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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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许静檀幽幽的说着风凉话。
楚吟愤愤地看她一眼，却看到她身后的男人。
忽然冷笑道：“夫人何必这般针对我，我与大人清清白白，夫人不能因为自己……就以己度人，揣测我与大人有什么吧。”
中间的停顿引人遐想。
可没想到第一个训斥她的竟是秦老夫人。
“住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知廉耻！”
如今的情况已经让她焦头烂额，楚吟这话无异于是把秦慕远放火上烤。
她断然不会让儿子有半分污点！
至于这两人，她迟早要想法子让慕远休了这个女人，到时没了尚书夫人的身份，看她还如何得意！
她那些铺子庄子，到时候看她如何保得住！
想到这儿，秦老夫人豁然开朗。
“我陈家人犯的错，我认了。”秦老夫人又端起了架子，面上平静无波道，“今日出门身上没有带银子，都是一家人，日后还你便是。”
“成啊。”
许静檀几乎没有迟疑的应下，随后立夏呈上了一张纸。
上头明明白白写清楚了明细，这是张欠条。
“给您抹个零头，陈家人一共欠了二十万两，另外，昨日因着这二人行凶，我又额外支出了五百两的赏银，以及万余两的医药费，这些，统统加上，再抹个零头，共计二十一万两整，如何？”
医药费，自然是指楚衍的伤。
至于万余两……
那日若不是秦慕远，她也碰不上这个人，那一万两的药，合该是秦慕远出钱才是。
许静檀理直气壮。
便是她们要账单，她也是拿得出来的。
不过大概是债多不愁，秦老夫人半点过问的心思都没有。
咬着牙签下了欠条。
“这般的儿媳妇儿，老身这辈子也算是长见识了，带我回去便让慕远休了你！”
说罢一刻也不停留的就跨出了门，身后楚吟想要上前搀扶，也被一把甩开。
许静檀正欣赏着欠条呢，闻言一愣。
好嘛，还有意外之喜。
当即笑着冲着秦老夫人的背影挥挥手：“恭送老夫人。”
至于剩下的人，陈婆子夫妇俩是半点不敢停留，互相搀扶着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几个官差见没自己的事儿了，自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
下人都各自干活去了，没了陈婆子，几人脸上都有了喜意。
一瞬间，屋里就只剩下许静檀身边几个人。
以及，楚衍。
许静檀忽然想到了，这个人是自己叫来的。
“咳咳，那个……”
既然这人身份没有问题，她自然是要与他道个歉才是。
许静檀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就打算开口。
却没想到被楚衍抢了先。
“夫人不必多说了，在下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这便准备走了，日后还望夫人好好保重。”
一边说，一边可怜兮兮的看她两眼。
楚衍本身就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这般委屈的话一说，许静檀仿佛能看到他脑袋上耷拉着的耳朵，心里仅剩的丝丝警惕，也尽数消散。
更别说，他拱手行礼时，手背上的伤口还渗着血。
一看便是回去之后忙着收拾东西，又被她叫来，在这儿站了大半天，连伤口都未来得及好生处理。
许静檀脑补之后，心中满是愧疚。
先是误会人家碰瓷，紧接着又怀疑人家不怀好意，悄悄地查底细还被人逮个正着。
饶是许静檀心肠再硬，这会儿也不好意思了。
“你找到住处了？”
自然是没有的，楚衍压根就没打算走，就连收拾东西，也是随口一说而已，一个才躺了一天的人，哪里来的东西可以收拾。
楚衍眼珠子一转，想到话本里的词，稍一加工，信口胡言道：“还未寻到，不过我一个大男人，想来只要肯吃苦，出去找份工应当不是问题。”
说着看看许静檀的脸色，一字一句道：“只是……欠夫人的银子恐怕是要夫人宽限些日子了。”
按照寻常伙计的月钱来算，一个月是二钱银子，不吃不喝一年二两四钱。
一万两银子……
嘿。
楚衍觉得依照许静檀的性子，应该是宽限不了这么久了。
果然，许静檀干干的笑了两声，没有说可不可以。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难怪觉得哪里不对劲，许静檀才想起来自从他醒来后，便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可刚问出口，却想起来他失忆了。
正要说什么挽救一下，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佩。
“这是在我怀里寻到的，我瞧着上头刻了一个字，应当是我的名字了。”
许静檀接过玉佩，这玉佩质地不过寻常，上头刻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字，衍。
“好生敷衍的名字。”许静檀嘟囔道，有些怀疑这个真实性。
自从许静檀拿起玉佩起，楚衍的眼神就半点也没有离开她的脸，试图从中窥探出哪怕半分的波动。
可是没有。
她不记得了，不记得这个玉佩了。
楚衍眼底的光暗了暗，又听到她的话，还是没忍住笑了笑。
“许是家里人不喜欢我，才取了这么随便的名字。”
许静檀不知为何心里不大舒坦，总觉得这对话在哪里听过，可又毫无印象了，晃了晃脑袋决定不为难自己，于是道：“既如此，往后就管你叫阿衍吧。”
“好。”楚衍笑了，深入眼底的笑。
只是许静檀并没有看他，自顾自说道：
