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雨已至

夜晚八点半，沈离走上教学楼的楼梯，找到了正在自习的韩立雯。

        纷飞的雨丝在瞬间变成了倾盆大雨。尽管身体已经淋了个半透，沈离也只是不以为然地擦拭了几下。

        “你想知道许嘉黛的事情？”在听到了沈离的来意后，面前的女生露出了罕有的厌恶，“那个抢别人男朋友的下作东西，死有余辜。”

        “虽然是这么说，但毕竟死者为大吧。”沈离讪讪地笑着，“按你所说，宋颜学长还有前女友？”

        “宋颜学长的情感史可是很凄惨的。”韩立雯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他是典型的文科学霸，除了长的秀气好看以外，字和诗写的都很不错。樱诗社之前因为他还火过一阵。”

        “但是，自从他开始谈恋爱，事情仿佛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的第一个女朋友是在高二谈的同班同学，谈了没几个月，突然出车祸死了。你也知道学校有闭校的校规，但总是有需要出去的时候，好像是碰巧轮到外出采购的原因，突然就碰上了车祸。听说那个女生是舞蹈社的，那次的车祸让社团的活动停了一个月，最后只能解散社团。”

        “他第二个女朋友是寒假时候在樱诗社上认识的，诗写的不怎么样，字倒是写的能开出花来。为此，宋颜学长经常晚上教她写诗。他们两个倒是挺恩爱的，就是天不遂人愿，那个女生突然就失踪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第三任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说呢，我们是一起认识宋颜学长的，他当时好像已经从失去恋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本来我也是很想追求他的，但是没办法跟自己的好朋友竞争啊……喏，这是她的照片。”

        韩立雯把手机上的相册展示给沈离看。画面上，两人的合照五彩缤纷，上沿还有“祝吴芊芊生日快乐”的字样。其中一个人是淡妆的韩立雯，而另一个人的容貌却惊艳地让人叫绝。

        “芊芊可是公认的校花，虽然他们感情升温我也很开心，但是总归是有些嫉妒的。毕竟，我也暗恋过宋颜学长啊。虽然我没有芊芊的半分好看，但是作为女生……”

        “学姐……”沈离无奈地阻止了韩立雯的牢骚话。

        “咳，可是，许嘉黛这个人就不要脸了，勾引别人的男朋友占为己有，说什么谁抢到就是谁的。好像交往一星期不到两人就滚床单了……亏我当初还觉得她还楚楚可怜，晦气！”

        “那学姐认为许嘉黛的死……”沈离试探地问道。

        “我不知道，说不定是陈清清干的，最近几天她也经常不回寝室。她有先天的躁郁症，有时候为了保护我们才在外面睡的，但是我们相处下来关系倒是很融洽。她这个人很宠芊芊，经常帮她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芊芊长的这么漂亮，还很内向，难免有一些流氓什么的来骚扰。听说了许嘉黛干出的这种事情，她早就扬言要给她好看了。至于莫娴么……这个人倒是很维护许嘉黛，跟我们交集也不是很多。社团课程做的很好，就是给人的感觉太阴郁，话也不多……”

        “话说，芊芊学姐现在怎么样了？”沈离问道。

        “哦，她现在还在医院里养病，医生说这是重度抑郁的心理疾病。”韩立雯说着，用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我们前几天还聊过，但是听得出来她心情还是不太好……喂，芊芊？”

        电话的另一头传出一个俏皮的声音：“雯雯，你终于打电话来了，医生说我病情好转，已经可以出院啦。雯雯，你要不要来接我？”

        “芊芊？”韩立雯有些不敢相信，“呃，当然可以。这个周日是么……”

        “怎么回事？”韩立雯勉强挂断了电话，“明明前几天还……难道她已经知道许嘉黛死了？”

        “不管这么说，芊芊学姐能出院是好事。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沈离站起身来，“谢谢学姐告诉我这些。”

        “没事，如果不是楚情的请求，我也不会理会你。”韩立雯不以为然道。

        “还有，学姐大可不必这么自卑，在某些其它的地方，明显是学姐更胜一筹。”沈离意味深长地看了韩立雯一眼，转身离开了。

        “什么？”韩立雯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当她顺着沈离的目光看时，发觉自己内衣的前扣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这让她整个人的形象变得狼狈不堪，偏偏这些全被沈离收在眼底。

