顾知。

        于是迈步朝她走去。

        季献拉开顾知旁边的空椅子坐下，将手上的便当盒扔她桌上。

        语气颇为不虞，“你前两天干嘛去了，连个影儿都见不着。”

        顾知看到那便当盒才想起跟季献打篮球时的赌约。

        前天办理入学手续迟了，下课又去找应若，自然而然就错过了。

        昨天就不必说了，忙着打架，哪还记得七天早餐赌约。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季献伸手撩开顾知额前的碎发，果不其然看见白纱布。

        他眯了眯眼，气压明显低了下来，张口就骂：“你他妈是不是蠢，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这种事用得着你个女的英雄救美。”

        顾知拍开他的手，自顾自打开便当盒，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我又不是没分寸，要不是手机没带我还用得着受这伤。”

        便当盒有两层，第一层是五个灌汤包，摆得整整齐齐。

        一口一个的那种，晶莹剔透的，品相极佳。

        第二层是蘑菇瘦肉粥。

        没有皮蛋，顾知很满意。

        她拿起附带的筷子夹了个灌汤包，塞进嘴里。

        鲜美汤汁在舌尖爆开，是熟悉的味道。

        她三两下吃完一个，等咽下去才问：“林姨做的？”

        “嗯。”季献明显还在生气，声音闷闷的，“知道你受伤后，还特地给你炖了粥。”

        顾知笑了下，“帮我跟林姨说声谢。”

        早读剩的时间不多，顾知花了五分钟解决完早餐，粥喝得一干二净。

        “行了，你滚吧。”顾知没跟他客气，直接把便当盒塞回季献手中。

        “我就没见过哪个女的比你还能吃。”季献说完，见她伸腿要踹他，麻溜的拎着便当盒走了。

        于是他又带着群狐朋狗友浩浩荡荡的出了教室。

        陈行正好背着书包进来，他看了看季献离开的方向，挑了挑眉去问顾知：“知姐，你桃花”

        他没见过季献。

        “桃个鬼。”顾知笑，“就一还债的。”

        “什么债啊？”

        顾知想了想，“七日早餐债”

        两人聊着天，谁都没注意到前面的江俞黯淡的神色和抿成直线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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