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落幕

今天的天澜中学格外疯狂，这个时候的凌晨学生们本来应该在餐厅吃早餐，此时却将校门前的广场围的水泄不通，就连学校的保安都无法制止他们疯狂的行为。

        学生围成的中心，陈清清躺在潮湿的地面上，发丝和额头沾满了的污垢，干净整洁的校服早已被雨水浸湿。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发不出一点声音。

        “无关人员迅速离开！”楚情强行让人群裂开一个口子，她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陈清清被人抱上了担架，她在雨里待得太久，已经发了高烧，身体偶尔还有些抽搐，情况很不乐观。

        “学长不去看看吗？”沈离看着宋颜盯着担架上的人，担忧地问道。

        “诸位，”宋颜大步走进人群中，用身体挡住所有的镜头，“关于许嘉黛同学去世的事件，我……”

        “原来你一直在看。”沈离注意到了待在一旁的潘时意，“有什么发现吗？”

        “咳，我去调查了一下那个神秘的实验，发现有一条医药路线的走向很奇怪。那条路线的源头是平穗市的正宏药业，董事长莫正宏，是莫娴的叔叔。”潘子婷叹了口气，“所以我这几天一直监视着莫娴，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条路线也没有什么变动，初步判定莫娴并不知情。”

        “很有用的情报。”沈离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锁定目标。”

        “先不说这个。我看你一直盯着许嘉黛的事情，是有眉目了吗？”潘时意看了一眼沈离。

        “或许吧，谁知道呢。”沈离露出了一丝微笑。

        “……虽然清清伤害了嘉黛，但是我并不恨她……”宋颜正在进行慷慨激昂的陈词，学生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是一个绝佳的舞台，是演员和听众产生共鸣的时候。

        但是，宋颜看到了沈离高高举起的左手，俨然一个想要发言的学生。

        “不对吧，学长。嘉黛学姐，不是被你杀死的吗？”人畜无害的微笑最能展现杀伤力，语言这种无形的武器则更加致命。原本安静的学生突然骚动起来，他们眼看着沈离走到宋颜的旁边，一脸的笑意。

        “学弟别开这种玩笑……”宋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学长的诗写的不错，戏也演的很好。但是，如果没有得到我这个听戏人的肯定，你大概也不敢这样开诚布公吧。”

        “你……”宋颜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一点，大家都知道清清学姐有躁郁症。但是巧的是，我跟学姐有过一面之缘，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定性为谣言，毕竟没有任何的佐证。冒昧问一下，这件事是宋颜学长传出去的吗？”

        “自然不是……”宋颜矢口否认道，“但清清的病情我们这些朋友都很清楚，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第二点，许嘉黛的死被陈清清亲口承认，但身为第一个见到过她尸体的人，我发现有一点很奇怪——她的尸体虽然破碎，但只有左手是整个消失的。我翻了翻所有的事件假设，没有一件提到过她左手的事情。”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当然……”

        “当然，任意的损毁都有可能。”沈离自然地接出了下一句，“第三点，我总结了一下宋颜学长之前的女朋友，一个舞蹈社的，一个樱诗社的，一个篮球社的……”

        “你，究竟要说什么？”台下的学生都一脸茫然，只有宋颜一个人突然发出怒吼的质问。

        明明只是一些不着边际而且没有逻辑的问话，应该早就可以用各种说辞掩饰过去。但是为什么他仿佛知道了真相一般？那种表情，那种神态，宋颜不由得产生了恐惧。

        这跟早晨见过的他完全不一样。

        沈离缓缓地压低了声音：“我之前问过学长的关于那件凤冠霞帔的事，因为我怎么也猜不出它的归属是谁。宋颜学长一往情深，必然不会做一些徒劳无功的事情。现在我知道了，它属于舞蹈社女孩的双腿，她曾是舞蹈社的中流砥柱；也属于樱诗社女孩的右手，她的字好看得可以写出花；还属于嘉黛学姐的左手，她能在三分线外精准地命中篮筐……”

        “闭嘴！”韩立雯冲到沈离身边将他拉开，“别说了……”