        等到韩立雯慌忙整理好衣服时，手机突然传来了呼叫，韩立雯的瞳孔不断放大，最终还是选择点击接听键。

        “喂？”些许的疑惑，带着一丝欣喜。

        沈离又陷入了沉思。他刚才明明可以委婉地点出韩立雯的失态，但他却鬼使神差地开了一个不正经的玩笑。诚然，严肃并不是沈离的风格，但明显轻浮更加让沈离感到不自在。

        如果一直这样试错下去，找到自我可能会遥遥无期。不知为何，那个玩笑让沈离的负罪感上升，却罕见地获得了一丝轻松。

        沈离走过高三的教室，墙上挂着当期优秀学生的照片，其中的一幅赫然是宋颜的模样，上面还镌刻着一句座右铭：“每一个地点都不是终点，而只是生命旅途中的一处旅居之地、启发灵感之处和站台。”

        单论宋颜的遭遇，仿佛是命运的捉弄一样令人无奈，但即使如此，他仿佛拥有足够的勇气继续走下去，这份魄力，着实令人钦佩。

        沈离再次回到医务室，躺在床上的洛簌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借着昏暗的台灯光芒，沈离只能看到洛簌身体随着呼吸的起伏。

        “在这种地方睡觉，这么想都不安全吧。”沈离看了看药柜里排满的瓶瓶罐罐，“今天值班的医生怎么还没来？”

        突然，一阵风从窗户吹进，几片湿漉漉的落叶被吹到了靠窗的桌子上。沈离走近窗户，外面的凄风冷雨不禁让他脸颊一凉。等到他再转身时，另一个病床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影。

        “没想到今天居然有病人，真是不巧。”那个人看了一眼洛簌，随即撇过头去。

        “那个……”沈离正准备走近，却被一道凌厉的目光制止。

        “滚开！”来人的脸上透着凶狠的杀意，似乎下一秒就会动手，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转身朝门外走去：“对不起。”

        “你是清清学姐？”沈离试探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来人止住了离去的脚步，“想要暴露我的行踪也随便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是因为学姐有躁郁症……”

        “哼，听说你在调查许嘉黛的死因。”陈清清的话中充满了戾气，“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人就是我杀的。”

        “为什么，是因为芊芊学姐？”沈离震惊道。

        “呵，看来你已经见过立雯了。”陈清清桀骜地一笑，“放心，你不会有证据的。”

        说完，陈清清用手捂着胸口，缓缓地离开了。

        “怎么会……”沈离听着手机不断的震动声，群里的讨论愈演愈烈。

        事情的进展似乎已经超出了沈离的预料，结果似乎是只要抓到陈清清，这件事就能盖棺定论了。

        沈离迅速找到了最有说服力的陈词，里面详细地描写了各种陈清清是如何把许嘉黛杀死，然后抛尸垃圾场的方法。

        “怎么会这样……”陈清清突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沈离只是刚开始调查，有人就已经准备结案了。

        似乎一切都万事俱备，但唯独没有证据。那么就是有人在引导舆论，借此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从内容中看出，任何的说法都表示要基于陈清清的口供，因为没有确切的物证。现在群里讨论中最令人信服的方法，也不过是猜测。可是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沈离看了一眼洛簌，还是决定不再理会此事。无论如何，还是以洛簌的安危为首。至于那些喊打喊杀的小丑，总会消停下来。

        现在唯一让沈离担心的，是今晚还没见过的潘时意。如果这个时候潘时意在的话，大概能解决许多问题。

        要求曝光陈清清的资料的呼声逐渐升高，而唯一具有绝对发言权的苏言却一直沉默着。

        大雨倾泻而下，沈离默默地坐在洛簌旁边的病床上，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猫叫声。

        “喵。”

        一只白毛黑爪的猫如幽夜的精灵一般站在医务室的床沿，和之前在树林中见到的那只截然相反。

        “柒？”这是黄墨念说过的名字。白猫跃下窗台，似乎是为了避雨。然后，它就在空床旁边嗅着气味，时不时舔舐着什么。

        黏黏的质感，红色的浆质，是黄杨的果实。

        “恐怕是有人踩到了之后带进医务室的。”

        但是，黄杨不是春夏季开花结果的吗？说起来，沈离记得有一次感受到了海风的咸腥气息。

        很不对劲。这个学校，连环境都是有问题的。应该是有什么装置在模拟环境的变化，这种科技应该还没有出现才对。

        那么，现在的猜测就是，天澜中学有一台超级计算机，是沈家还是莫家现在无从知晓。这台超级计算机作为母体，终端机作为子体，那么终端机只能在学校使用也就有了理由。超级计算机还有一套关于点数和任务的程序，有自己独立的无线网，有模拟环境的能力，还有一台衍生的超级监视器悬在天澜中学的天空——这一点是方岚给沈离的信息。

        “这样一想有点恐怖啊。”沈离毛骨悚然，仿佛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冷静，现在还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许嘉黛的案件一直在发酵，得先把这个作为首要任务。”

        “看来，有些事情要提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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