“方才我查了你的底细，并未查到什么，此事我有失礼之处，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夫人不必这般，出门在外小心行事是应当的。”
这话是真心的，楚衍知道自己做事缺德，他也怕有人比他更缺德，所以许静檀防备心越强，他越放心。
许静檀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他说的是真的，他是当真不在意，心中多了几分好感。
随即正色道：“既如此，若你不嫌弃，在恢复记忆前，可以先住在这儿，待身子养好了，让管事给你寻个差事，如何？”
“那就多谢夫人了。”
楚衍没有推脱，他知道许静檀心里一定还有些犹豫，或许就等他推脱呢。
他是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的。
许静檀听他答应的这么干脆利落，倒是没有想反悔，只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钓住了。
可是看看眼前人干净的目光，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边是其乐融融，另一边尚书府却正好相反。
秦老夫人回去之后，当即派人将秦慕远喊了过来。
秦慕远这几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那日之后许静檀离开后，他便准备去将人带回来，可吏部突然多了许多事出来，愣是让他分身乏术。
于是一听说母亲从许静檀那儿回来，他便赶忙过来了。
却没想到一来就收到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二十一万两？”秦慕远仔细看着那张欠条，目瞪口呆。
“是啊。”秦老夫人愤愤的喝了一口茶，“你那个好媳妇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压着为娘签字画押，呵，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完了！”
秦慕远皱着眉，平心而论他是不信许静檀会做出这种事的。
“母亲可否将实情原原本本的说与儿子听？”
秦老夫人一听，脸色就冷了下来。
这是觉得错在她了。
随后秦老夫人便添油加醋的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
待说到陈家人的时候，不免抱怨了几句。
“好歹也是我娘家人，便是做的再不是，也是她的长辈，这般不讲情理，你瞧瞧哪户人家的儿媳妇是这个样子的！”
秦老夫人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秦慕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娘！”秦慕远打断秦老夫人的话，沉声道，“日后莫要再管陈家人了，静檀的东西，你也莫要再有任何念头了。”
秦老夫人闻言瞪大了眼：“你这是什么话？！”
“我说，日后莫要再让陈家人出现在静檀面前了。”
“好哇，你也瞧不起陈家人了，你可别忘了，当你你爹死了咱们娘俩相依为命的时候，是你外祖家收留的咱们！没有姓陈的，咱们娘俩可活不到今天！你如今有出息了，帮衬一下他们怎么了？啊？你就这般忘恩负义吗！”
秦慕远摁了摁眉头，心中的烦躁愈甚，他没有忘，所以这些年他对于陈家人打着他的名头做事都睁只眼闭只眼。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闹到许静檀那里去。
秦慕言说不清为什么，可一想到陈家人那副做派放到了许静檀面前，就好似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我看你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好媳妇儿，在外头养着小白脸呢！”
秦老夫人一边哭一边嚎，倒是与先前陈婆子的做派如出一辙。
“是，她许家帮你升官发财，她许静檀有情有义下嫁给你，这些年她许静檀在咱们家，我做婆婆的可有半点为难她？”
“如今可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看许家有权有势，就上赶着当人家的好姑爷去了，都是帮过你的人，你是半点都瞧不起陈家啊！”
秦慕远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郁。
“闭嘴！”
秦慕远极少发怒，更别说对着自己的母亲了，这一吼，让秦老夫人一惊，顿时止住了声。
见状，秦慕远才慢慢平复下情绪。
半晌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日后这些话，母亲便不要说了，儿子分得清亲疏远近。”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秦老夫人愣在原地，半点不敢出声。
走了大约有半刻钟，秦慕远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自觉走到了许静檀的院子。
想到秦老夫人方才的话，他嗤笑了两声。
许家？不过是个没落的国公府罢了，如今到底谁讨好谁，可说不准了。
许静檀，不是想要钱么，他倒要看看，没了那些傍身的东西，她在外头怎么待得下去！
这般想着，秦慕远忽然招了招手。
“三日后，我要让夫人的铺子都开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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