        “接下来还有，芊芊学姐绝色的容颜，和立雯学姐你出色的身段，就在这周的周日。”沈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台下的韩立雯，“当我听到宋颜提到学姐你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并没有提芊芊学姐的事，这种信息断层的手法，是为了同时编造两个谎言。”

        “你，为什么……会知道？”宋颜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七号实验室里应该能找到残肢作为证据。”沈离看向眼前的两人，“但是，你一个人显然完不成这件事情，尤其是陷害清清学姐这件事。我猜，是嘉黛学姐用命帮你圆的谎，对吧？”

        “呵，那个蠢女人，她不知道我只喜欢她那只完美的左手……”宋颜仰起头，此时的朝阳正在缓缓升起。

        “也许吧，爱情能让人的智商变为零。”沈离说道，“我偶然看到了你的座右铭，那句话估计没人知道出处。它出自叙利亚著名女作家，嘉黛·萨曼，这也是她改名的原因。”

        “至于你之前提到的那件疯狂的事情，应该是她和芊芊学姐早就商量好的。芊芊学姐抑郁也不是因为分手，而是她知道了嘉黛学姐是因为她才死的。”

        “还是，只差一点啊……”宋颜的眼睛愈发迷离，他缓缓伸出手去，触碰他幻想中的那个新娘。韩立雯垂下了头，她身为当事人之一，很清楚沈离说的每一件事。

        “学长，你入戏太深了。”

        沈离知道宋颜之前跟他的对话只是演练，为的只是看看自己的谎言和说辞有没有破绽。但他没有发现，自己惺惺作态的说话方式像极了在台上唱戏的伶人。沈离没有追问他所有话语中的缺陷，他却以为自己足以瞒天过海。同时，他也沉浸在自己的戏中无法自拔，没有注意到沈离刻意的迎合。一唱一和间，自己已然主动从幕后走到台前。

        “精彩的推理。”黄墨念靠在二楼的围栏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却不自觉地鼓起了掌。旁边的黑猫本来还在舔舐着自己的毛，听到响动后立刻爬上了黄墨念的肩头，好奇地看向黄墨念的脸庞。

        “我还在想这次的事件怎么会这么顺利，原来是你出手了。”苏言缓缓地走上楼梯，“dw社神秘的副社长，四位level6的其中之一，代号‘prophet’，先知者。”

        “只是帮了一些小忙罢了。”黄墨念逗了逗小猫，“你也不差，这么快就查到了。”

        “本来我以为副社长应该是高二或者高三的人，确实没有怀疑过你也是高一的学生。”苏言站在黄墨念的右手边，看着楼下的闹剧，“s级的信息等级，不愧是你。”

        “总之，我不会干预你的所有计划。”黄墨念双手靠在脑后，慵懒地走回教室，“但是相反，你如果想干预我的话……呵，大可一试。”

        苏言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神色并没有多少波动。他随即拨通了楚情的手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明白。”楚情欣然接受了命令，一如既往。

        “才短短一天时间，你就知道了整个事件的真相。”潘时意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总觉得该夸你一句了不起。”

        “哈。”沈离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你不也查到了关于那个实验的线索吗？”

        “沈离，你是否太过于信任我了呢？”潘时意的声音低了下来，“这样可能会吃亏啊。”

        “有时候，信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远方的金色头发吸引了沈离的视线，“伊丽莎白？”

        此时的金发女生背对着沈离和潘时意，白净的右手高高地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红色绕着手臂随风飘荡。

        但是，就在沈离眨眼的瞬间，那个身影突兀地消失了。

        “伊丽莎白……是金泽雅吗？”潘时意反应过来，“你看见她了，在哪儿呢？”

        “说不定是我看错了。”沈离定了定神，“毕竟昨天一晚没睡，可能出现了幻觉。”

        “真的假的。”潘时意露出怀疑的表情。

        “说起来，自从金泽阳受伤之后，我好像没看见过她。”沈离回忆道。

        面前的台阶很低，但是足够多。

        “我也不清楚，调查那个实验怪累人的。”潘时意打了个哈欠，“我也一晚没睡，彼此彼此啊。”

        “那金泽阳人呢，他明明伤的这么严重了，怎么也不在医务室躺着？”沈离突然感到一点不对劲，“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想睡觉……”潘时意的祈求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沈离已经做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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