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反目

“好久不见，师兄。”赫连玄墨依旧冷脸看着对面的苏扶卿顺手将洛长歌护到自己的身后。

        一百年了，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最后一次见面，二人在逍遥山的封鬼楼，当时，赫连玄墨替阿千入封鬼楼受过。原以为等自己出来就可以带她远走天涯不惹俗世，可谁知就在他终于受尽噬心之苦的时候却得到了阿千已死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正是苏扶卿带来的。他杀了阿千，还将她身上穿的那件红衣带回。红衣上沾染的血迹瞬间染红了他的眸子。

        一百年前，自己没能阻止他伤害阿千，可现在他休想再伤她一分一毫。

        二人相互看着对方沉默无话，洛长歌躲在自家师傅身后连心跳都慢了半拍，生怕自己眨眼的功夫这二人就能打起来。

        一旁的墟落见两人这架势也不由得倒退几步，若是他们真的打起来，那自己绝对要逃得远远地才行！不然最容易受伤的可就是自己了。

        就在洛长歌做好两人要拔剑的准备时，谁知苏扶卿原本带着杀气的眸子竟然慢慢冷却下来。他叹一口气，收回了刚才迈出去的脚步缓缓道：“这些年来，你可安好。”

        “再好不过。”见苏扶卿没有继续刁难千儿的意思，赫连玄墨亦收住了自己的灵气。在回答苏扶卿的话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身后的千儿，一个眼神就已经胜似千言万语。

        是了，自己怎么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呢。苏扶卿心底苦笑，他知道赫连玄墨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和阿千一起浪迹江湖，如今，他找到了她的转世并且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又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

        真正过的不好的应该是他自己吧。

        逍遥山上无春无冬，苏扶卿便不悲不喜。当日他与自己诀别时所说的话，在他离开之后也一语成谶，这些年真正痛苦的在孤独中苦苦挣扎的其实是他自己。

        很多时候他甚至已经分不清楚，他们三人，到底输的是谁，错的是谁。

        “当日你为了这妖女背弃师门，如今又要为了她与我动手么。”苏扶卿漠然道：“师傅收我们三人为徒，视若亲子，可到头来一个将他杀死还夺走他的修为，另一个，为了一个妖女，一百年来就连师傅的忌日都不肯回去看他一眼，若是师傅泉下有知，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会难过吧。”

        “师傅也说过，让你我护好阿千，到头来你还不是亲手将她杀了。”

        “那若是现在我要将她带回去受罚，你又该如何？”

        “那我就杀了你。还是，你觉得你有这个实力能从我身边将她带走？”赫连玄墨面上是不容置疑的决然：“一百年前就是在你的全胜时期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废了百年灵力的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

        “呵，赫连玄墨，你又比我好多少。”苏扶卿冷笑一声，冷风将他垂在肩头的长发带到面上，掩住了他的些许哀伤：“我已知道你为了修复她的残魂将她的魂魄放在心头滋养，你损耗的灵力怕是不在我之下吧。不过，为了这个妖女你做了这么多，恐怕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吧。”

        “我想，不止如此，怕是就连你进封鬼楼替她受尽噬心之苦为她背弃天下为她做的种种她都一概视而不见吧。”

        他的目光落在赫连玄墨身后的洛长歌身上，嘲讽、幽怨、仇恨，恨不能即刻就将她生吞活剥。

        她从来都是这般冷血无情的。

        “她不需要知道。”赫连玄墨亦回头看向身后的洛长歌，眼神无比坚定：“她只要知道她是我的这就够了。”

        他想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而已。

        师傅替自己受罚还背弃天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洛长歌难以置信的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他到底为自己到底做了多少？

        现在，她真的有些心虚了，甚至有几分感谢起苏扶卿来，因为若不是他今日将这些事告诉自己，她大概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事了。

        一直以来，她只当师傅是将自己的魂魄养护在心间，却不知这样以心血养护会消耗他大量的灵力，她将这个男人对自己所有的好都当成是理所当然却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会给他带来过大得痛楚。

        她自诩爱他，却从未站在他的角度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过！

        他替自己受罚，噬心之苦，听起来就可怕，可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在得知自己是宁御千之后她还有些责怪他。

        责怪他当年为何不来救自己。

        为何在自己最需要守护的时刻，只有踏月守在身边。

        她曾经一度因为这件事刻意疏远他，对他耍脾气。

        “你可知，她是冷血无情的妖，就算你待她再好，总有一天她也会反咬你一口！”

        一百年了，为何他还是不懂。

        因为一个妖女，一个连将她视如亲女的师傅都能亲手杀死的禽兽，他背弃师门与自己反目甚至还要拔刀相向，简直是疯了！

        他为何到现在都看不明白，她的心根本就是石头做的是再怎么捂都捂不热的。

        “那我，甘之如饴。”

        赫连玄墨握着千儿的手又紧了几分，他的神情似乎比刚才还要坚定许多。

        没办法，谁让自己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呢，明明知道她的心中装满了天下众生满脑子里也全是复兴妖族，明明知道她对感情上慢热的很，明明知道她杀了师父杀了很多无辜者被天下人唾弃，可他就是爱她。

        他爱她的好，自然也要容得下她的所有阴影。

        天下人皆在非议她的过错，只有他看得到她的不得已。

        “赫连玄墨！你非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苏扶卿对赫连玄墨咆哮道，他自幼便是如此不听师傅的教导不听自己的劝告，为何到如今他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原以为自己参透逍遥道，早已经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了，可为何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心中有一团不知名的东西还是瞬间崩塌了。

        师傅居然发怒了。

        墟落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师傅不是已经参悟了逍遥道，按理说应该再无七情六欲才是，如今竟然发怒了！

        “苏扶卿，你非要揪着阿千不放是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自己已经对他格外宽容了，若非如此，但凭他杀了阿千的罪过就该死一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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